產品內貿易及對中國的實證研究

高澤金 夏明國 吳 虹

(1.武漢軟件工程職業學院,湖北武漢 430205;2.武漢商業服務學院,湖北武漢 430056;3.武漢冶金管理干部學院,湖北武漢 430081)

20世紀60年代以來,在經濟全球化和科技革命的推動下,國際分工和國際貿易模式發生了深刻的變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變化是國際分工從過去的最終產品層次深入到了產品工序的層次。生產技術的進步使得最終產品的生產可以在空間上分割為若干工序,而通訊及運輸成本的下降使得這些工序可以在全球范圍內進行分布。跨國公司將這些工序放在成本最低的地方進行,充分利用各國的比較優勢以實現利潤的最大化。國際分工的深化導致了國際貿易模式也發生了深刻變化,即制成品貿易在全球貿易中的相對地位下降,產品內貿易在全球貿易中的地位迅速崛起。產品內貿易將全球經濟更加緊密的連接在了一起,必然會對各自的國內經濟產生重要影響。

一、產品內貿易的定義

由于產品內貿易這一新的國際貿易現象從20世紀90年代才引起國際貿易學者們的廣泛注意,因此迄今為止對這一現象甚至沒有一個統一的稱謂,學者們從不同的研究角度分別賦予這一新經濟現象以不同的名稱,如“生產的非一體化或零散化”、“外包”、“產品內專業化”等等。本文認為:

產品內貿易是指特定產品生產過程中不同工序、不同區段、不同零部件在空間上分布到不同國家或地區,每個國家或地區專業化于產品生產價值鏈的特定環節,并由此帶來的中間產品貿易。

根據定義,產品內貿易必須滿足三個條件:一是產品必須通過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連續階段生產出來;二是在該產品的生產過程中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國家提供了價值增值;三是至少有一個國家在其生產過程中使用了進口投入品,且對應的產出必須有一部分或全部用于出口。

圖1 產品內貿易示意圖

圖1給出了一個三國產品內貿易的例子。其中國家2從國家1進口部分中間產品,然后利用國內生產的中間產品及國內的資本勞動投入生產出最終產品。所生產出的最終產品除了部分用于國內消費外,剩余部分出口至國家3。這樣就完成了一個產品內貿易過程。

從圖1我們可以看出產品內貿易同時包含進口和出口兩個方面。從進口的角度看,產品內貿易是廣義的中間產品貿易的一個子集,因為根據產品內貿易的定義,進口中間產品只有經過加工組裝后再次部分或全部出口后才成為產品內貿易。從出口的角度看,產品內貿易既包含中間產品的出口也包含最終產品的出口。

二、中國產品內貿易發展的現狀

改革開放后我國抓住國際產業轉移和國際分工模式變化的機會,利用自身勞動力稟賦優勢,積極融入產品內分工的全球生產網絡,發展成為了世界上重要的加工組裝基地,經濟結構和出口結構也得到了大幅改善。總的來說,中國產品內貿易發展存在如下特點:

1.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參與產品內貿易的規模不斷擴大

加工貿易是我國參與產品內貿易的主要形式,經過改革開放30多年的發展,我國加工貿易也經歷了一個從無到有,由弱變強的過程。例如加工貿易總額從1981年的26億美元增長到2007年的9860億美元,增長了將近400倍,所占貿易比重從1981年的6%躍升到2007年的45%,1998年還創下了53.4%歷史高點。從出口的角度看,1981年加工貿易出口僅僅為11億美元,2007年達到6177億美元,占總出口比重也從1981年的5%上升到2007年的51%(如圖2所示)。另外,這30多年來,加工貿易也已經成為我國出口順差的主要來源,2007年加工貿易順差達到2593億美元,占當年總順差的95%,在大部分年份,加工貿易不僅是我國貿易順差的唯一來源,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其他貿易方式下的大量逆差(如圖3所示)。

圖2 加工貿易在我國對外貿易中的重要地位

圖3 加工貿易順差占總順差的比例

2.我國參與產品內貿易形式主要是加工組裝

我們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考察中國在產品內貿易中的地位,第一個是中國在零部件組裝方面的地位如何,第二個是中國在零部件生產方面的競爭力如何。在這里我們引入顯性比較優勢指數(RCA)①在產品內貿易時代,傳統的顯性比較優勢計算方法已經無法準確的衡量出一國具有顯性比較優勢的產品,比如,雖然我們觀察到中國機電產品出口具有顯性比較優勢,但由于機電產品出口大部分來自于加工貿易,中國在機電產品出口上實質上并不具有比較優勢,這時我們就需要對RCA進行改進(Baldone,Sdogati and Tajoli 2007)。來考察中國的零部件組裝能力和零部件生產能力,具體公式如下②因為產品內貿易一般只發生在制造業,用制造品的進出口代替總的進出口能夠更加準確反應一國在世界制造業即產品內貿易中的地位。。

其中mj和Mj分別表示j國的零部件和制造品進口,mw和Mw分別表示世界的零部件和制造品進口。xj和Xj分別表示j國的零部件和制造品出口,xw和Xw分別表示世界的零部件和制造品出口。和分別表示j國的零部件組裝能力指數和零部件生產能力指數。

根據公式,我們計算了中國和世界上幾個主要國家和地區的零部件組裝能力指數和生產能力指數。

圖4 1994-2005年中國零部件組裝能力指數的演變

圖5 1994-2005年中國零部件生產能力指數的演變

從圖4我們可以看出,中國在這11年間零部件組裝能力指數得到了大幅提升,從1994年的1.04上升到2005年的2.31,絕對額增加了1.27,說明在這一期間,中國作為全球零部件組裝基地的地位在不斷加強,這一期間中國在零部件組裝上的比較優勢日益顯著。從圖5我們知道,1994-2005年,中國的零部件生產能力指數也得到了較大幅度的提升,這一指數從1994年的0.40上升到2005年的1.03,絕對額上升了0.63,但遠不及中國在零部件組裝上所具有的比較優勢。

3.我國產品內貿易的發展與外商直接投資密切相關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產品內貿易在中國取得飛速發展,而跨國公司帶來的外國直接投資(FDI)是中國產品內貿易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眾多跨國公司為了充分利用中國廉價的勞動力和其他資源紛紛在華投資建廠,并將生產的最后一個組裝環節放在中國,以在全球范圍內謀求利潤的最大化。圖6反應的是中國外國直接投資(FDI)存量和零部件進口的趨勢圖,通過觀察我們發現,隨著中國外國直接投資(FDI)存量的上升,中國零部件進口也呈現上升趨勢,兩者表現出明顯的正相關關系。

4.我國產品內貿易活動主要集中在機電部門

改革開放初期,制造品特別是機電產品在整個貿易中的比重并不高,且以進口為主,整個制造品部門除了紡織品及服裝外均存在大量貿易逆差,特別是機電產品部門。這一時期,機電產品出口占整個制造品出口的比例不足10%,紡織品及服裝出口所占比例將近50%,而機電產品進口占整個制造品進口的比例將近50%。經過30多年的改革開放,我國進出口貿易結構特別是機電產品貿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例如2006年,中國貨物貿易進出口總額達17600億美元,其中制造品貿易所占比例達84%,而機電產品貿易占整個制造品貿易比例則達到55%,紡織品及服裝所占比例則只有11%。在這一時期,機電產品出口占整個制造品出口比例超過50%,紡織品及服裝出口則只有16%。另外,機電產品在1980年甚至存在44億美元的逆差,而到了2006年機電產品所創造順差為993億美元,占整個貨物貿易順差的56%,成為我國出口創匯的主要部門。

圖6 1992-2006年中國零部件進口金額與FDI存量金額

在機電產品內部,作為記錄產品內貿易的零部件貿易已經成為機電產品貿易的主要組成部分。1992年機電產品進出口總額440億美元,零部件進出口總額140億美元,而到了2006年,機電產品進出口總額達到8134億美元,零部件進出口總額則達到了3710億美元。

5.我國產品內貿易活動主要集中在東亞發達經濟體

中國產品內貿易主要對象為發達經濟體,廣泛分布于亞洲,歐洲,北美和大洋洲,但主要集中在東亞地區。例如,2004年,中國全年零部件進口額為1520億美元,其中從東亞地區進口1030億美元,北美地區進口105億美元,歐洲地區進口177億美元,所占比例分別為67%,7%和12%,如圖7所示。而在東亞國家和地區中,又以日本,韓國和臺灣地區為中國產品內貿易的主要來源,三者占整個東亞地區對華零部件出口的72%(數據來源:OECD數據庫)。

圖7 2004年中國零部件進口的地區分布

三、產品內貿易下中國產業升級的路徑

產品內貿易是國際分工進一步深化的必然結果,其實質是產品的各個生產環節根據比較優勢在全球范圍的重新分布,同時也是產品價值鏈在全球范圍內的區位選擇。我國要實現有效的產業的升級,必須結合我國的經濟特點和我國參與產品內貿易的具體情況,從多方面改變經濟戰略、采取多項措施促進我國的產業結構調整。

1.維持勞動密集型生產環節

目前,中國勞動力資源豐富,就業壓力非常大。中國產品內貿易從事的大多仍是勞動密集型產品或勞動密集型環節的加工,這符合我國的勞動力充裕的比較優勢,為緩解就業壓力、創造就業機會發揮著巨大作用。以中國目前的工業發展水平而言,尚不具備資本、技術、管理等方面的比較優勢。由于現實條件的限制,在短期內我們所能依賴的就是能充分發揮現有比較優勢的勞動力密集型產業或勞動密集型環節的加工貿易。然而,我們不能停留在為跨國公司充當加工車間的階段,要在吸引外資發展加工貿易的同時,注重提高國內企業加工能力和學習能力,鼓勵國內企業積極參與跨國公司的加工貿易體系和全球采購體系,使更多國內企業在為跨國公司提供配套的過程中,逐步學習先進技術、管理經驗、建立營銷渠道、積累資本,為產業升級做準備。

2.加強“干中學”,順應全球產業轉移趨勢

日本學者赤松要(1956)的燕行模式理論揭示了后進國家參與國際貿易模式以及實現產業結構升級的途徑。他提出,后起國特定產業的生命周期一般由三個階段構成:進口——國內生產(進口替代)——出口(后來又擴展為五個階段,還包含“成熟”和“反進口”階段)。

由于后進國家的某些產業還沒有發展起來,必須開放市場進行進口,隨著國內市場的擴大,我們就可以引進外資的先進技術,結合本國的低勞動力成本優勢,從事本國生產,在生產的過程中,通過“干中學”,提高技術水平和管理水平,逐漸形成自己的競爭優勢,進而進行出口。隨著技術的成熟,本國的產業轉移到國外進行生產,本國的需求靠“反進口”來滿足。

同時,我國幅員遼闊,東西部發展水平差異大,我國除了參與全球化的產業轉移,抓住機會進行產業升級。同時,在我國內部,也可以實現產業的梯度轉移,促進區域協調發展。

3.推進技術創新,培育高新技術產業

隨著全球價值鏈逐漸形成,各國由于要素稟賦差異等原因,不同國家的企業嵌入全球價值鏈的不同價值環節。一般來說,高附加值的環節分別位于價值鏈的兩端。發達國家依靠自身的比較優勢,牢牢控制全球價值鏈的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的高附加值的環節,居于壟斷地位,進而可以控制中間產品的定價權,在利益分配中具有高度的話語權,從而獲得相對高的利潤,發展中國家的勞動密集型價值環節有很強的替代性,市場充分競爭,在競爭中處于被動地位,獲得的利益較少。由此可見,我國要實現沿著全球價值鏈進行產業升級,必須向高附加值環節邁進,期中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是推進技術創新,發展高新技術產業。

技術創新是產業升級的先導和前提,是推動產業升級的決定性因素,決定著優勢產業更迭的有序演變。企業在價值鏈上的提升,意味著企業研發設計、生產制造能力的累進式提高,可以改變產業的技術基礎和生產的技術結構,促進產業技術水平提高一個檔次,為進入較高級產業提供技術支撐。

4.培養產業集群,增加產業關聯和溢出效應

產業集群是由與某一產業領域相關的相互之間具有密切聯系的企業及其其他相應機構組成的有機整體。產業集群可以讓企業從三個方面獲益:外部規模經濟使生產成本大大降低;空間上的接近可以降低企業交易費用,并容易建立穩定的信任關系;信息的流通促進知識和技術的擴散,激勵創新。

產品內分工和產品內貿易使產品制造過程中所包含的不同工序和環節被分散到不同國家進行,從而帶動了國際直接投資和產品內貿易的迅速增長,極大地拓寬了發展中國家或地區的經濟開放度,也改變了這些國家或地區的產業發展環境,國際產業轉移方式發生了深刻變化,國際產業逐步深入至生產工序層面從而演化成為一種國際產業轉移新模式,即“產業片斷”轉移模式。在垂直專業化條件下,一國產業在產品內國際分工鏈條上的升級,日漸成為推動本國產業整體升級的內在動力,產品國際分工網絡所產生的國際資金流入和技術溢出成為東道國重要的產業升級動力源泉。發展中國家企業通過產業集聚,在某個價值鏈環節上實現能力積累,增強自身在產品內國際分工網絡中的“發言權”,將有利于價值鏈升級,甚至進入或形成全球價值鏈的戰略環節,實現產業升級。

5.注重人才培養和人力資本積累

在知識經濟的今天,人力資本的質量遠比數量重要。無論是日本經濟的起飛,還是亞洲四小龍的發展與振興,都與政府對教育和人才儲備的重視有很大的關系。對于中國來說,百年大計教育為本,重視教育和職業培訓,加強全社會對人力資本的投資,由此培育出中國經濟競爭優勢。經過這些年的教育發展,我國大學生數量超過美國,位居世界第一,但總的來說,我國的大學生比例還很低,大學生的質量也還有待大大的提高,加大對教育的投入,進行科學的教育改革,培養高素質的大學生,為我國的技術革新和產業升級積累人力資本。

此外,鑒于我國目前的產業結構還不能吸納過多的大學生就業,存在著嚴重的人才浪費,我們應該認清當前的形式,調整教育結構,降低教育產業的準入門檻,切實推動職業技術教育的發展,培育適合現代產業發展的高級技術工人和技術專家,推進我國的產業技術升級,當產業升級到一定程度,才能吸納更多的大學生就業,進而推動我國產業向更高的層面升級。

6.加大政策的支持和引導

后起國家要趕上先行國家,必須集政府之力和市場之力,政府在產業升級中必須做好服務工作,加大對產業升級的政策支持和引導,構建良好的公共服務平臺。打破壟斷,放松準入,引入競爭,改善企業運作的軟環境,引導外商投向技術密集型產業、高附加值加工環節,促使中國盡早加入到國際分工鏈條中技術含量較高、附加值較高的環節中來。引導企業和市場自主創新,不能是為創新而創新。

此外我國企業知識產權意識不強,我國的自有品牌經常在國內打官司,在國外遭到惡意搶注,這都是我國企業自身知識產權保護意思不強帶來的結果,我們除了要通過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增強國人的意識,同時針對跨國的知識產權保護,我們應該多做研究,為國內企業提供幫助,為我國優秀品牌的企業走出去掃清障礙。

[1]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課題組.垂直專門化?產業內貿易與中美貿易關系[Z].討論稿No.C2005005,2005.

[2]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課題組.中國出口貿易中的垂直專門化與中美貿易[J].世界經濟,2006,(5).

[3]畢玉江,朱鐘棣.人民幣匯率變動對中國商品出口價格的傳遞效應[J].世界經濟,20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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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畢玉江,朱鐘棣.人民幣匯率變動與出口價格——一個分析框架與實證檢驗[J].世界經濟研究,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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