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家門口常年停著兩輛出租車。一輛“大眾”,一輛“海博”。
它們似乎很早就有停在小區門口路邊的習慣了。自初中起就發現司機們大概因為“廝混在一起”已久,我上學的時候經??梢钥匆娝麄兓ハ啻螋[,互相說著“詆毀的話”,或者一起狼吞虎咽地吃著早點。
有時候上學起晚了,我就匆匆忙忙地趕向“大眾”——當然,不僅僅因為“大眾”名譽高,更因為“大眾”總是停在“海博”的前面。一般人為了少走點路,或者求個乘得心安理得,“大眾”無疑是我們的上上選。
我不知別人是否也這樣,大概和我一樣的選擇。這樣也許能給“大眾”帶來廣一點的財源。但 “海博”依然默默地停在后頭,日復一日,始終沒有改變過。
上個星期,我又起晚了,正當我匆匆趕到小區門口時突然記不清我是帶了交通卡還是沒有。于是我一邊走一邊偏著頭在書包里翻著,哦,走斜了。等我找到了卡,我發現我已經站在了“海博”的面前。
我當然不想改變我多年的習慣,但如果我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向“大眾”,我想,或許這樣要傷了“海博”司機的心。
于是我打開“海博”車門,坐了進去。
我從沒有料過我有朝一日竟然有這樣大的影響力。我從未想到過我還能驚得別人喝豆漿也要噎著。
“海博”司機夸張地咳嗽著,好容易順過氣了,他打開引擎問我: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別人坐車都往前面走,你怎么專門坐后面的車!”
“哈哈,隨便了,不都一樣?”我順口說。在反射鏡里我看到這一剎那司機笑得特別愉快,將要啟動時,他得意地朝“大眾”猛按了三下喇叭,然后搖下車窗高興地揮揮手:
“我走啦!嘿嘿!看!人家選我不要你呢!”
“大眾”撇撇嘴,懶得理他。司機討了沒趣,于是扭頭又問我:“你說是不是?”
我只好敷衍:“是的,是的。”
這話給“大眾”聽到了,于是他不服氣地按了一下喇叭作為報復。
這件事讓我那天的心情始終很好。我想,如果每個人都能和那兩位司機一樣如此熱愛自己的工作,總這樣保持一顆童心,他的內心想必也是很柔軟的吧。
(二)
也是上個星期發生的事。
不過是另一件事情。
嗯,這件事情說起來有點復雜,我覺得我應該交代一下背景。
我其實對那位快遞員沒有什么恩惠,只是有次他來我家送快件的時候,我沒讓他上來。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家住在4樓,又沒有電梯。爬爬也是挺累的,快遞員這么辛苦,而對于年輕的我4樓只是小意思,想到這里我就自己下樓簽收了,而不是打開樓下的門讓快遞員自己上來。
順便說一下,那位快遞員姓武。
我下樓簽收的時候,突然意識到我這樣做會不會有點不妥,如果不說清楚原因他會不會誤會我是因為對他心存戒心?
想到這里,我連忙解釋了一遍原因,我解釋得語無倫次,不過好在武快遞聽懂了,于是他一下子笑得特別燦爛,臨走時還小跑著對我說“再見”。
從此以后,我總是下樓取快件,快樂地跟他說“謝謝”和“再見”。他也總快樂地跟我道別。
我對別的快遞員也這樣。但是沒有一個人像他那樣顯得如此開心。
上個星期,粗心的我都忘記網購了幾本書這茬子事了。早上10點左右,我恍惚好像聽見按鈴聲。但那時我在專心做別的事情,沒在意,還以為是鄰居家有人拜訪。
后來過了好幾秒,大約6秒7秒光景,媽媽從廚房出來問:
“家里誰來了?”
“沒有人啊?沒有誰來。”我覺得莫名其妙。
“那我怎么聽見有人按我家鈴?!眿寢尠胄虐胍傻卣f。
于是我只好試探地打開對講門:“喂?”
“你好,我是快遞。”又是那個快遞員熟悉的問候聲。
別的快遞按你家的鈴按的又長又急,跟催命似的,我可以理解他們,因為他們的工作是這樣忙碌。
但我感動于那個武姓的快遞員為了不打擾別人家休息的那聲短促的按鈴聲。也感動于他的耐心——為了不打擾別人而甘愿默默等待十幾秒。盡管他也那樣忙。
我也感動于他的善良與淳樸,盡管我什么也沒做,只不過有時習慣于對陌生人做出了一點友好的舉動罷了。
[編輯:商元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