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與惡魔的對立:《盜夢空間》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高旋

克里斯托弗·諾蘭執導的新片《盜夢空間》，無論是在口碑，還是在票房上都獲得了不俗的成績。“盜夢”一詞更是成為各類媒體爭相報導的話題。在這場視覺盛宴中，我們見識到了導演天才般的想象力。但他在塑造女性形象時，卻不自覺的陷入了好萊塢的舊有模式之中，女性成為天使和惡魔的代表。

影片在不多的幾個人物中主要塑造了兩個女性形象。首先我們從人名上進行一下區分。一個是男主人公的妻子Mal，一個是盜夢成員Ariadne。仔細研究這兩個人名可以發現，mal這個單詞翻譯成中文就有“不好、不良”的意思。而Ariadne這個名字帶有“迷宮引路人”的意思。這樣的巧合絕不是偶然，若是從兩人扮演的角色來看的話，對比就更加鮮明了。Mal所飾演的妻子的角色，常常在男主人公工作進行到關鍵時刻時出現，給男主人公帶來了很大的困擾。Ariadne飾演的盜夢隊成員則有著極高的天賦，不僅幫男主人公完成了任務，還替他解開了心結。

戴錦華在書中曾寫到，“女性具有雙重意義，作為欲望的對象，成為被渴望的、完美的、攜帶著幸福而來的和作為威脅的、制造不幸與帶來毀滅的力量。”“性感的金發女人，是巨大的誘惑和激情，同時可能是歇斯底里的威脅、邪惡的深淵；而黑發女人則平實、善良、純潔且宜家宜室。”當然，片中對女性的形象沒有作如此刻板的塑造，但還是暴露了好萊塢在塑造女性時所具有的一些慣性思維。

Mal第一次出場就是在男主人公執行任務的夢境中。Mal穿著一條黑色帶亮片的露肩晚禮服，她端著酒杯露出誘惑的神色。從兩人的對話中，我們還不能完全了解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能直接的感受到，這個女人讓男主人公唯恐避之不及。接著到了男主人公偷取意念的關鍵時刻，Mal又出現了，她拿槍指著男主人公。同時，她用槍打死男主人公的隊友，造成了任務的失敗。進行到這里，我們已經見識到了這個女人的破壞力和攻擊性。她就像個惡魔樣，讓男主人公無力招架。

故事繼續發展，另一個女性人物出現了。Ariadne是盜夢小組招募的新成員。她由片中人物的喊叫聲入鏡，穿著白底紅外套，一頭長發顯得青春活力。兩名男性背對著鏡頭，鏡頭中間則是Ariadne。他們在屋內會面，其它地方都很暗，只有樓梯間投下的一束光打在Ariadne的后背上。后面的劇情中，兩人同時出現的場景總是在戶外，光線明亮。即便是在屋內，也多是白天，有充足的自然光。Ariadne的服裝無論是在款式，還是顏色上，都以樸素大方為主。這都與Mal性感的裝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儼然一個天使的化身，給影片注入了一種清新和光明的味道。

兩位女性都出現了，從外形上我們就看出了兩人之間的一種對立。一個是性感魅惑，一個則鐘靈毓秀。隨著故事情節的深入，我們才了解到Mal與男主人公之間所存在的糾葛。男主人公的一次救妻行動卻間接造成了妻子的自殺。男主人公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結局。若真要追根溯源的話，這樣的后果因由Mal自己承擔。如果不是她對虛幻世界的貪戀，不愿在美好的夢境中醒來，那男主人公不會冒險對她進行意念的植入，也就不會有后面的事。在Mal要求男主人公同她一起跳樓時，男主人公因為對孩子們背負責任，沒有答應，眼睜睜地看著她墮樓而死。Mal在死前還對男主人公下了圈套，若是男主人公獨自存活就會背上殺妻罪。為了逃避追捕，男主人公不得不流亡國外。遭逢這種變故，男主人公沒有怨言，反而因妻子的死，不斷地用精神的負罪來自我懲罰。

在Ariadne第一次出現在男主人公夢中時，就被Mal一刀斃命而從夢中驚醒過來。第二次兩人則有了一個面對面的沖突。Ariadne闖入男主人公的潛意識，遇到了Mal。高大的Mal對弱小的Ariadne步步緊逼地對她發出質問，最后還拿起地上的碎玻璃想對Ariadne發起進攻。因為男主人公的及時趕到，才使她脫離了險境。兩名女性發生沖突的根源在于一名男性，男性的介入又阻止了這場沖突。男性站在柔弱少女的一邊，幫助她逃離了強悍的、歇斯底里性的攻擊。導演似乎不自覺地在宣揚一種觀念，那就是柔弱的女性總是更能得到男性的青睞，強悍的女性則是男性躲避的對象。而女性在很多時候都是需要男性的保護和幫助才能抵御外來的危險。這樣的情節設置也許不是有意為之，卻是無意地流露。

男主人公一直被內疚感所折磨，使得要完成的任務變得愈加艱難。Ariadne則不斷深入男主人公內心，幫他解開心結。Ariadne的盜夢技術是男主人公手把手教會的。雖然她很聰穎，卻離不開男主人公的指引。男主人公教會了Ariadne盜夢的能力，Ariadne又運用這樣的能力幫助男主人公獲得了精神上的救贖。在影片中，Ariadne多次用言語像男主人公暗示Mal的死是一場意外，沒有人需要負責任。男主人公也慢慢地開始正視這段往事，最后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這里，我們可以看到，男主人公能從內疚中走出來是因為得到了另一位女性的諒解。導演從女性的角度對這一事件進行了評價。無論事情的緣由如何，都與男主人公沒有任何關系。Ariadne在片中對男主人公的思想進行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卻并不需要意念的植入就能將他的想法改變。因為男主人公完全有自救和救人的能力。兩名女性無論扮演的是何種角色，最后都只是從側面襯托了男主人公的優秀。

女性因為對夢境與虛幻的貪戀，最后鑄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劇。男性則為了從虛幻中逃脫出來，拼盡全力。兩者在性格角色上的對比可見一斑了。

[1]戴錦華.電影理論與批評[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