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之戀

_張 靜

洛陽人愛喝湯，不可一日無湯。洛陽湯館林立，可謂五步一鋪，十步一店，市里、縣城、鄉村的街邊、巷子中都能看到或蹲、或站、或邊走邊喝的老湯迷。坊間有則笑話流傳甚廣，說的是一初到洛陽的日本背包客見到滿城的“湯”字招牌，竟連連感嘆：“好一座溫泉城！”

洛陽四面環山，雨量較少，民間喜食酸辣湯類以抵御干燥寒冷的天氣，像豆腐湯、牛肉湯、羊肉湯、驢肉湯、丸子湯、雜肝湯、胡辣湯、不翻湯等，都是洛陽人餐桌上常見的美味。可以說，湯就是洛陽飲食的代表。

“喝湯沒有？”一大早在洛陽街頭溜達，您準能聽到這樣的問候語，更有那一天不落的“老喝家”，清晨五六點便手拎鍋盔饃或餅子等在鋪子前，搶喝“頭鍋湯”。喝得暢快淋漓、紅光滿面的洛陽人，用手一抹油嘴，說句“帶勁兒”后揚長而去，當天的精氣神兒便都墊足了底兒。

洛陽的湯分葷湯和素湯兩種。葷湯類的做法均是湯家把新鮮的肉洗凈切塊，大骨砸斷（其意在使骨髓全部溶于湯中）鋪在一米寬的大鐵鍋鍋底，上面放肉，加水，旺火燒沸，撇去血沫，將湯潷出不用。第二次加足清水，沸后再撇去浮沫，將小孩兒枕頭般大小的作料包同姜塊、蔥段丟入鍋中，文火熬制，通宵達旦不停，直至次日清晨湯色濃白方可。

滋補佳品羊肉湯口感滑、順、醇，喝之爽而不黏。《本草綱目》記載，羊肉性溫味甘，補氣滋陰，開胃健身。常喝羊肉湯的人身體的抗寒、抗病能力會增強。坐落在洛陽市麗京門甕城內的百碗羊湯色白如奶，口感清淡中溢著鮮香，品一口鮮湯再咬一口店家秘制的酥餅，當真是唇齒留香，回味悠長。

牛肉湯分甜咸兩種。咸口牛肉湯肉肥湯鮮，熱湯入碗前，碗底撒上底料、切好的肉片和一把蔥花，待熱湯離勺入碗的瞬間，肉香、蔥香一起撲鼻而來，讓人直咽口水。甜牛肉湯就是不加任何底料的淡口味甜湯，味道尤鮮，入喉特潤，喜歡喝甜牛肉湯的食客大多就是沖著其原汁原味而來的。

各種湯中，葷素都有的當屬丸子湯。純肉餡兒丸子、肉末粉條丸子、紅白蘿卜絲丸子、豆面丸子、雜面丸子等，過油后炸得金黃、酥嫩，莫說入口，光是看上兩眼就讓人垂涎欲滴。要是搶在熱湯入碗前將丸子塞入口中嚼一嚼，會別有一番滋味，滿嘴的肉香、油香、面香在沖擊味蕾時，很容易勾起老喝家兒時偷吃丸子的快樂記憶。

街面上的丸子湯仍以素炸丸子為主，與豆腐湯一起，深受食客青睞。這兩味素湯的做法簡單，豆腐湯是將油豆腐與油炸豆腐同煮，加入胡椒粉、姜汁等作料，細心點兒的店家再配上一把鮮嫩的綠葉菜，待澆上高湯，便見白的、黃的、綠的爭相浮出湯面，煞是好看。丸子湯與之做法相同。如今，素湯已成了“三高”食客解饞的不二之選。

胡辣湯名氣很大，在洛陽也頗有市場。洛陽人將胡辣湯做出了新花樣，主料選用粉條、豬肉，配料有花生、木耳、面筋泡等，調料有芡粉、醬油、茴香等，湯成后口感麻、辣、酸、香、鮮，吸溜一口熱湯，再咬一口油餅，你一定會渾身冒汗，直呼過癮。

再說說不翻湯。不翻湯距今已有120余年的歷史，是極具洛陽地方特色的民間小吃。所謂“不翻”，就是指把調好的綠豆面糊攤在鏊子上烙成薄餅，不用一個個翻熟的意思。將兩張嫩綠的不翻餅疊放在碗底，再佐以粉絲、韭菜、香菜、蝦皮、木耳、紫菜等，加入精鹽、胡椒粉、香醋等作料，再舀些滾燙的豬骨頭湯澆在上面，不翻湯便做成了。吃著薄餅喝著湯，那滋味真是暢美難言。

迷戀湯食的洛陽人，見面皆湯友。因湯結緣的湯友們，一起大口喝湯、大口嚼饃、大口吃肉，一起闊論內外時事，一起閑聊家長里短，好不快活。雙方的距離在喝湯的吸溜聲和你一言我一語中迅速變得越來越近。

湯食文化深深影響著洛陽人的生活，老洛陽人一生都離不開湯，真正的洛陽人骨子里都藏著“戀湯情結”。洛陽人的感官享受和人生幸福，在一口醇湯的包裹下，被“咕嚕”一聲咽入肚中，不再分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