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巖

《你辦事,我放心》油畫年歷全圖,右側邊緣為華國鋒的簽名。
1997年1月23日,華國鋒拒絕三年之后,終于同意在我收藏的《你辦事,我放心》油畫年歷上簽上他的名字,從而使這幅油畫年歷成為舉世無雙的孤品。現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整理出來,以饗讀者。
在1976年12月17日的《人民日報》編輯部文章 《滅亡前的猖狂一跳——揭穿“四人幫”偽造“臨終遺囑”的大陰謀》中,用黑體字公布了毛澤東為華國鋒題寫的“你辦事,我放心”這句話。1998年1月,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發行的 《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十三冊,在毛澤東《同華國鋒談話時寫的幾句話》中,“根據毛澤東手稿刊印”了這六個字,進一步在權威的出版物中肯定了毛澤東為華國鋒題寫這句話的真實性,澄清了某些人的疑惑和社會上的若干傳聞。
“你辦事,我放心”是毛澤東于1976年4月30日,當面在一張紙條上寫給華國鋒的。毛澤東為什么要給華國鋒題寫這句話呢?讓我們簡要地回顧一下歷史。
1976年1月8日,周恩來因病逝世。1月21日和28日,毛澤東先后提議,并經中共中央政治局通過,華國鋒任國務院代總理和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天安門事件發生后,4月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根據毛澤東的提議,一致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華國鋒同志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總理的決議》。這標志著毛澤東已經下決心,選定華國鋒為自己最后的接班人,華國鋒榮升為黨和政府的第二號領導人物。
4月30日晚上,毛澤東由華國鋒等陪同,在中南海放滿中國歷代線裝書籍的書房里,會見了新西蘭總理馬爾登。會見結束送走客人后,華國鋒抓緊時間,簡明扼要地向毛澤東匯報了近段中共中央、國務院的主要工作和全國的政治經濟形勢。他說,全國總的形勢很好,但也有幾個省的形勢不太好……
此時,毛澤東的病情已經十分嚴重,沒有別人的攙扶自己站起來都很困難,而且話也說不大清楚,常常采取寫字的方法來表達自己的意思。毛澤東為了表示對華國鋒的信任、鼓勵和支持,隨手拿起放在沙發旁小茶幾上的鉛筆,十分費力地在白紙上寫下了三句話:“慢慢來,不要招(著)急”;“照過去方針辦”;“你辦事,我放心”。
當晚,華國鋒帶著毛澤東的手書,從中南海趕到人民大會堂,向政治局傳達毛澤東會見外賓的情形。他進到人民大會堂見到的第一個部委級領導,是事先相約在福建廳見面的外交部部長喬冠華。華國鋒十分高興地讓喬冠華看了毛澤東題寫的三張紙條。但是,在隨后舉行的政治局會議上,華國鋒只展示傳達了前兩張紙條上的內容,出于謙虛的考慮,沒有拿出“你辦事,我放心”的紙條進行傳達。不久,中共中央將毛澤東寫的這三句話,原原本本地公布于黨內外。
10月粉碎“四人幫”之后,北京和許多省區市的文化宣傳部門,以至黨政領導機關,委托畫家,以各種不同的畫種,如國畫、版畫、油畫等,紛紛創作以“你辦事,我放心”為題材的宣傳畫。例如,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國畫《你辦事,我放心》,1976年12月第一版第一次就印刷100萬張,在同一個月里又加印110萬張。1977年春節前夕,北京市革命委員會大量自行印刷《你辦事,我放心》繪畫,“贈給烈屬、軍屬、殘廢軍人”。天津市革命委員會也印刷大批 《你辦事,我放心》繪畫,“贈給上山下鄉知識青年、家屬”。我收藏的油畫《你辦事,我放心》,是諶北新、黃乃源、秦大健、劉文西創作,蘭州軍區政治部將其與1977年年歷相搭配,印制下發軍區所屬部隊并贈送上級領導機關的。
1976年12月,蘭州軍區政治部干部部將印有《你辦事,我放心》油畫的1977年年歷作為新年禮品,贈送給總政干部部幾十張,我作為總政干部部的一員,得到了一張。新年伊始,將其掛在住室的墻上,主要是作為新一年的日歷使用,并沒有打算作為偉人畫或藝術品永久懸掛、收藏。為什么呢?
那時,剛粉碎“四人幫”不久,全黨、全國仍然沉浸在無比歡樂的氣氛之中,人們從內心感激以華國鋒為首的黨中央果斷地粉碎 “四人幫”,把中國的歷史翻開新的一頁。10月18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反黨集團事件的通知》的16號文件,廣大群眾正式得知粉碎“四人幫”的消息,興高采烈,舉杯慶賀。10月21日至24日,全國各地紛紛舉行聲勢浩大的群眾游行集會,慶祝粉碎“四人幫”的偉大勝利。新華社報道北京的慶祝活動可見一斑:“首都一百五十萬軍民,歡欣鼓舞,豪情滿懷,舉行聲勢浩大的慶祝游行,熱烈歡慶華國鋒同志任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中國共產黨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熱烈歡呼以華國鋒主席為首的黨中央繼承毛主席的遺志,代表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共同心愿,一舉粉碎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反黨集團篡黨奪權陰謀的偉大勝利。”
在這樣的氛圍中,毛澤東、華國鋒的領袖畫像,包括《你辦事,我放心》在內的圖畫,在社會上大量印刷出版,所以蘭州軍區政治部印刷的這幅油畫年歷,從偉人畫像角度看,不過是“大海一滴”,因而在我的心目中并未產生收藏的念頭。1977年歲末,我從墻上將油畫年歷摘下后,隨手與其他紙張放在一個大木箱子上面暫存。時間一長,油畫年歷在視線中消失后也就忘記了。
1993年春節前夕,我從住了22年的總政治部黃寺大院搬出。當挪開十幾年沒有動過的大木箱子后,發現1977年底摘下的《你辦事,我放心》油畫年歷,竟然灰塵滿面地隱藏在大木箱子后面的縫隙中。這時,毛澤東已經去世17年,他指定的接班人華國鋒淡出政壇也10年多了,曾經作為領袖人物的 “華主席標準像”,早已從新華書店的偉人畫像柜臺撤出,社會上根本見不到了,知曉《你辦事,我放心》繪畫的人更是越來越少。物以稀為貴,《你辦事,我放心》的畫卷,自然就成了稀缺珍品。
這時,我意識到這幅《你辦事,我放心》油畫,作為反映歷史進程中某一事件的藝術品,具有較大的收藏價值。于是,我馬上到市場上定做了一個鋁質相框,將右半幅1977年年歷折到后面,只留下《你辦事,我放心》的畫面,裝在相框里面,與華國鋒1993年春節贈送留念的 “錄毛主席《詠梅》”書法條幅,一起掛在新家的墻上,供家人欣賞。到我家做客者,大都對珠聯璧合的這兩幅字畫羨慕不已,有人慕名在書畫前留影紀念。另外,有人建議我不要將它們長期掛在墻上,以免日久褪色。于是,我將條幅和圖畫收了起來,并突發奇想,《你辦事,我放心》油畫中的主人翁之一,如果能在畫面上簽名,那收藏價值不就更大了?
1993年春節前發現隱而復現的《你辦事,我放心》油畫年歷后,盡管在該年度內我與華國鋒見過兩次面,但都沒有好意思將圖畫帶去請他簽名。1994年1月6日,我陪同河南客人拜訪華國鋒,客人知道華國鋒愛好書法,所以為他帶來了甲骨文書法作品。我想,借主客談論書法問題之際,提出請華國鋒在《你辦事,我放心》油畫年歷上簽名的要求,倒是個機會。
下午3點,按電話約定,我與河南客人進入華國鋒的會客廳時,他已在客廳內等候。我向華國鋒介紹了兩位來客,華國鋒與他們一一握手后入座。主人與客人的交談進行了一段時間后,我挪身坐到華國鋒的右側說:“華老,我今天帶來十幾年前的一幅畫,您大概見過……”我一邊說一邊將《你辦事,我放心》的畫卷在他面前展開,然后放在圓形的玻璃茶幾上請他過目。
華國鋒對這幅久違了的《你辦事,我放心》油畫,看得十分仔細。華國鋒觀看了一陣后,主動向我和來賓介紹18年前毛澤東會見他時的情形,重點介紹了毛澤東同他談話時的場所——毛澤東書房里的擺飾情景。
趁此機會,我誠懇地請求華國鋒在畫卷上簽名:“華老,請您在上面簽個名吧!好留做紀念。”華國鋒目視圖畫,笑著搖搖頭,表示拒絕。我不甘心,再次表達了我的請求。他兩眼看著我,用右手食指指著畫面,和顏悅色,慢慢地說:“這畫上有我,我不能簽。”
說到這個地步,我只好把圖畫卷起。這時,我腦子里不由自主地閃現出華國鋒忠厚、謹慎的形象。這一點,在華國鋒逝世后,寫入我代某機構草擬的挽聯之中:
性存忠厚勞憂天下事,德昭人寰亮節留青史;
力挽狂瀾粉碎四人幫,功在社稷英名勒豐碑。
這副挽聯,受到華國鋒家人的喜歡,在他們家的客廳里掛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與華國鋒在早期的接觸當中,最關心、最迫切想從他口中得到的“要聞”是,關于抓捕“四人幫”從定下決心到實施過程的真實情況,也就是后來有人概括的“在粉碎‘四人幫’的偉大斗爭中,誰是首倡者”的問題。但是,在我與華國鋒前期的接觸中,他沒有能夠完全滿足我的愿望。我認為,這是華國鋒黨性原則的表現,這一點從后來我經手辦理的一件事情上,可以得到充分的佐證。
2004年12月13日,香港鳳凰衛視國際事務總監委托我轉交致華國鋒的一封信函,要求采訪他。內稱:“1976年……您在國家最困難的時候力挽狂瀾,承載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和艱難,以非常的氣魄和智慧,穩定了國家,挽救了民族。作為那個特殊年代的特殊領導,您既是決策者,又是執行者。您親歷了那段歷史,您改寫了那段歷史,您一直是我們心中永遠的驕傲。鳳凰衛視懇切請求在華老方便的時候對您進行采訪。我相信鳳凰衛視采訪華老是最為合適的,我們有著國內其他媒體所不具備的自主權力和空間,我們能最客觀、最真實、最全面地再現華老的豐功偉績。”
華國鋒看過信函后對我說:“要求來采訪的單位多了,我都沒有接待。記者的采訪,必須有黨組織的安排我才能跟他們談。”
在普通人看來,“國內其他媒體所不具備的自主權力和空間”,又“能最客觀、最真實、最全面地再現華老豐功偉績”的媒體介入,可以在輿論界、群眾中澄清一些被曲解了的重要事實,還原一些被掩蓋了的歷史真相。可是,華國鋒對于這樣的大好時機看得很淡,在他心目中分量最重的是“黨組織”,而不是個人的名譽和利益。這是他不計得失,不謀私利,胸懷坦蕩,光明磊落,為人寬厚,嚴以律己,謙虛謹慎的高尚人格和堅強黨性的自然體現。
“誰是抓捕 ‘四人幫’的首倡者”,是中國當代史上人們關注的一個重要問題。20世紀80年代末《葉劍英在1976》一書問世以后,社會上逐漸出現了兩種說法:一說是葉劍英“有意識地主動接近華國鋒,逐漸說服了處于猶豫不決、彷徨不定的華國鋒,并幫助和促使華國鋒下定決心,與葉劍英一道結成聯盟,指揮其他參與者,粉碎了‘四人幫’”。一說是毛澤東逝世后的第三天 (9月11日),華國鋒派李先念秘密去見葉劍英,轉達解決“四人幫”問題的意圖,征求葉劍英采取什么方法解決 “四人幫”問題的意見,表明是華國鋒“首倡”。兩種說法孰是孰非,我和所有關心這個問題的人們一樣,總想把謎底揭開。
1991年3月25日上午,我這一次拜訪華國鋒時,在座的只有三個人,另一人是華國鋒的親家郭樹楓。1949年,郭樹楓與華國鋒一起隨軍南下前,我們都在晉中一分區工作,后來他調到北京,我們常來常往,熟人之間談話比較隨便。所以,我開門見山地向華國鋒提出 “首倡”的問題,希望得到他明確而具體的回答。但是華國鋒沒有具體作答,只是籠統地從組織原則上進行了解釋:“按照黨的組織原則,當時只能由我提出這個問題,其他人搞就成了非組織活動了。”
華國鋒的原則解釋,盡管意思很明確,但是我總覺得不夠“解渴”。所以,在以后同華國鋒身邊的人聊天中,總是有意識地探詢這方面的情況。

華國鋒(左二)向來訪者講解《你辦事,我放心》油畫,左一為作者。
1996年6月1日下午,我同華國鋒的秘書聊了整整兩個小時,主要話題是圍繞 《葉劍英在1976》一書1995年12月修訂再版后,字里行間仍然寫有粉碎 “四人幫”是葉劍英“首倡”的內容。秘書說,他手里保存有華國鋒《1976年大事記》的原始記載,華國鋒與葉劍英的聯系情況,里面都記錄得清清楚楚。臨近抓捕“四人幫”正式行動之前,華、葉二人總共有過四次聯系,第一次是華國鋒派李先念去找葉劍英,轉達意圖,征求意見,第二、三、四次,是葉劍英來華國鋒家里反映或詢問有關情況。這四次是:
9月11日,當天下午開完政治局會議后,華國鋒借到北京醫院看病的機會,讓司機把車開到李先念家里。見面后,華國鋒就直截了當地說:“我是以到北京醫院看病為名來的,只能待幾分鐘。我實在太忙離不開,請你去找趟葉帥。我們和‘四人幫’的矛盾必須解決,請葉帥考慮,用什么方式解決,在什么時機解決為好。”李先念聽了,不由得露出舒心的笑容,連聲說:“好,好,我一定去看葉帥。”華國鋒為什么要采取這一步驟呢?因為在此前不久,華國鋒、李先念、紀登奎、吳德四個人在國務院小會議室開會時,華國鋒說:“毛主席提出的‘四人幫’問題,你們看怎么解決?‘四人幫’的問題一天不解決,政治局就一天不得安寧,我們什么事情也辦不成。”在場的幾個人對“四人幫”的問題要解決,都沒有異議,但對解決的方法卻想法不一:吳德主張,用政治局開會投票解除他們職務的方法解決;紀登奎則提出“區別對待”的意見。華國鋒覺得這兩種意見都不成,所以沒有繼續深談,事后便派李先念去找葉劍英征求意見。
9月13日,葉劍英第一次來到史家胡同華國鋒的住處。他問華國鋒,李先念跟我談的事情,是不是你這里的意思?華國鋒作了肯定的回答。葉劍英表示贊成、支持,同時提出,部隊準備得怎么樣,把握性如何?華國鋒后來說,這次面談,“我首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因為這句話別人不好講,必須由我亮明態度。他見我態度堅決,很高興,完全贊成這個辦法”。
9月20日,葉劍英到華國鋒搬到臺基廠15號的新址。他這次來主要是告訴華國鋒,聽說張春橋的弟弟張秋橋去駐南口的坦克師活動過,讓華國鋒提防。華國鋒將此情況交陳錫聯查問,并召集陳錫聯、吳德、吳忠到臺基廠15號開會。會上決定,北京衛戍區部隊加強戒備,萬一坦克部隊有動靜,由駐在附近的衛戍區警衛三師炮兵團對付,衛戍區部隊統一由吳德指揮。陳錫聯事后查明,張秋橋沒有去過南口坦克師,葉劍英聽到的消息是誤傳。
10月4日,葉劍英第三次到華國鋒家,主要是詢問解決“四人幫”的時間問題。他問華國鋒:“什么時候行動?”華國鋒首先告訴葉劍英,坦克師的問題不大,不過萬一有情況,已決定由北京衛戍區的部隊對付,請他放心。關于解決“四人幫”的行動時間,華國鋒對葉劍英說,汪東興與中央警衛部隊已經部署妥當,昨天(10月3日)確定下來,近期選擇時機動手,請葉劍英等候電話。
10月31日,葉劍英在與熊向暉談話時說:“華國鋒受命于危難之際、非常之時,非常之事,非常之人,建立非常之功,挽救了革命,挽救了黨。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沒有什么,主要是江青,她是主席夫人。敢于下決心把她抓起來,也只有華。這個人是大智若愚,有智有勇。把江青抓起來,我都沒有想到。如果周總理在,周不會這么做。就是鄧小平也不一定這么做,不像我們老家伙思想顧慮多。”可見,《葉劍英在1976》出版后,出現的葉劍英“逐漸說服了處于猶豫不決、彷徨不定的華國鋒”的說法,有悖于葉劍英本人的態度。
2011年2月19日,《人民日報》發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文章 《為黨和人民事業奮斗的一生——紀念華國鋒同志誕辰90周年》。其中講道,“華國鋒同志同‘四人幫’篡黨奪權的陰謀活動進行了堅決斗爭,并提出要解決‘四人幫’的問題,得到了葉劍英、李先念等中央領導同志贊同和支持”,“華國鋒同志在粉碎‘四人幫’這場關系黨和國家命運的斗爭中起了決定性作用”。這是中共中央機關報在粉碎“四人幫”是誰“首倡”問題上的明確表態,即華國鋒“提出”,葉劍英“贊同和支持”,華國鋒“起了決定性作用”。我所了解和闡述的上述情況,與《人民日報》的這一結論完全吻合。
1994年8月25日,河南客人將年初拜訪華國鋒時的合影照片送來,順便向華國鋒求字。華國鋒答應以后抽工夫書寫。
1996年3月7日,華國鋒夫人韓芝俊電話通知我,前年河南客人要求華老題的字已經寫好,請抽空來拿。3月15日,我取回抬頭為“某某同志惠存”,正文為“源遠流長”,落款為“丙子春華國鋒”的題字后,萌生了再次請求華國鋒在《你辦事,我放心》油畫年歷上簽名的念頭。
1997年1月23日,臨近虎年春節,我去華國鋒家拜早年。我的一個在讀研究生聽說后,要求隨同前往拜會她從小就敬仰的“華主席”。這次去有三個年輕人同往,所以會見中氣氛比較活躍,華國鋒一一給年輕人攜帶的書籍、首日封上簽名后,我便將《你辦事,我放心》的油畫再次拿出來說:“華老,您給她們都簽名了,還是給我保存的這幅畫上也寫個名字吧!”
華國鋒這次沒有拒絕,端詳了一陣畫面后說:“寫在什么地方呀?”我說:“隨便寫吧,除了人像以外寫在任何地方都行。”華國鋒右手握筆,抬起頭看了看站在他左側的楊秘書對我說:“那就寫在邊兒上吧!”于是很流暢地在畫幅的右側邊沿,豎著寫下了“華國鋒”三個字,占了2.7厘米×11厘米的空間。
在這前后,華國鋒對一些問題的談論和處理似乎有所“松動”。比如,對社會情況的談論,以往大都是就正面的東西侃侃而談,2004年10月5日,我帶小外孫去拜訪華國鋒夫婦,華國鋒從小孩談起,說到人的一生應該怎么做人時,批判了現在一些干部爭權奪利、貪污腐化、行賄受賄、跑官賣官等腐敗現象。再如,在出版物上題字,以往他一般是不題的,但2005年2月28日,我請求他為由我主編、韓春宏攝影的《五臺山勝境》畫冊題字時,華國鋒沒有推辭,當場提筆寫了“清涼聖(圣)地”四個顏體大字,隨畫冊出版。又如,有一個作者要求拜訪華國鋒,征求對他作品的意見,他的作品中有葉劍英首倡粉碎“四人幫”的內容,華國鋒請秘書轉告他兩點意見:“第一,寫東西要實事求是,對黨的歷史負責;第二,希望他不要給葉帥臉上抹灰。”
最后,解釋一下為什么說華國鋒簽名的油畫年歷 《你辦事,我放心》是一件孤品。我認為,此類版本的繪畫年歷,目前社會上保存下來的可能不少,華國鋒生前給人們的簽名估計也有成千上萬,但是把華國鋒的名字親筆簽在《你辦事,我放心》這一特定的畫卷上,重復的概率可能為零。因為能夠通過中央警衛團的兩道崗哨,見到華國鋒的人畢竟是少數。所以,我判斷它應該是件孤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