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山楂樹

文/王瑞虎

愛情的山楂樹

文/王瑞虎

小根來自農村，樸實而善良；婷婷來自城里，家境優越，活潑開朗。他倆在大學是一個班，他是班長，她是文藝委員，郎才女貌，自然接觸得很多，久而久之，便雙雙墜入了愛河。他倆每天都要在校園的荷花池旁漫步，聊文學、聊飛碟、聊一切能聊的話題，日子就這樣美麗地來了，又溫馨地去了。

轉眼，四年的大學時光結束了，浪漫退了潮，現實如突兀的峭壁矗立在眼前。小根說，俺要回老家工作，俺爹俺娘需要照顧，俺是家里唯一的兒子。她笑了，說，既然我喜歡你，當然也喜歡你所喜歡的一切，我跟你走。

想象總是美好的，可人卻不能在想象里過活。他倆回到了他家鄉的小縣城，一個工業很不發達的地方，幾乎看不到什么高樓大廈和繁華的商場，像樣的大街也僅有兩條，門面冷清地滿可羅雀了。

他家里是地地道道的農民，窮得連電視都看不起，哪里有錢給他們在城里買房子。他倆只好在城郊租了間農家小院，好在租金不貴，還能承擔得起。那里雖說離上班的地方遠了些，可空氣新鮮，屋子后邊就是一座小山，春天來了，山上開滿了各色好看的花，村里的小姑娘們會跑上去采摘很多，然后挑選一支別在發間，煞是好看。

婷婷說，咱們也到山上去看花吧，長這么大，還從來沒看過這山花呢。小根說，好啊，昨天植樹節，學校植樹還剩了幾棵山楂樹苗，我帶回來了一棵，咱們順便把它栽到山上吧。

來到半山腰，小根用鍬挖開樹坑，把樹苗放好，婷婷將水壺里的水咕咚咕咚澆進去，然后扶正，培土，踩實。婷婷說，咱倆在山楂樹前許個愿吧，愿咱們的愛情就像這山楂樹苗，一年年長高長大，開花結果，好嗎？小根使勁地點頭，好，好啊。

一晃兩年過去了，期間，婷婷沒有埋怨過什么，她一改過去城里人花錢大大咧咧的做派，變得樸素起來。一日三餐蔬菜必不可少。為了節省開支，她總是早早起來，到離家2公里外的農貿市場去批發一些回來。丈夫在縣實驗小學教書，有時備課到很晚，她一定等他回來再吃，冷了就熱一下,天天如此。

他倆的小日子就像院落里的木槿樹，花，開了又落，枝條，綠了又黃，平淡而又寧靜。唯一缺憾的是，她始終也沒有懷上孩子，小根不抱怨，說，沒有也挺好啊，你就是我的孩子唄，便一把摟住她，輕輕地捋著她如瀑的黑發，依然戀愛時候般的溫存。

一天，婷婷忽然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說妹妹患了乳腺癌，大家都在給她籌錢準備治病。

婷婷慌了，跟小根說，咱們也幫幫她吧。小根說，應該幫啊，可是咱家的錢剛剛給了我妹妹呀，她馬上要開學了，要交學費呢。

我不管，你妹妹是妹妹，我妹妹就不是妹妹嗎？婷婷急了。不是不管，可咱家實在是沒了呀，小根是如此的無奈。他倆第一次為錢紅了臉，吵了架。

幾天互不說話，婷婷終于開口了，卻把小根嚇了個心驚肉跳：咱倆離婚吧，也許我不該這么天真地跟你來這里，我吃些苦沒什么，可連自己的親人有了難，我都沒能力幫一把，這比割我的肉都疼！

好吧，我同意，小根聽了這話，倒出奇的冷靜了，離婚前，咱倆再去山上看看那株山楂樹吧，它一定長高了。

他倆一起緩緩地往山坡上走，早晨的天氣，風還是有些涼。彼此都不說話，偶爾有山雀吱的一聲從頭頂飛過，他們才不約而同地抬頭看看，說是看鳥，其實是看對方，都想從對方的眼神里讀出什么來。

到了，五年前他們親手栽種的那棵山楂樹長得有碗口粗了，枝椏茂密，白色的山楂花迎風搖曳，馨香撲鼻。

你看，這山楂樹都結果了，咱倆卻要分開了。小根的聲音很低，像是在對婷婷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婷婷望著滿樹的山楂花，淚簌簌地流了下來，她緊緊地抱住了它，像是抱著自己的孩子。

阿姨，您別走，留下來吧，我們就是您的孩子。突然，從山后邊涌來了十幾個學生模樣的孩子，齊刷刷地站在婷婷面前，手里都攥著一束叫不上名字的山花兒，紛紛遞向婷婷。

婷婷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嘴里囁嚅著，我，我不離開，我沒說離開呀，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