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何鶴詩詞百首》

劉章

讀《何鶴詩詞百首》

劉章

一個詩人如果能像杜甫一樣反映了他所處的時代和自己的人生，當然非常好。事實上，那樣詩人太少。而眾多的詩人像自然里的花朵一樣，山桃花在嶺，杜鵑花在坡，桃紅，李白，共同組成春色。何鶴的詩詞百首，生活面并不很寬，主要寫的是他的家鄉吉林和他現在工作的北京，其次是他參加社會活動的足跡。詩中有寫當代草民生活：“自古底層無假日，也圖溫飽也圖強。”“幾度春秋胡同口，一家生計豆芽筐。”也寫了“千層廣廈補天荒”的首都氣象和“半個蘇州在碧霄”的蘇州燈火。他的筆下是真實的客觀世界，詩中有我。他有“低調做人非我弱，高標問路有誰知？”和“勾心斗角由他去，獨善其身放遠眸”的自我心態；有“門窄人須側身過，風來花共幾家香。書堆一角且當床”的生活環境。此處值得一提的是，其住處如此寒酸，居然能寫得美麗、詩意。此，中國古典詩詞傳統也——即使罵人也雅而不俗。

何鶴的詩詞，可喜可貴之處，是他在面對當代詩詞寫作用平仄湊成的格律溜的通病，能清醒地在生活的畫圖里觀察、體驗、感悟，捕捉而成詩。他寫詩的時候，心里有鏡頭而不是硬編硬湊詞句。讀、編詩詞，經常看到那樣一些作品，寫的是參觀韶山、游草堂。看得出作者身到，但心目并未到，寫的不過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事，并無獨到的感受和新的發現。何鶴相反。“機身抖動因何事，天路崎嶇也不平。”很明顯，這是在飛機上感受的哲思。“絕知欲暢平生路，還要甘當人下人。”這是乘地鐵頓悟的哲思。順便說一句，享受當代交通工具并感受成詩，是非常值得稱道的。有的人讀古典詩詞，寫陳舊事，是讓人遺憾的。我說何鶴寫詩，身在畫里，心中有畫。《西江月·黃崖關長城》有代表性。“古道山魂鋪就，青磚歷史燒成。”這是眼前景的詩家語。接下來，“凌去薊北一龍騰，盤在黃崖極頂。”是他心中更大一幅畫圖。作詩不只見景生情，有時是回首往事。詩人一定要回到畫里去，作畫中人，或在心里作畫，而用詞次之。

詩是語言藝術，詩人一定要十分用心釀造詩味，打造佳句。對此，何鶴是費了苦心的。他的《登泰山》句“云低日近群山小”形象很豐富；他的《瞻仰孔廟杏壇》句“修行老柏成夫子，端立亭前課世人”很文氣；他的《春到黃龍府》句“一樹黃昏沾鳥語，幾絲垂柳釣蛙聲”空靈美麗；他的《通州感懷》句“為人作嫁正殷勤，消費春風多少斤”和《徒步十里池塘采風》句“為覓新蘭戰五更，滿天星斗作逃兵”口語、當代，又有詩味。這是當代詩人寫當代詩詞應有的追求，望何鶴堅持、發揚。

讀了何鶴詩詞百首，很高興，因為他方向明如朝霞在前。路子正，無彎無曲，也講究作詩方法，又有可貴的追求。我相信，他的詩詞創作必定會走向成熟，個性會更加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