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方來路都被平林吞盡。
不知多久,寂靜像荒草,
因無人經過而長滿。
并非沒聲音:
身后密集的枝葉間
“唧唧啾啾”像是耳鳴;遙遠的
東來又南去的低沉節奏,是火車?
幾百畝草地湮沒冬天那條小路,
齊腰的穗子,騎馬才能穿越。
但目光更快,一抬頭
就抵達草地對岸的層層喬木。
每棵樹以其品種和年齡
呈現鵝黃、淡赭、墨綠……
林梢低伏著一道檸檬亮光。
盡管搖搖欲墜,
光芒中央仍不堪對視。
往上,直接跳進均勻的蔚藍,
無云的空曠,純凈可飲。
噴汽飛機留下的白線
被風吹寬、吹淡,舒展胸懷
自北向南,款款地。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
我目光跟隨它——
是怎樣一種欽慕與感應
把我從深處寸寸拔出!讓那些
連貫組患者的遵醫性為94.67%(71/75),而對照組的為69.33%(52/75),明顯連貫組更優,具有充分的統計學意義(P<0.05)。
從未忘懷的得失,此消彼長的謀生之累,
多年積累的貧乏,過失與報應……
像厚重的大衣,順雙肩脫落。
這迷人的孤獨、坦蕩和虛空??!
它終于溶釋在藍天之水中,
再不見一絲痕跡了。
但那股無形之力依然飽含在空氣里,
涼涼地吹,吹出大片輕影
起伏在草地上,吹出許多翅膀
逆我的目光投林。
西天依然明凈,那里
新一道勁練的白線凌空畫下,向那即將消逝的光源追去。
2009.05.26
雪晴得發藍,通暢的氣流顫動天光。
千米外,市中心集束的摩天樓群
清晰如昨夜夢中的你。
飛機帶著白線,毫不猶豫地犁破整個純藍。
我多想以那樣的氣度,劃破空虛離別
回到你。
鐘聲顫動窗框,節日蠟燭尖銳的火苗
刺痛昏黃光線里沉默的一切。
關不緊的龍頭一滴一滴
悉數著罪與悔。
今夜時間如窗外黑暗,
如用勺啜飲大海。
收音機里說,基督已經降生,
太陽也開始回歸。
你卻不在。
如今我凈浮現阿馬爾菲的峭岸和無舟之海,
那些蘑菇一樣踮起在山崖上的樹。
我要和你一起羨慕
島上那對不再用兒女和手機的老年夫婦。
我愛你用最粗鄙的方言咒我:
“畜牲!”“蠢崽!”
然后,跟他們一樣,在永無止境的晴天里
摟出大桶衣服,對著海,一件一件地曬。
2008.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