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五號

森周

我們，是朋友嗎？

這個夏天似乎格外炎熱，這讓許凡更加煩躁不安。時間一點點流逝，校長仍杳無音訊。安迪博士每天佝僂著身子，慢悠悠地翻閱那堆永遠看不完的資料：“不急，總會找出答案的。”

這是樂育樓底的一間地下室，英德學院有許多用來存放雜物的地下室，只有編號A20的這一間，裝著厚厚的鐵門，鑰匙也一直由歐陽校長親自保管。想象力豐富的人總喜歡猜測其中的奧秘，只有許凡知道，里面除了書還是書。

許凡癱在地上，看著塞得滿滿的書柜，眼眶漸漸濕潤。許多個晚上，歐陽校長曾語調輕柔地給他講野外考察的故事，他聽得如饑似渴，校長也神采飛揚。偶爾摸著許凡的腦袋，語調傷感：“大自然有讓人著迷的魔力，也飽含太多學校里永遠接觸不到的知識，親近它，受益無窮。”

許凡站起來，從書架上取下白狼的一本小說。這套書是他送給歐陽校長的，白狼是他最喜歡的探險作家，十七本書幾乎囊括全中國所有神秘的地域，情節波瀾壯闊，令許凡著迷，更讓他好奇：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白狼到底什么來頭，怎么會去過這么多地方？如果向他求助，說不定有些頭緒。

“許凡！”小五笑嘻嘻地進來，看他眼眶泛紅，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怎么了？”

許凡搖搖頭，在地板上坐下：“小五，你為什么總能這么開心呢？”

他很羨慕這個愛笑的女孩兒，小小年紀便進了國安局，而且永遠不知道憂愁似的。

“事情總會過去的，不開心對自己又有什么好處？”

許凡笑了，敲敲她的腦袋：“小小年紀怎么說話老氣橫秋的，好像比我大幾百歲一樣。我就不信你小時候沒哭過。”

“好像還真沒有呢。”小五俏皮地眨眨眼，又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找朋友傾訴，事情總能解決的。”

“朋友嗎？”許凡低頭囁嚅道，在英德他只有歐陽校長和安雅兩個朋友，現在一個失蹤，一個生氣。

“還有我呀！”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小五瞪大眼睛。

許凡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她：“我們……算是朋友嗎？”

“當然！”小五點點頭，想了想，取下胸前的瑪瑙吊墜幫他戴上，“這是作為朋友的第一份禮物，不許弄丟哦！”

即便是在不見陽光的地下室，那塊瑪瑙依然如許凡初次見到那樣，散發著清澈的光澤，放在胸前，許凡覺得心里一陣溫暖。

尋找白狼

許凡不能再等下去了。安迪博士毫無根據地對他充滿信心，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還鼓勵許凡放手去查，可是他卻連半點頭緒都沒有。

對安迪博士來說校長終究只是陌生人，所以他才會毫不擔憂吧？許凡這樣想，更堅定了向白狼求救的念頭。可是談何容易？白狼從未在任何媒體上露過面，網上也沒有半點有用的信息，要找他，只有出版社這條途徑。許凡輾轉聯系上他的責任編輯魏明亮，遭到一口回絕，他苦苦哀求，卻獲知一個驚人的事實：連出版社也不知道白狼的真實身份！

事情越來越離奇了。許凡用力摁了摁眉心，想找小五商量，門卻突然重重彈開，安雅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兩人有一個禮拜沒說話了，許凡想事情解決之后再告訴她實情，而安雅像躲著他一樣行蹤不定。突然見面，許凡除了意外，還有些尷尬。

“笨蛋！整件事情我都知道了，干嗎瞞著我？” 安雅雙手叉腰，看他不信又解釋道，“我在孫副校長辦公室藏了一支錄音筆，他跟那個安迪博士的對話我都錄下來了。”

許凡撓撓頭，難為情地笑道：“安迪博士說不能泄密的，而且，我怕你有危險……”

安雅氣也消了，追問進展，許凡把這些天的經歷講了一遍。

“出版社怎么可能不認識白狼，那稿費怎么處理？”

“魏明亮說他們一直通過電子郵件聯絡，按白狼的意思，稿費直接捐給四川宜賓的一所希望小學。”

“宜賓？”安雅斟酌著這個地名，“真巧，歐陽校長老家就在宜賓。”

許凡瞪大了眼睛：“歐陽校長不是東北人嗎？”

“他母親是宜賓人，校長八歲以前都是在四川度過的。”安雅笑道，“我也是偶然聽他提過。”

一道白光在眼前掠過，兩人突然默契的沉默地互相對視，眼神漸漸迸發出異樣的光芒：“歐陽校長就是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