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子書記

文/東方江 圖/包華胤

“財”子書記

文/東方江 圖/包華胤

一

區里的廉政建設成績顯著，區委副書記張海林功不可沒。今天，是全區黨員干部廉政建設總結表彰大會，張海林作主題發言。

“我們區的黨員干部在區黨委的正確領導下，清風拂面，紅歌嘹亮，廉政建設就像我們區的經濟建設那樣，取得了輝煌的成績……”張海林的發言，贏得全場一片掌聲。

“真是‘才子書記’！”有人稱贊道。

“我們的領導干部多一些像張書記這樣的人就好了。”有人感嘆道。

……

張海林的發言結束時，他的手機響了。“哦，是我，好好，我發言正好結束，我馬上來。”張海林接完電話，側身對邊上主持會議的人咬了咬耳朵，就起身離去了。

張海林要去見的人是文藝出版社的年輕女編輯、美女作家露露。

在一家茶室包廂，露露迎來了張海林。

“廉政建設大會啊，你的發言一定很精彩！”露露嬌滴滴地諷刺說。

“誰讓你們叫我‘才子書記’呢。”張海林大言不慚地說。

在露露面前，張海林仿佛進入一種放松的境界，就像到了澡堂，如同全身泡在溫泉里那樣沒有顧忌的放松境界。對張海林和露露的關系，有人說，“才子書記”在大會上口若懸河大談廉政建設，暗里卻和情人約會，說的和做的不一樣。其實錯了，現年45歲的張海林把30歲的露露當做紅顏知己，他們沒有男女情愛感情，有的是共同的愛好和純潔的友誼。他們都各自有自己幸福的家庭，他們的“約會”都是在茶室，品茶交心。今天他們要談的是出版一本張海林撰寫的《才子書記廉政思想隨想錄》一書。

“書的標題用‘才子書記’似乎有自我標榜的嫌疑，把‘才子書記’去掉，就作《廉政思想隨想錄》比較合適。”張海林看著樣書的標題，猶豫道。

“財”子書記出了一本《廉政思想隨想錄》，之后卻被檢察院帶走了，原來這正是他貪欲的開始……

“看你，又俗氣了吧。你既然在廉政建設大會上慷慨激昂，要大家不要沉湎于燈紅酒綠聲色犬馬中，而是要多學文化，提倡創新思維，提高美學修養，人家才贊美你‘才子書記’，那你就應該高舉‘才子書記’的旗幟，引領大家一起朝這個方向前進。你怕‘才子書記’這個稱號嗎？”

“那倒沒有，我為我有‘才子書記’這個稱號而驕傲。好，就按你說的定了。我總是輸給你，當然，輸給美女不算輸。”張海林妥協道。

“別貧嘴。書的題目就這么定了。現在定一下書的印數。”

“印多少你們出版社定吧。”

“說實在的，你的書寫得不錯，我也不是恭維你。但是，有沒有人看是另一回事。印少了我們出版社沒錢賺，我也不好交代。”

“我的一個朋友的5萬元錢打給出版社了嗎？”

“打了。那是書號費和印刷費，是出版書的基本費用。出版社要賺點錢，就靠印數了。印多少？出版社給你五折優惠。”

“你們出版社這是在搶錢啊，這和強盜沒什么區別。”

“和你們政府官員比，我們是小巫見大巫了。”

“剛才還在夸我，現在又貶低我，我又輸給你一次。”

“你也別老是和我輸啊贏啊的，你這個人我還不了解嗎？這樣吧，印5000冊，定價30元，打五折給你，總共75000元，你到時叫個朋友把錢打到我們出版社賬上，你把書拿去就行了。”

“賣呀，賣了書得到的錢就是你的。”

“好，就再輸給你一次。不過你得幫我賣，賣了書的錢，我們五五分成。”

“好，一言為定。我幫你出本書，總也要得點勞務費。”露露白皙的臉上露出粉紅色的神采。

二

“才子書記”出書了，書名叫《才子書記廉政思想隨想錄》。

每當有人宴請張海林，他就說：“飯就不吃了，你請我到茶室喝杯茶就可以了。”請他的人就心領神會地到了張海林和露露約會的茶室見面。見了露露這個美女作家，請客的人就以為她是張海林的情人，就不隱瞞找“才子書記”的意圖，就會當著露露的面給張海林“紅包”。“搞什么搞，你們叫我‘才子書記’，難道就是這樣理解我的，我的《才子書記廉政思想隨想錄》讀過嗎？好好讀一讀。”張海林是不會收他人的“紅包”的，許多人都碰過釘子。

“我們都聽說你‘才子書記’出書了，但是你哪肯送我們書啊。”請客的人說。

“書是露露給我出版的，你們到她那里買書吧。”

“要簽上你‘才子書記’的大名啊。”

二是梳理現有流域管理制度，加強水行政執法監督。對現有流域管理制度進行梳理，制定太湖流域水功能區管理細則、重要河湖管理范圍內建設項目水利技術規定、對流域水資源配置和防汛抗旱影響較大的水工程名錄，并發布實施。開展岸線利用規劃修編和水資源調度方案研究。

“這個自然，到時露露把書拿來我簽名后給你們送去。”

“謝謝我們的大才子張書記。”

第二天，露露就去找那個請“才子書記”喝茶的老板。老板姓錢，一般姓錢的老板都有錢。露露走進錢老板寬敞豪華的辦公室并不感到新奇，落座后打量一下四周環境，禮貌地說：“不錯不錯，有氣派。”錢老板笑笑：“一般一般。這幾幅畫還是有價值的。”錢老板指著墻上的字畫說，特別是他介紹了“才子書記”的一幅字，“這是‘才子書記’送我的字，很有氣勢，我把它作為珍藏。”露露聽了，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哦，‘才子書記’的簽名書我帶來了，共十本，一本是簽上你大名的，還有幾本光是‘才子書記’的簽名，你送送人。你上次說你買1000本，我開了1000本書的發票，30元一本，總共3萬元。”說著，露露就把書和發票交給錢老板。

錢老板翻開簽名書《才子書記廉政思想隨想錄》，說：“好書好書，裝幀也不錯。我不僅要好好學習，還要作為珍藏。”錢老板邊說邊在發票上簽個字，叫來秘書，把發票交給她，“馬上到財務領3萬元現金給露露作家。”

“錢老板，還有990本書到時我讓人給你送來。”

“不，有10本簽名書已經多了。其實我就要一本‘才子書記’親筆簽名書就可以了。那990本書你幫我處理一下就行了，我還要謝謝你呢。不過，你開給我發票，你們還要加稅，就由你們出版社承擔這筆費用了，不好意思。以后‘才子書記’再出書，你就不用開發票了，寫個收條就行，不寫收條也沒問題，我出錢買書就行了。”

“這個我們還是公事公辦，‘才子書記’是講廉政的。我們不能給‘才子書記’臉上抹黑。”露露認真地說。

“對，對。還是你們文化人想問題周全。”

其實在露露的包里，她隨身帶著一本發票本，專門開陰陽發票的。以這3萬元書款為例，存根上是十本書，30元一本共計300元，開發票的時候，她把發票先撕下，另外填上1000本書30元一本共計3萬元。這當然是違規行為，但這誰會來注意呢？

說話間，秘書把3萬元書款送了過來。露露也不客套，拿了錢就告辭了。

……露露把“才子書記”的《才子書記廉政思想隨想錄》一書就這樣賣了……“才子書記”約露露一起和老板喝一次茶，露露就帶著《才子書記廉政思想隨想錄》簽名書去找一次老板，這樣重復了十幾次后……“差不多了，書就不要再賣了。多下的書我在區廉政建設教育大會上送給大家算了。”“才子書記”覺得這樣的“喝茶賣書收錢”也太麻煩了，就對露露說。三《才子書記廉政思想隨想錄》一書的“出書買書送書”熱潮過后，“才子書記”和露露見面的機會漸漸少了，有時兩人通通電話，后來通電話的時間也少了……“才子書記”太忙，他對紅顏知己露露有些淡忘了。

三

由于出版行業競爭激烈，露露所在的出版社效益不好，出版社領導找到露露，讓她再以《才子書記廉政思想隨想錄》這樣的出版形式組織些書，以解出版社燃眉之急。露露也沒有其他辦法，就再去找“才子書記”。

已經和“才子書記”好久不聯系了，不是露露不想和“才子書記”聯系，是“才子書記”太忙，幾次通電話約“才子書記”喝茶，他都說在開會，晚上也沒空，并且豪爽地說：“露露，我真的很想你，但是太忙了，你有什么困難給我說，我幫你。”人家這么說了，你還好意思纏人家嗎？現在露露真的有困難了，就硬著頭皮給“才子書記”打電話。

“才子書記”的手機無法接通，給“才子書記”的辦公室打電話，有人告訴露露，“才子書記”早就被檢察院抓走了……

過了幾個月，露露輾轉找到了“才子書記”——露露以記者的身份采訪因為貪污受賄被判了刑的“才子書記”張海林。

露露：我還可以稱你為“才子書記”嗎？

張海林：我無顏面對你，露露，真的，你是我的好朋友。

露露：正因為是好朋友，我才來見你。我想，我還是應該叫你一聲“才子書記”。

張海林：謝謝。

露露：你為什么要走上這條路呢？

張海林：有貪欲的官員都會走上這條路的。

露露：你在廉政建設大會上不是始終提倡我們的官員都應該清正廉潔嗎？

張海林：那是在隱藏自己的貪欲。

露露：你在《才子書記廉政思想隨想錄》一書中說得不是很好嗎？

張海林：那就是貪欲的開始啊！

……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