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多少億人口?這個問題真的讓人不想回答。就如堯四始終不肯面對現實一般。
堯四有著貓一樣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她整天散著一頭垂腰的長發,大大的琥珀色眼偶爾泛著迷茫的光。
她是個極端的人,只會為自己的夢想迷惘。
當別人在上網打游戲的時候,堯四一定在看八卦新聞,今天哪個小明星爆了丑聞明天哪個演員要拍戲,她總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按她的話來說,這是在為美好的未來積累經驗。
可是她似乎從來不把未來當作是美好的。她消極,極端地消極。
學校組織去春游的那天,大家在果園里幫忙干活。
堯四站在剛抽出芽的某不知名果樹下,望著沒有一絲云彩的包容的天空,嘆了口氣:“春天來了,冬天還會遠嗎?”
我白了她一眼,說:“妹子,話反啦。”
她搖了搖頭,說:“沒有,春天來了,冬天不就更近了嗎?”
“可是冬天才剛過去……”
堯四一臉愁容:“冬天才剛過去,怎么又要來了啊……”
老天,我真想一磚頭拍開這娃的腦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東西。
堯四討厭她的父母,并堅決與他們劃清界限。
因為她的父母看不起她,總是說一些貶低她的話。
而她剛好討厭一切看不起她的人,這一點我跟她很像,只不過我大多數時候都把怨氣埋在心里,而她是偏激地發泄出來。
我們思想品德老師在講到“理想與現實”這個課題時,點名提問堯四的夢想是什么。
堯四用很“堯四風格”的話回答他,說:“我希望這世間的一切丑惡和真善美都真真切切地展現在我面前。只要人間不說謊,我也不會對人間說謊。”
老師仿佛是聽到神話般愣了很久,然后用很異樣的眼神說:“所以呢?”
堯四沒再說什么,她沒等老師讓她坐下就一屁股坐回原位,抱頭睡覺。結果是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去,然后聽了她堯四講了大半天“堯四風格”后把她訓了一頓,說她整天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這分明是看不起她了,于是以后每到這個老師上課她都故意搞“小”動作,考試考零分,老師再叫她去辦公室她就說自己怕狗。
看不起堯四的后果是雞犬不寧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必須要有人看不起她。
堯四愛看八卦,不是因為她夢想進演藝圈,而是夢想進記者圈。
老師說,當記者是一個十分正直的職業。
可是我卻明白,這句話的水分有多么豐富。因此堯四才不想“對人間說謊”。
記者,當真是一個無權無錢的職業。它的錢運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而它的付出,卻隨時有被打壓的危險。
堯四因此消極,她不想騙人,不想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更不想做一個只想要錢的記者。
可是這年頭,連醫者都向錢看齊了。
中考即將到來,她卻固執地抱著她的憂慮不放,整天耷拉著一副苦臉,跟欠了幾千萬似的。
我實在看不過去了,說:“既然不快樂,何必一直想著不放!”為了夢想迷茫可以,痛苦,絕對不行!這是我的原則,我不想把它強加到堯四身上,可是看她這副衰樣,我很不爽!
她怒了,同時也將一直以來的壓抑一并爆發了。她大吼著,當著同學的面,像一頭失心瘋的獅子:“我真的想去死,馬上去,一閉眼就地長眠你知不知道!”
我無視她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狠狠地“哼”了一聲,一橫眼說:“你這個樣子忒像弱者。”
這句話也不知起了什么作用,反正她平靜下來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回了教室。
看不起堯四的后果是雞犬不寧的,這個全班同學都知道。
可是這次她放過了我,說是放過,其實也就是沒再理過我。
我知道她不會像報復別人一樣報復我,沒再理我,也只是想在中考前給雙方一個喘息的機會。
畢竟只有我懂她的,畢竟我們不久前還在談論哪個明星又潛規則了哪個導演的。
畢竟是朋友的。
堯四太極端了,她是一頭一碰即怒的獅子,隨時會反撲你一口;她卻又多愁善感,總是想得太多。
她看不起人間的丑惡,我也看不起。
她看不清人間,我也看不清。
她的夢想也許是當一名記者。
我卻覺得她更想看清這個世界。
畢竟太污濁了。
[編輯:孟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