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濤
雖然希臘政府剛剛贏得了議會的信任投票,從而避免了短期違約,但其長期前景仍然不容樂觀。
希臘作為歐洲小國,截至2010年擁有1130萬人口,GDP為2300億歐元,財政收入為511億歐元,但是債務總額卻接近3400億歐元,相當于GDP的150%。國際評級機構標準普爾公司6月13日宣布,將希臘長期主權信用評級降至CCC的全球最低水平,距“違約”僅有四級之遙,評級展望繼續維持在“負面”。希臘在2014年前將需要1530億歐元的資金用于到期債務展期?,F在10年期希臘國債收益率已經飆升至17%(債券價格和收益率成反比,如果債券遭到拋售,價格下跌,收益率上升)。這意味著希臘在2012年前或更久的時間內不大可能從市場中融資,只能依賴自身財政收入、歐元區和IMF的救助來還本付息。
事實上希臘左派在2009年10月上臺后就已經宣布,前任政府的財政預算有嚴重作弊問題,新政府面臨債臺高筑的局面。換言之,即2001年希臘是通過造假加入歐元區的,直到今天還在為過去的造假還債。為了避免違約并得到歐元區和IMF的下一筆資金援助,希臘只能進一步增加稅收、削減開支和出售國有資產。這些措施導致國內經濟停滯,失業率上升,于是引發了國內大規模的抗議行動,迫于壓力,希臘政府不得不更換了財政部長。
在未來三十多年內,希臘實際GDP年均增幅必須達到12%,才能全額償還當前的債務。而在2001-2008年期間,希臘年經濟增長率僅為3.9%,2010年GDP甚至出現了負增長。在當前財政緊縮的情況下,未來幾年希臘經濟如能達到5%以上增速完全是奇跡,最終違約幾乎是必然。
如果希臘國債違約,無論希臘本國還是歐洲核心國家都會面臨銀行業危機,它會導致市場大舉拋售經濟規模更大的西班牙、葡萄牙和愛爾蘭的債券,引發比2008年美國次債危機更大的金融海嘯。如果希臘政府不想違約,同時還想恢復競爭力和經濟增長,還有一個辦法:離開歐元區,恢復使用本國貨幣,從而實現名義和實際上的大幅貶值,把發行在外的國債全部本幣化。這與阿根廷在2002年危機期間將美元債務“比索化”做法非常相似。
在所有曾經從金融危機中恢復增長的新興市場,除了官方注入流動性、財政緊縮和改革,以及在某些情況下的債務重組和削減之外,選擇有彈性的匯率是必要的,也是不可避免的。退出歐元區將讓核心國家承擔大幅的匯率損失,其結果和現在就實行債券“削發”(Haircut)并無兩樣。
無論是走還是留,對于希臘和歐元區都是兩難問題。希臘的退出雖然能使其獲得貨幣自主權,但帶來的巨痛有可能使歐洲金融面臨大崩潰;而希臘留在歐元區有可能面臨長期的經濟停滯,并使核心國家陷入長達近十年的救助泥淖。
與希臘在歐元區進退兩難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地處北歐的瑞典。由于全民公投未能通過,瑞典沒有加入歐元區,保留了主權貨幣瑞典克朗。瑞典在享有歐盟內部零關稅好處的同時,擁有著貨幣自主權。瑞典在今年第一季度GDP年化增長率達6.4%,是歐盟中復蘇最迅速的國家。過去一年瑞典克朗兌美元已經升值25%,投資者認為如果買入瑞典克朗,不僅可以受益于歐盟的增長,還可以避免希臘的麻煩。
希臘退出歐元區,今天看來難以想象,或許在五年之后就沒有那么虛無縹緲——尤其是如果希臘經濟陷入停滯的話,不受歐元區制約的意愿可能引領希臘主動的退出。
(作者系中國建設銀行紐約分行外匯交易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