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萬鵬的詩

鄧萬鵬的詩

年代

拐過柵欄空氣收緊了

小平房就要沉沒烏云從人群升起院角的南瓜花

還來不及收攏好看的裙子

腳印已經壓扁了腳印咕噥泛起

泡沫下午那一連串的懷疑

被風中的衣袖撕開

一架超重的軍用飛機在低空盤旋著吼叫

使大地發不出聲來

上頭的戰爭與和平渦輪攪拌出一場紅色的雪

落下漫天口號飄搖著

抓住附近的樹梢屋頂上的瓦片

收到來信：灰塵擴大的印刷廠遮蔽天空

還有泥坑里的反照

他的秘密被一個時代撬開了楸木箱子的世界

公開了他的一生：塑料本里的汗水

祖傳的金條還有散落的

眼淚滿地的碎棉花不會融化

母親長久的哭泣秋霜是氣候帶來的土匪

紙帽子上的黑字輻射電磁波

壓低普通人家的屋檐

兩頭奶牛被斗爭了只因它們的奶是白的

牛頭怎么也看不清圍攏的馬臉

院墻倒下一架紫葡萄犧牲了

傳統青花瓷瓶的表面沾滿細菌

它必須開一朵響亮的花

浮云在天空漂移

光陰糾纏鬼魂鞠躬頭像下邊鑼鼓震落了眼鏡

傾斜的樹杈昨夜又挑起一個人影

風越來越涼了家家戶戶都在忙著封閉窗戶

腌酸菜積蓄引火的木材備棉衣好過冬啊

責任——致于耀江

我看見此刻你站在很陡的山上

褲腿纏滿青藤你用瘦竹杖挑起來一個

外省清晨霧里的光

從你的前額飄動你的長發留下夜

我又夢見了你毽子引導蝴蝶飛

那無所不在的寒冷屬于我們唯一的玩具

土堆融化春天通知帶來眼淚

敲打家門那場春雨仍在十字街生長羽毛

舊雜志合上多少個夜晚十五瓦的光

銜接曙光一張地圖

打開以后我從黃河岸邊連續給你發射火燒云

你窗前的大芍藥同意西南風

康樂果的日歷畢竟翻過去自動氣槍的口徑

警惕目標：一個又一個飛行物

隱現一座老城背景在聯合化工廠的廠房上

升起獨輪車滾動著詩人肖像

散步的路往往被高樓覆蓋

兩個想法會合一座屋頂但那里不見炊煙

隱密的世界或許仍在孤家子

糧庫收藏的露水在一致的方向洗亮銅號

其實算不上苦難也許只是一本黑皮筆記

不能記錄時代最終超不過廢品

尋找英雄鋼筆年代卻塞過來一把鋤頭

也罷我們索性在黑土上開墾

很多云彩太重了超出我們本身

生長季節當窗臺的牛奶被暗換成一碗涼水

不奇怪玉米結出別樣的秋天

如今我們只感謝水和一盞小燈最初設下的

麥芒現在就是嚴冬人們看到普降的暴雪

消息飛舞亂象終究掩不住大地

書寫的時候到了這十二月最后的夜就要過去

我們所說的責任決不是紛紛揚起的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