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后回租船舶融資的方式

石永強，王 荔 ，楊 磊 ，張智勇

(華南理工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廣州 5 10006)

0 引言

全球經濟貿易的快速發展在給航運業帶來更多需求和機會的同時也帶來更多的挑戰.相應地，航運業需求的激增必將擴大對船舶的需求，繼而需要更完備的船舶融資體系.然而，我國目前不夠完善的船舶融資體系成為航運業發展的一大阻礙.如何改善這個現狀，促進航運業的快速發展成為一個重要的研究課題.［1]

1 我國船舶融資的現狀和問題

我國的船舶融資自身具有以下特點:(1)大量船舶需要更新換代，所需資金數額巨大，籌資困難.以中遠航運為例，從其公司船舶結構上，30年以上船齡的船舶還在營運，適貨性和經濟性差，需要更換.基于此，中遠航運公司花費大量資金收購船舶，并于2010年新訂18艘多用途船和重吊船，資金數額巨大.作為國內特種船運輸市場的絕對龍頭，中遠航運也許還能實現巨額資金的籌備，但是巨大的資金數額還是讓一些較小的航運企業手足無措.(2)投資回收期長，風險大.［2]船舶投資的回收期一般在10 a以上，而在這期間，由于受到政治、經濟以及市場等各方面因素的影響，船舶融資投資的不確定性進一步加大.

我國當前的船舶融資，主要通過國家政策性銀行和商業銀行混業經營渠道實現.中國大部分船舶出口由中國進出口銀行提供貸款支持.［3]據中國進出口銀行2009年年報，該行全年簽約各類貸款4 785.32億元，發放貸款 3 684.04 億元，2009 年全年發放船舶出口貸款146.49億元，占出口賣方信貸放款總額的8.47%.商業銀行也為船舶融資提供一系列服務.此種方式在某種程度上能夠解決一部分船舶融資問題.

但是，該方式存在的缺陷已經日趨顯著，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1)資金來源單一，融資數額巨大;(2)貸款利率高，償債能力普遍不足;(3)融資來源特殊，受政府不同程度的干預和控制.船舶融資需要巨額資金，而此種方式過于單一，也即僅憑借銀行貸款實現船舶融資并非易事.并且，大額貸款的利率都比較高，船舶公司償債能力普遍不足，一些航運企業存在大額逾期應收賬款，每年因客戶信用問題造成的損失高達數千萬甚至上億元，其中一部分已變成呆賬、壞賬，給企業的正常經營造成極大困難.［4]尤其是那些實力相對較弱的中小型企業，其自身特性使融資變得更加困難.沈家慶等［5]指出我國中小企業自身效益低下、資信不高、管理水平低下等問題，說明融資成本高的現狀.同時，經濟市場環境處于不斷變化中，融資風險更大.以上這些都加大船舶融資的難度，又鑒于此種融資來源的特殊性在一定程度上受政府干預和控制，使船舶融資門檻進一步提高.不能有效規避融資風險，就不能降低融資難度;不能獲得融資，航運公司就難以經營，得不到發展，償債能力得不到提高;償債能力不足，繼而又增加融資的風險，難以獲得融資，造成惡性循環.

綜上所述，可以明顯看出，這種主要通過國家政策性銀行和商業銀行混業經營渠道實現的融資自身局限非常明顯，本文就近些年來發展迅速的船舶融資租賃方式進行探討.

2 我國船舶融資租賃的現狀

自2009年11月國內第一艘以金融租賃方式建造的萬噸級以上散貨船“工銀1”號在江蘇中船澄西船舶有限公司命名交付以來，我國船舶融資租賃發展迅速，它的絕對優勢已經顯現，現已成為僅次于銀行貸款的第二大船舶融資渠道.［6]

船舶融資租賃是指航運企業憑借其資信能力在金融市場融通船舶投資資金的行為.船舶融資租賃在融資方、租船人和船舶賣方之間確立交易聯系，與銀行貸款相比，可減輕融資企業的財務負擔，并且更加靈活.其將船舶的經營成本與經營資產相分離，企業資金利用率提高，外部資金利用途徑擴大，航運經營風險降低［7]，航運企業的融資門檻也有效降低.李毅臣［8]通過實例的計算比較，得出融資租賃相對于貸款的方式可以改善現金流量和降低融資成本的結論，更進一步證實融資租賃的可行性.

從我國目前的融資租賃現狀看，由于起步晚、金融機構專業性不強，相對于融資租賃發展已經相當成熟的發達國家，依然存在不少問題.特別是在稅收政策方面，有很多處理不當的現象，例如:稅目上有“租賃”“融資租賃”，兩者的稅率并不平等［9]等，在某種程度上不能很好地促進國內融資租賃的發展.

值得慶幸的是，一直困擾我國融資租賃業務正常開展的售后回租是否征收增值稅問題，2010年終于“修成正果”.自2010年10月1日起，“融資性售后回租業務中承租方出售資產的行為，不屬于增值稅和營業稅征收范圍，不征收增值稅和營業稅”.售后回租不征收增值稅，標志著國家稅收政策主管部門已重視融資租賃在稅收環節上的不公平對待問題，并采取實際行動，邁出最關鍵的第一步，制約我國融資租賃業健康發展的稅收瓶頸問題已獲實質性突破.

基于稅收政策的改善，作為一種特殊的船舶融資租賃方式，售后回租不但可以有效規避一定的風險，同時也不存在稅收方面的一些不公平待遇，下面進行詳細探討.

3 售后回租的船舶融資租賃方式

售后回租是指將自制或外購的資產出售，然后向買方租回使用.它使設備制造企業或資產所有人(承租人)在保留資產使用權的前提下獲得所需的資金，同時又為出租人提供投資機會.［10]

這種方式具有以下優點［11]:

(1)拓寬航運企業的融資渠道，提高企業資金利用率.傳統的銀行貸款船舶融資方式，資金來源單一;而售后回租為航運企業融資提供一個更為靈活有效的渠道，是在承租人不改變對租賃物占用和使用的前提下，將固定資產及類似資產轉換為流動資產，以增強資產的流動性、提高企業資金的利用率.在解決企業流動資金困難的同時加速資金循環.

(2)降低中小型企業的融資門檻.中小型企業由于自身規模和實力的特性，難以通過傳統的融資方式融資，而售后回租的融資方式可有效降低其融資門檻.在考核企業資信狀況時，更注重公司未來的現金流量，即是否能夠定期支付租金.

(3)交易模式簡單，易于操作，更為高效.銀行從安全和贏利的角度出發，在傳統的債務融資中，企業都需要提供與融資項目相關的商業信息，其授信過程非常漫長.而對于售后回租的融資方式，金融租賃公司以船舶的市場價值作為融資額度參照標準.船舶市場價值公開透明的特點使得售后回租的交易模式更為簡單高效.

(4)有效減少出租人即融資方的風險.在售后回租的交易過程中，出售方對資產所有權轉讓并不要求資產實物發生轉移，因而出售方(或承租方)在售后回租交易過程中可以不間斷地使用資產.作為購買方即出租方，只是取得資產的所有權，收取租金作為報酬.并且，所有的契約執行成本(如修理費、保險費及稅金等)都由出售方即承租人承擔，有效減少出租人在船舶所有權上的風險.

(5)稅收優惠政策.融資性售后回租業務中承租方出售資產的行為，不屬于增值稅和營業稅征收范圍，不征收增值稅和營業稅.

在該模式下，出租人對船舶的權利遠大于義務，不僅不需要承擔契約執行成本(如修理費、保險費及稅金等)，而且能從中獲得租金;而對于承租方，融資門檻降低，只要經營順利，能夠及時支付租金，就能長期擁有船舶的使用權，并在達到合同期限及要求后最終可以獲得船舶的所有權，有效實現企業的即時融資，可謂雙方各取所需.如果企業將售后回租租賃和投資抵免的稅收優惠政策相結合運用，在稅后利潤增加的同時，使承租人獲取企業所得稅方面更多的收益.

此種融資方式也使當下融資存在的第二大問題得以解決，企業的償債能力得到提高，融資風險相應降低，融資門檻也有所降低.可見，作為一種特殊的船舶融資租賃方式，相對于傳統融資方式售后回租優勢明顯、值得推廣.

4 國外售后回租融資方式的應用——新加坡海事信托基金模式

目前，在國際上得到廣泛應用的一種私人股權投資模式——新加坡海事信托基金模式就是售后回租融資租賃方式的應用實例.該模式一般以購買船舶資產并以該資產在長期租約下運營的穩定現金流作為收益目的，其間通常采用售后回租的方式.［12]該模式涉及到信托基金公司、船舶管理公司以及航運公司三方.信托基金公司和船舶管理公司分別與信托經理簽訂協議，信托經理作為公共資金利益的代表者管理基金，是信托基金公司與船舶管理公司之間的紐帶.

信托基金公司由發起方作為主要投資人，招募公眾基金單位持有人并借取一定的銀行貸款組成;船舶管理公司由發起方成立，包括將多個信托資金集合起來形成一定的資金規模，購買并管理船舶，通過收取的管理費用實現公司贏利，但與信托基金公司在運行中分開進行，實現管理融資獨立;承租人從船舶管理公司租取船舶，支付租金，其中租金屬于信托基金公司，船舶管理公司只是作為中間人.在更多的情況下，由承租人將設備所有權轉讓給信托基金公司，然后再向其租取船舶獲得船舶的使用權.

在該模式中，信托基金公司、船舶管理公司以及航運公司各自為營又相互聯系，有效實現資產與實物的分離.各個功能模塊清晰分離，有利于管理的專業化和有效性的實現;同時充分利用社會上的閑散資金，將其通過私人股權投資的模式集中起來，形成信托基金，有效實現其社會價值;該融資方式衍生出船舶管理公司這樣一個第三方，提供更多更專業的工作崗位，能更好地實現船舶管理，實現利益最大化;對于承租人而言，能切實解決中小航運公司的融資問題，降低融資門檻，促進航運業發展.

然而，我國現階段私募基金的發展還處于初級階段，水平良莠不齊，同時在私募基金的市場中，私募證券投資基金相對于私募股權投資基金具有更大、更有利的市場份額.從中長期看，基金市場將呈現私募股權基金和私募證券投資基金“兩分天下”的局面，但是就當前私募基金的發展看，新加坡海事信托基金模式能否在中國實現還在探索中.因此，需要針對中國的特殊國情作出調整，形成中國特色的融資租賃新方式，而不能生搬硬套.

5 船舶融資創新方式——基金銀團

2008年初，中國進出口銀行創新推出船舶預付款保函銀團的金融產品保函銀團，指由多家銀行聯合參與的、對特定造船企業在一定時期內為一定數量的成熟船型打包授信，確立“共進共退、風險共擔”的原則，在確定金額內解決造船企業的預付款還款保函需求.當下，在我國，保函銀團的出現主要是作為擔保以解決造船企業的預付款還款問題，以保證融資流暢，使得造船企業無須再為保函額度擔心，可以集中力量組織生產.［13]

這里，借鑒保函銀團的理念，將其與新加坡海事信托基金模式相結合，致力于解決航運企業的船舶融資問題.讓多家銀行形成一個聯盟——基金銀團(見圖1)，作為船舶融資租賃的堅強后盾，來實現新加坡信托基金模式的中國化，有效解決航運企業的融資問題，降低融資門檻，使其無須再為流動資金擔心，專心經營.此種基于“基金銀團”的船舶融資租賃方式可以有效解決當下船舶融資的第一大問題，即資金來源單一、融資數額巨大.此種方式下，融資資金可以由多家銀行共同提供，即便是融資數額巨大，由多家銀行承擔也在很大程度上能減少融資的難度和風險.

圖1 船舶融資創新方式——基金銀團

該模式下，由多家有參加船舶融資租賃意向的銀行形成一個聯盟，即“基金銀團”，具體細化為以下幾點.

(1)參加行從基金銀團中產生，為特定船舶提供融資，每次參與船舶融資的參加行可以不同.鮑峰等［14]曾提出基于DAGF法的供應鏈中航運企業誠信水平評價模型，該模型能有效避免專家判斷不一致性并降低信息的不充分性等，參加行可以借鑒此種模型，在實際操作中更為準確地進行信譽評估，作出是否提供融資的決定.參加行通過購買船舶并以長期租約的方式出租給承租人使用，獲取穩定的租金收益.對于收入分配，則根據各銀行在每次融資活動中參與融資的金額比例進行分配.

(2)代理經理與基金銀團簽訂協議，代表參加行的利益，作為承租人(即航運公司)與銀行以及船舶管理公司之間的媒介，協助船舶管理公司評估航運企業的船舶，并綜合客戶需求和銀行要求選擇參加行和資金組合，購買船舶;再由參加行選擇代理行并授權支付購買船舶金額，獲得船舶的所有權.代理經理則向參加行收取代理費.由基金銀團選擇船舶管理公司并與其簽訂協議，形成長期合作關系.

(3)船舶管理公司對旗下船舶提供經營管理服務，并收取咨詢費和船舶營運管理費.以融資租賃方式租賃給航運公司的船舶，所有權轉移給參加行，參加行再將船舶出租或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出售.

(4)承租人(即航運公司)將船舶出售給參加行，再通過支付租金的方式，從船舶所有人(即參加行)那里取得船舶的長期使用權.

這種方式既能夠延續保函銀團中“共進共退、風險共擔”的原則，有效降低銀行大金額融資的風險，也能有效降低航運企業融資門檻;且不存在當下金融租賃公司普遍存在的資金短缺問題，能很好地保障船舶融資順利進行;同時銀行還可以突破往常的貸款利益贏利模式，以租金作為其利潤，在降低風險的同時，增加利潤.不僅如此，這種方式也有利于船舶管理公司和代理公司等衍生行業的發展，有利于分工的明確化和專業化.

綜上所述，此種基于基金銀團的船舶融資租賃方式，既可以通過多家銀行共同承擔融資的方式解決資金來源單一、融資數額巨大的問題，也借由售后回租的融資租賃方式舒緩償債能力不足和融資難的矛盾，降低融資門檻，切實改善融資難的現狀.

6 結束語

在我國，商業銀行開展信托業務十分普遍，對非銀行金融機構投資和混合經營已是事實.銀行活動的專業化分工日益細化，銀行類金融機構需要設立一些為其金融業務開展提供直接服務的非銀行金融機構或企業.例如，為了促進銀行卡在不同銀行之間聯網通用，2002年3月國務院批準4家國有商業銀行、9家股份制商業銀行和幾十家城市商業銀行，共同出資16億元組建“中國銀聯股份有限公司”.顯然，混合經營已是大勢所趨，隨著政策的逐漸明朗化，相信不久的將來船舶融資難的問題定能得到很大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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