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傅建華
古代木版水印藝術
文/傅建華
我國最早的版畫,是舉世聞名的“咸通”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卷首圖,大約作于公元868年。宋元兩代以佛教版畫為主,有的經卷中還時常出現山水景物圖形。

(明)《十竹齋箋譜》選頁局部
木版水印是以雕版木刻為載體,用水溶性顏料來印刷的復制藝術。充分利用水分和紙張的融合性,恰到好處地表現不同色彩和色階,水分的掌控是十分關鍵的技術。用水印方法印制的作品,其色彩的濃淡深淺、對象的陰陽向背等,都能隨心所欲地表現出來,藝術效果可達令人嘆為觀止的程度。反映了當前時代的印刷技術水平,展現了當前時代的繪畫藝術特色。它不僅是科技和藝術的結合,而且是傳統文化的獨特傳承。
木版水印的始祖是雕版印刷術,源起于何時,有隋代說,也有唐代說,眾說紛紜,歷代的學者都有著不同的見解。隋代說的代表是明代的陸深。而目前所見世存最早的、有明確年代記錄的雕版印刷的實物,是清光緒二十五年(1899)斯坦因在敦煌所發現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卷首扉頁的《祇樹給孤獨園》圖,畫面描寫了釋迦牟尼佛威坐在須彌蓮花座上,在祇樹給孤獨園的經筵上說法的情景。末尾刊有“唐咸通九年(868)四月三十五日王玠為二親敬造普施”的題記。畫面內容非常豐富,人物神獸各具姿態。考其挺拔而又遒勁的線條,以及雕版時轉折頓挫的適度水平,可斷在雕印技巧方面已達到了很成熟的階段。

(遼)熾盛光佛降九曜星官房宿相
唐王朝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國家之一,不僅表現在政治經濟文化藝術等方面,而且表現在吸收消化外來文化等方面。唐代經濟的發展,為佛教的興盛普及,提供了物質基礎;唐代佛教的興盛,為雕版印刷的發展,提供了強勁動力。目前所見唐代的雕版印刷實物,多為佛教宣傳所最通俗的作品,以佛經、佛圖、佛畫、佛像的形式出現,且社會占有量極大,無論是統治階級還是平民百姓,都希望通過佛教的造像、經文來體會教義,想通過傳經等手段表達自己的虔誠、積累自己的功德。正如鄭振鐸先生曾言:“初期版畫之為宗教圖像、信仰象征,中外無殊也。”

(遼)南無釋迦牟尼像

(元)金剛經注

(唐)祗樹給孤獨園圖
五代時期,雕版印刷的單幅佛像已成為獨立的藝術形式,被廣泛用于信徒供養或隨身攜帶以避禍趨福,如刻于五代的《大圣毗沙門天王像》是目前較早的單幅佛像。宋元時期,獨幅的雕版印刷作品增多,內容是與佛教有關的經變畫,也有民間風俗題材的裝飾畫,成為了民間喜聞樂見的形式。同時,書籍插圖也是雕版印刷的一個重要方面,為滿足社會需求,取材范圍極廣泛,如《梅花喜神譜》等,雕版印刷成了民間百姓傳播文化的重要工具之一。明代的雕版印刷,早期沿襲了宋元時期的傳統風格,包括內容、構圖、雕印、藝術風格等各個方面;晚期則由于文人的積極參與,形成了流派紛呈、技術精湛、百花齊放的局面,成為最興旺時期。

(五代)大圣毗沙門天王像
雕版印刷技術發明以后,雖然解決了文字和圖像的黑白印制,但是人們對還原度更高的彩色印制仍情有獨鐘。于是,人們逐漸找尋到了一種最為簡單易行的墨線填彩方法,即將雕版印刷和手工上色結合在一起,先用雕版術印出黑色部分及分割顏色的黑色輪廓線,然后用手工涂繪上相應的顏色。《熾盛光佛降九曜星官房宿相》采用的就是墨線填彩的技術,它是在墨印后填上紅綠藍黃四種顏色而成的。漏印也是一個簡易的方法,主要適用于對稱的圖案。如遼代《南無釋迦牟尼像》即是用兩套版子漏印,先漏紅色,再漏藍色,再手繪黃色。由于是對折漏印,因此右邊的“釋迦牟尼佛”則成了反字。朱墨套印是最早的套版印刷,如元至元六年(1340)中興路資福寺所刊的《金剛經注》中的“無聞和尚注經”插圖,即是由朱墨兩色刷版套印而成的。
木版水印是雕版印刷技術之一,明代稱作饾版,是雕版印刷技術發展的成果,也即今天所謂的套版彩色印刷。作為一種印刷技術,明代晚期的胡正言(1584-1674)將其總結、提煉到了頂峰的階段,其所印制的《十竹齋書畫譜》(成書于明代天啟丁卯年,即公元1627年)和《十竹齋箋譜》(成書于崇禎甲申年,即1644年),為此技法的集大成者。李克恭在《十竹齋箋譜敘》中曰:“十竹齋諸箋譜,匯古今之名跡,集藝苑之大成,化舊翻新,窮工極變,毋乃太盛乎!而猶有說也。蓋拱花饾版之興,五色繽紛,非不燦然奪目。”其制作過程是:根據原稿的不同顏色和色階、各種線條和皴法的不同表現,分解勾描后雕刻成套版,再依照由淺到深、由淡到濃的原則,將不同的顏色逐次套印,印成與原稿基本一致的復制品。成套的雕版有七八塊,也有十幾、幾十塊的,甚至上百塊的,猶如饾饤并陳,故明代人稱之為“饾版”。李克恭在《十竹齋箋譜敘》中曰:“饾版有三難,畫須大雅又入時眸,為此中第一義;其次則鐫忌剽輕,尤嫌癡鈍,易失本藳之神;又次則印拘成法,不悟心裁,恐損天然之韻。去其三疵,備乎眾美,而后大巧出焉。”
木版水印是一門博大精深、源遠流長的傳統藝術科技,隨著圖案和色彩的逐漸增多和復雜化,其所承載的內容信息量也在逐漸增大。歷經幾百年的變革后,無論在技術和藝術方面,均取得了巨大的成果。雖然木版水印的工藝極為復雜,與現代印刷術相比有著不小的差距,但其仍有著獨到的優勢。對于超大型的畫幅,用現代機器只能印刷部分再逐一拼接,并且著色處不可避免會留有細微的網紋,而木版水印則沒有以上的弊端,能夠更生動真實地還原原作。在藝術科技的傳承中,我們不能忽略木板水印這朵獨特的藝術奇葩。我們有理由保護這個偉大的技術,讓屬于民族的藝術走向世界,代代相傳。
編輯:陳暢鳴 charmingchi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