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王國的幻滅
——威廉·戈爾丁《蠅王》評析

⊙李文艷 齊媛媛［唐山學院外語系， 河北 唐山 063000］

理想王國的幻滅
——威廉·戈爾丁《蠅王》評析

⊙李文艷 齊媛媛［唐山學院外語系， 河北 唐山 063000］

誕生于1 9 5 4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巨著《蠅王》，是戈爾丁回顧了自己二戰時的參戰感受之后，采用各種新式寫作手法虛構出第三次世界大戰期間的人類心理狀態的變化。他主要通過對當今人類生存狀況的深度心理分析，采用荒島文學的文學結構模式，著重對人類在絕境之時的心理變化進行分析。重新審視人性本惡的品質，在對人類文明擔憂的同時，又不斷地在尋求人類文明發展的最終出路，而文章中作者所虛構的理想世界不過是為了擺脫現實世界的殘酷束縛所幻想出的，人類的出路到底在哪里？作者始終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蠅王 象征手法 荒島小說 理想國

一、《蠅王》的主要內容概要及其文學史地位

戈爾丁作為英國現代文學史上最為重要的作家，盡管成名之作寥寥，但是偉大的作者僅僅憑一篇思想深刻的巨著就可以名揚世界。而戈爾丁正是這樣一位傳奇的文學大師，由于參加二次大戰的耽擱，他入行甚晚，但是他仍然憑借不斷的努力，寫就了一篇諾貝爾文學獎作品《蠅王》?！断壨酢返钠婚L，更像是一篇中篇小說，自從1954年面世后就受到了廣大讀者的熱捧，被翻譯成多國語言流傳世界。近幾十年來，由于人類生存環境的不斷惡化，《蠅王》中所蘊含的深刻寓意再次引起了廣大學者的廣泛關注，對《蠅王》有研究的論文視角更加多樣化，不僅依據傳統從社會歷史的角度進行人物分析，還從神話和女權主義的新視角開始探討小說中蘊藏的新意義。可見，《蠅王》的解讀空間正在隨歷史發展不斷地變化著。

《蠅王》的故事背景是在一次虛構的未來世界大戰期間，一群英國男孩子乘坐的撤離航班在途中失事，掉落在了一個美麗的太平洋荒島上?；膷u是遠離人類社會系統的象征，就像柏拉圖的理想國一樣，猶如世外桃源一般。這群孩子為了開始新的生活，開始了對生存方式的思考。起初他們試圖仿效曾經生活過的文明社會模式，建立一個民主制的集體，他們在拉爾夫的領導下開始集體勞動，建造居住點，采集食物。但是長期的原始性野居生活使一些孩子們的心靈發生了重大的改變，特別是一個名叫杰克的孩子，他逐漸被血腥的殺伐打獵生活所吸引，帶領一幫孩子與文明制度的代表拉爾夫決裂。他們將自己打扮成原始社會時期的野蠻人類模樣，追殺文明束縛的象征拉爾夫，最終將荒島焚燒。熊熊火焰為途徑此島的英國海軍發現，由此故事戛然而止。

二、《蠅王》的表現形式和敘述手法

《蠅王》的故事線索明晰簡單，但是其深刻的思想性卻吸引了廣大讀者的關注。1983年在頒給戈爾丁諾貝爾文學獎時，評審委員會對這部作品給出了很高的評價。他們認為，《蠅王》盡管采用的是現實主義的寫作手法，但是虛構和敘述出了具有多樣化和普遍化意義的神話意義，映射出當時人類的生存狀態。由此可見，這部作品豐富的敘述內容是作者采用了象征、反諷等多種表現手法所虛構出的。由此也顯露出作者對二戰之后人類生存現狀的擔憂。

由于故事本身的虛構性特征，象征主義被廣泛地運用于小說《蠅王》當中，加深了作者蘊含的深刻寓意，進一步引發了作者的興趣。象征手法的意義是指作者通過挖掘小說中所隱藏的深刻意蘊，運用比喻的手法與現實的客觀物質相聯系，通過對喻體特征的揭示來反襯出本體不言而明的深刻意義?！跋壨酢弊鳛槿庀蟮暮诵?，從表面來看，它只不過是一頭被眾多惡臭的蒼蠅圍堵著的老母豬，但是作者塑造這一形象只不過是作為小說意義的一個喻體。這頭被稱之為“蠅王”的老母豬實際上就是圣經中說的萬惡之首，作者所針對的就是人性本惡的特征。作者虛構出一個世外桃源般的荒島世界本是想給孩子們一個自由發展的空間，但是荒島生活的結局卻讓人大失所望。在那個被人類社會所遺忘的世界里，自由的環境使得個人的力量被無限放大，人類的各種弱點也被暴露無遺地展現了出來，最終由至善走向了萬惡的邊緣。而另一個具有深刻韻味的意象就是故事中反復出現的“火”，它象征著人類文明的希望。小說初始，孩子們剛入小島為了擺脫黑暗的恐懼點起了火把，擺脫了原始的茹毛飲血的生活，這象征著他們即將努力去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但是點燃的火勢卻越來越大，將大片的樹林最終焚毀。這又象征了人類在極度興奮之時所表現出的理想喪失，使得文明之火最終演變成了一次巨大的火災。焚燒的快樂到人類的思想迷失，惡的本質暴露無遺，直到向杰克之流的心理意念中完全忘掉了原來的人類文明生活，最終為野蠻的自然法則所馴服，將整個小島焚燒。

三、《蠅王》獨特的情節脈絡和原因分析

原本清凈的荒島樂園最終演變成了一場人間悲劇，這個結局出乎意料，給人一種新鮮但無法接受的心理落差。《蠅王》雖然被學術界定義為荒島文學的代表，但是它又不同于傳統的荒島文學主題類型。一般的荒島文學都是以冒險主題為代表，諸如著名的《魯濱遜漂流記》就是荒島文學中冒險類小說的代表。這些傳統的荒島小說主體情節一般都是以主人公遭遇不測落實荒島為故事源頭，著力描繪了主人公對荒島的文明改造過程?！遏敒I遜漂流記》當中，主人公魯濱遜因船舶失事漂流來到了荒島，在經歷心理矛盾之后，開始了一段與世隔絕的生活。憑借著自己的智慧和意志力，他開始在荒島上創建新的生活。他開荒建房，圈養牲畜，種植農作物，縫制獸衣。在這個過程中他還認識了一個叫“星期五”的小野人，并收其為自己的奴仆，將其改造成了文明人。通過不懈的努力之后，魯濱遜最終將荒島改造成了一個文明的小社會。《魯濱遜漂流記》的作者笛福著力塑造的是一個這樣的形象，堅忍不拔、善良寬容，擁有敢于挑戰自然的各種困難、不畏恐懼的勇氣。題材的側重點就是著力把握人性善的一面，描述了正處于資本主義發展的起步和上升時期的人類冒險精神，這種善的氛圍是易于讓人接受的。其次，西方人思想深處對于古希臘思想家柏拉圖理想國的追捧也是其樂于塑造冒險人物的重要原因。

《理想國》作為柏拉圖思想的代表作，他通過對理想社會的想象，勾畫出了人類社會的最完滿社會類型。全書包含了政治、經濟、教育、倫理道德等多方面的內容，是一部較為系統的理想社會建國方案。在這部書當中，柏拉圖將其最為推崇的哲學倫理文明作為國家制度的核心。圍繞這一核心，他將國家分為了受過嚴格哲學教育的統治者、保衛國家的武士以及平民三個階層。他看重社會集體正義，反對個人自私的幸福；注重對人類惡性本質的壓制，反對無限放大的自由；主張人們各司其職，互不侵犯，用一種寬容的氣度去建設集體的家園。如此看來，柏拉圖為人類所描繪的理想生活就如同烏托邦一般和平、富足、寧靜。這樣的主題是不會隨著時代的改變而改變的，即使經過了上千年的思想文化發展，人類對理想社會和美好生活的追求都是無法停止的。理想國所描繪的雖然是一種帶有明顯階級觀念的社會制度，但是他的核心精神是與烏托邦思想不謀而合的，它也一樣是棄惡揚善，推崇人性的真善美，只不過由于各自所處的時代不同，就出現了不同的理想社會形式。而在《蠅王》當中，作者起初的意圖是希望將人類的美好生活愿望寄托在這個被世人忘卻的荒島上，就如世外桃源一樣，它不僅與世隔絕，還風光秀美、氣候宜人;幾個小男孩之間也是共同的命運遭遇，不存在任何的等級壓迫，完全可以和睦相處，相互協作，構建大家共同的美好生活。如果順著這樣的路子，《蠅王》也會如傳統的荒島小說一樣成就一個完美的結局，實現讀者心底的愿望。而《蠅王》卻在初始時的這種和諧階段過后，讓故事不自覺地發展到了另一個極端，令人意想不到。其原因就是作者從自身戰爭經歷所看到的人類本質弱點，以更加殘酷的性格塑造手法將人性本惡描繪得淋漓盡致，還原了人性的本真。

在戈爾丁之前的荒島文學還沒有作家如此顛覆性地揭露人類的本性和道德危機，是因為他們缺乏戈爾丁獨特的人生經歷。生活于二戰剛剛結束的50年代，人類在遭受了世界大戰的巨大傷害之后開始了迷茫的反思階段。戈爾丁的文學實際也一樣是一種反思文學。《蠅王》意在揭露人類欲望的本源，由于作者親眼目睹了世界大戰的殘酷，他最能體會到殘酷戰爭奪走了人類多少希望，摧毀了多少人類文明。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法西斯喪盡天良的大屠殺使戈爾丁深刻感受到人性之惡給人類社會造成的無限傷害。正如戈爾丁所言，如果沒有世界大戰，人類絕不會相信文明發展會產生倒退，人類的道德會淪落到那樣泯滅人性的地步。特別是在二戰結束之后，戈爾丁更加迷茫地看到社會文明的重新塑造是無法消除人性的本質弱點的，因為參與二戰屠殺的都是在戰爭受到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但是當戰爭來臨之時，這些文明人絕不會保留一絲的文明，將自己心底的惡的欲望全部地釋放出來。所以他才會對人類自身的發展失去了希望。因為，在他的思想中，人類的社會結構不管多么文明都不可能徹底地消除心靈的弱點。

正如老子在《道德經》中所提到的：“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力，自勝者強。”戈爾丁正是領悟到了這樣的一個道理才對戰爭之后的人類前提產生了懷疑。他寫《蠅王》不是為了提高閱讀量，而是想通過故事的殘酷結局來警示人類要更好地認清自己的弱點。他是要讓人們明白真正意義上的理想世界不是社會制度的不斷完善，最重要的是人類心靈的向善。只有每個人心靈向善，人類文明發展的希望之火才會永不熄滅。

[1] 曾秋霞.論《蠅王》的象征主義 [J].安徽文學（下半月），2009，（11）.

[3] 戈爾丁著.蠅王[M].龔志成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

[4] 柏拉圖.理想國[M].張子菁譯.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06.

作 者：李文艷，齊媛媛，均系唐山學院外語系講師，主要從事大學英語教學工作。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