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壽如頑童 赤誠話人生
——趙云峰先生在傳承會上的一組小鏡頭

●本刊記者 傅海青

趙老像變魔術一樣，從袋中拿出一個卡通玩具，一摁開關“小丑”便上下翻騰轉動了起來。余佳攝

在趙云峰詩聯藝術傳承會上，趙老的“傳經送寶”，應該是在場后學最期待聆聽的“正本戲”。但是，這位已屆八十八歲高齡的米壽老人、聯壇泰斗，沒有長篇大論自己的藝術追求、創作經驗和卓越成就，而是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拿著一堆“玩具”，以詼諧的表演、深刻的寓意，給人留下難忘的印象。

一笑一哭 真情登場

作為在聯壇享有崇高威望的藝術家，趙云峰先生的登臺發言，不可避免地要與熱烈的掌聲相伴。可是很快，這陣掌聲就被趙老異樣的舉動所打斷，變成彌漫全場的歡笑聲。

趙老登臺時，手中拎著個綠色的大袋子。他快步走到主席臺中心位置，站定，鞠躬，然后笑嘻嘻地說：“我是個表演藝術家，還帶著道具呢！”大家莫名其妙，不知老先生要干什么。只聽他又說：“我有個顯而易見的缺點，就是個子太低。所以，我要站著說話，大家才能看清我。”先生的開場白，引來全場一片開心的笑聲。接著，他激動地說：“感謝省領導，感謝省文聯和省楹聯學會的領導，為了小小的我，一點小小的成績，舉辦這么隆重而熱烈的大會，我感到很興奮……”他突然哽咽：“也很慚愧……”話筒里傳出他低沉的哭泣聲。場下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靜靜地看著老先生，開始聽他講述風雨滄桑的藝術人生。

珍愛今天 珍惜榮譽

趙老首先感慨：人生是一部書，我的經歷也是一部書。在過去的歲月里，我曾經歷過許多磨難。子女多，生活的困苦自不必說。在文革時期，更是作為牛鬼蛇神整天被批斗。當時，我身邊不少詩聯藝術家不堪忍受身心折磨，都相繼故去，我卻堅強地活了下來。文革結束后，人們見了我先是一愣，接著問我是怎樣活下來的？我說，不管是在順境還是逆境，永遠保持樂觀的態度。不管是苦是甜，都要熱愛生活，珍惜人生的每一天。回首總結，我覺得：昨天是一張失效的支票，明天是一張未到手的期票，只有今天，才是最寶貴的。所以，最重要的是要珍惜今天，并且，要感謝生活的磨難，把這種磨難作為人生的一筆財富。

說到“中國聯壇十老”，趙老說：“這個榮譽我覺得自己擔不起。”他回憶：中國楹聯學會要給“十老”出書，馬蕭蕭會長當時還專門寫信催要作品，我沒有交。我向他建議，要出就出精品，寧缺毋濫，因為“十老”代表的是國家水平，不能給國家丟臉。我非常珍惜這個榮譽，但在榮譽面前，我很謹慎。

感謝家庭 感念恩師

談到自己的成長經歷，趙老感慨地說：“我要感謝我的家庭。我家是個書香門第，爺爺是秀才，家里到處都是書，各種詩聯集、經史子集，我從小就翻著看，就連《麻衣神相》這樣的書都看過。”趙老說，他三歲識字，五歲即能把《三字經》倒背如流。“說起倒背如流，有的人或許不信，書怎么能倒背呢？哎呀，真是這樣啊！”趙老繪聲繪色地比喻：“書讀多了，就像掃描儀掃進腦子里一樣。我幼年就將三百千千等童蒙經典全部掃描進腦子里了。”正是這堅實的“童子功”，奠定了趙老一生成就的基礎。

趙老接著說：我還要感謝我的老師。他叫趙甸侯，是前清舉人。他不僅教我識文斷字，還教授英文、武術，就像孔子的六藝一樣，而且讓我們互相表演，激發大家學習的興趣。在老師的精心栽培下，我八歲學詩聯，十四歲詩聯就定格了，曾以“未得三餐飽，何曾一枕安”的聯語，來描述當時大眾的苦狀；以“金甌何日補，惆悵獨登樓”的詩句，在全國獲得影響，被譽為“愛國少年”。當時，老師就對我說：“你可以考秀才了。”

童心未泯 童顏永駐

講到這兒，趙老解開他那個神秘的大袋子，將一堆五顏六色的“玩具”抖落在桌面上。“這是我的口袋書。”他解釋說，然后拿起幾本讓大家看，只見《詩經》《聲律啟蒙》《笠翁對韻》《幼學瓊林》《古詩文選》等微型書，每本不過三四厘米長，小巧玲瓏，異常可愛。“我隨身裝著它們，一有時間就看。”接著，他又從袋子里掏出一個紅色的玩具，是一個如卓別林般的小丑。他按動機關，小丑便開始上下翻飛。老人深情忘我、技藝嫻熟地表演起來，那夸張的動作、幽默的表情，逗得場下之人無不哈哈大笑，趙老將玩偶高高舉起，掌聲和笑聲連成一片。

放下玩偶，趙老又像變魔術一樣，展開手掌，掌中握著一個卡通玩具，像個鬧鐘，趙老說：“這是我的定時器，我計劃學習多長時間，休息多長時間，先預定好，到時間它就提醒我。這兩件東西是自我調節、自我約束的，希望能給大家一點借鑒。”

在一片笑聲和掌聲中，趙老再次打開袋子，說要送給大家禮物。他拿出一沓復印的資料，是他撰寫的《作詩四戒》《閑談寫對聯》等文章。待工作人員將資料逐一發放，趙老帶著童真的笑容，樂呵呵地收起他的寶貝，出人意料地向全場鞠躬說：“我的匯報到此結束。”原來，資料才是他要送給大家的“真經”。他簡短有趣的發言和表演，原來是要告訴大家：“堅強、感恩、樂觀、惜時”，在人的一生中，比學習詩聯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