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李大釗“鄉村聯合戰線”思想的基本內涵

肖桂林

（中共唐山市委黨校 河北唐山 063000）

淺析李大釗“鄉村聯合戰線”思想的基本內涵

肖桂林

（中共唐山市委黨校 河北唐山 063000）

李大釗的“鄉村聯合戰線”思想充滿了實事求是的精神，它是從中國北方農村實際出發的精明而縝密的原則與方法，充分體現了李大釗一切從客觀現實出發來制定黨的政策的革命精神與氣質，至今仍給我們以巨大的歷史啟迪與鼓舞。

李大釗 鄉村聯合戰線 基本內涵

李大釗作為中國共產黨早期的主要領導人之一、北方黨的無可爭辯的領袖，在大革命后期以很大的精力動員和領導黨的各級組織與廣大黨員，深入農村做社會調查，開展農民運動，成效卓著，為全黨所公認。筆者在文中要探討的李大釗“鄉村聯合戰線”思想的基本內涵，在李大釗同志生前，未見諸于他的文章有此清晰的理論命題。也就是說李大釗同志來不及形成系統的、明晰的理論，便不幸過早地犧牲在奉系軍閥張作霖的絞刑架上。他犧牲后不久，他的繼任者們在1927年到1928年的中共順直省委有關農民與農民運動的某些決議和文件中，率先表述了李大釗“鄉村聯合戰線”的命題。因而，筆者亦借用這一命題在此篇論文中用之。我們認為這一命題是李大釗同志在農村統一戰線思想的一個重要表現，雖然僅為雛形，有其不全面、不深刻乃至不妥帖之處，但它由于涉及到了對土地革命初期北方農民運動和農民暴動的評價，仍具有重要意義。

一、帝國主義、軍閥、封建大地主階級是李大釗“鄉村聯合戰線”反對的主要敵人

為了分析李大釗的“鄉村聯合戰線”思想，我們必須從李大釗農民運動的理論與實踐中去尋根探源。

首先，李大釗領導的農民運動是反對軍閥的。為了引導北方黨開展農民運動，李大釗發表了 《土地與農民》一文。在1926年“三一八”慘案發生的當天晚上，他又及時總結了慘案的教訓，并指出：“在工農工作的路線中，不要再指靠軍閥，即指望中國反動派在軍事上的垮臺，而要深入地開展黨的工作，尤其是要在貧農中深入地開展黨的工作，使貧農能夠掌握某些革命的口號。”［1］P268顯然，他是把農民運動擺在了與反動軍閥對立的地位。在1926年8月8日發表的 《魯豫陜等省的紅槍會》一文中,李大釗進一步指出：“河南的紅槍會可以消滅國民二軍的軍閥勢力，陜西的紅槍會可以消滅劉鎮華的軍閥勢力。”“這可以證明農民階級的力量可以制勝軍閥，可以崩潰軍閥的軍隊，尤可證明同一農民，守著他的階級，則可以戰勝一切軍閥，離開了他的階級，則將與軍閥同趨于滅亡的命運。”［2］P872-873李大釗已看到中國農民階級的力量是巨大的，在中國民主革命的進程中反對軍閥、戰勝軍閥要依靠農民階級的力量，農民階級與軍閥是勢不兩立的對抗的兩大階級力量。

其次，李大釗領導的農民運動是反對帝國主義的。帝國主義是中國軍閥的后臺老板，帝國主義營壘又是分裂的，不同國家、不同時期各有不同的利益。他們為了自身的利益而操縱不同派系的軍閥分疆裂土，互相攻伐，造成中國內戰頻發，民不聊生。而深受內戰之苦，首當其沖、最為慘烈的莫過于農民。所以，李大釗指出：“紅槍會反對洋人，便是農民反對外國帝國主義的表現。”［3］P873

最后，李大釗領導的農民運動是反對封建地主階級的。中國的封建地主階級是帝國主義、軍閥賴以生存的重要社會基礎，帝國主義、軍閥則是封建地主階級的政治靠山與政治代表。在壓迫、壓榨中國人民這一點上，他們三者的利益是合而為一的。因此，李大釗說：我們要“變舊式的紅槍會而為堂堂正正的現代的武裝農民自衛團，變舊式的鄉村的貴族的青苗會為新式的鄉村的民主的農民協會，才能真正地達到除暴安良，守望相助，阻御兵匪，抗拒苛稅，抵制暴官污吏，打倒劣紳土豪的目的。”［4］P876-877土豪劣紳是封建地主階級中的惡劣代表，他們是農村基層政權的實際控制者。李大釗認為，要真正打倒地主階級，必須普遍地解決中國社會的土地問題，“在這種情形下， ‘耕地農有’便成為廣眾的貧農所急切要求的口號。”［5］P831“耕地農有”是“耕者有其田”的最初表述或轉化，是孫中山提出的革命口號，但孫中山終其身而未及實行。李大釗繼承他的革命精神，并把“耕者”變為“農民”，他站在農村最底層廣大農民的階級立場是顯而易見的。

二、鄉村聯合戰線的階級基礎是農民階級

李大釗的“鄉村聯合戰線”思想，是非常重視中國農民階級的，這是李大釗認清當時中國國情后必然的理論升華。

首先，為了發動農民運動，首當其沖的必須端正對農民在民主革命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認識。李大釗認為：“在經濟落后淪為半殖民地的中國，農民約占總人口百分之七十以上，在全人口中占主要的位置，農業尚為其國民經濟之基礎。故當估量革命動力時，不能不注意到農民是其重要的成分。”［6］P824李大釗已初步認識到中國當時以農業立國，農業為國民經濟的基礎，地位非常重要。因此，在民主革命中，農民則必然是革命的最主要的動力之一。“中國的浩大的農民群眾，如果能夠組織起來，參加國民革命，中國國民革命的成功就不遠了。”［7］P834這樣，李大釗已認識到并申明農民階級同時也是“鄉村聯合戰線”天然的階級基礎。

其次，李大釗已對農村的各階級與階層做了初步分析，并提出了“小農”這一概念。我們熟知李大釗是中國共產黨內最早系統研究農民問題，并最早寫出關于農民問題著作的黨的高層領導人之一。而且，他的著作的理性思維的深度與廣度當時無人可及，并且極為細致與實在。李大釗初步提出了貧農、佃農、雇工、自耕農、自耕兼佃等不同的階級與階層。他認為中國的農業經濟是普遍的小農經濟，土地集中的現象比較嚴重。貧農、佃農、雇工、自耕農與自耕兼佃在農民中占多數,“此等小農因受外資侵入、軍閥橫行的影響，生活日感苦痛”。［8］P825他們從切身感受中，已初步具有了反帝、反軍閥、反封建地主的階級意識，有待革命的政黨去發動、組織和提高他們。

最后，李大釗提出了“自耕農”這個階級概念，但未做更細致地分析。筆者從李大釗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李大釗所指中國的自耕農是他的繼任者和后輩們逐步探索而日益清晰的，可以劃分為下中農、中農、上中農（富裕中農）和富農等不同的階級與階層。李大釗還認為中農則為自耕農中的多數，這一判斷極為符合當時的國情與實踐。

三、李大釗對地主階級的代表人物已有了劣紳、鄉紳、土豪與紳士等區別并注意到了他們不同的政治態度

其一，李大釗把土豪、劣紳放到了農民運動打擊的直接對象的地位。他指出紅槍會“因為有槍有人更易為軍閥土豪所居為奇貨，我們的口號，是武裝農民自衛的組織，應該是屬于鄉村多數群眾而從事于守望相助的，而不是供軍閥、土豪、流氓、土匪所驅使，而離開農村化為兵匪的。”［9］P876在這里，李大釗把軍閥與土豪并稱，可見他是把農民與軍閥、土豪視為相互對立的兩大社會力量的。

其二，李大釗已經看到了地主階級中的一部分代表人物，即鄉紳，他們對軍閥有反感，在一定程度上同情或支持農民運動，他們并可在一定范圍內為維護自身的某些利益而參加農民的某些斗爭。李大釗在分析紅槍會的成分極為復雜時，指出：“河南通許縣知事下鄉勸告紳民勿勾結紅槍會，紳民向知事質問道：‘要叫我們不信紅會很容易，只要地方不見土匪，軍隊不擾亂，官府不派苛捐雜稅，完糧納稅收用紙幣，便可不奉紅會’。這都是可以證明大多數的紅槍會，是農民自衛結合。通許紳士答知事的話，更可反映出來紅槍會是代表農民利益而防備兵匪，反抗苛捐雜稅而組織的事實。”［10］P872由此可見，紳士們反對土匪，反對軍閥軍隊的騷擾，反對官府的苛捐雜稅，反對官府不收紙幣。那么，我們反過來思考，當農民運動反對這四種禍害之時，或反對其中一種或幾種時，就可能爭取鄉紳或紳士中的一部分人或大部分人參加。他們可在一定限度內，支持或同情農民運動或民主革命。從這里，我們可以深切感受到李大釗作為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其政治上所具備的敏感、敏銳和思維上所富有的細膩、嚴謹，他對鄉紳或紳士的態度為我黨制定對待開明紳士的政策提供了良好的開端。

四、李大釗批評了村落主義等落后的農民意識，倡導農村的大聯合

李大釗在指導農民運動的過程中，深切感悟到農民階級有其自身落后的一面和共產黨有不斷地教育農民的極端重要性。共產黨人和革命者要教育農民、引導農民，使他們認識到農民階級在民主革命中的地位和作用，同時要克服農民階級的目光短淺、狹隘，鄉土觀念、村落主義及小生產者的其它弱點，真正分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從而達到農民階級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范圍內的大聯合。李大釗說：“我們應該使一般農民明了其階級地位，把他們的鄉土觀念，漸漸發展而顯出階級的覺悟，知道農民的團結應該是擴大的而不應該是狹隘的，應該是聯合的而不應該是一村落或一縣邑的分立的，甚至于自相沖突的，為的使他們消免相互間的沖突，應該使他們有集中的組織，聯絡的關系，否則一有沖突，必有一方為官府或土豪所利用，以蹂躪另一方的農民結合。”［11］P833李大釗主張農民各階級、階層應該團結對敵，應該實現全縣或縣以上范圍的大聯合并相應地建立聯合組織。在他的直接領導下，北方各省在紅槍會運動的高潮中，分別建立了聯絡站、處之類的組織。它們不同程度地起到了領導、協調、聯絡的作用，并曾在關鍵時刻發揮過巨大作用。同時，李大釗把土豪、官府放到了與農民階級相對立的地位，并且將土豪與紳士加以嚴格區別。

五、李大釗主張各地要普遍建立農民協會并作為農民運動的核心組織

李大釗指出：“若想提高貧農的地位，非由貧農、佃農及雇工自己組織農民協會不可。”［12］P833農民協會的主體顯然是李大釗所指出的以上3個階層的成員，這便可見農民協會的階級性，它與紅槍會等農民組織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李大釗認為，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各地普遍地建立農民協會是推動農民運動的最關鍵的不可替代的環節。同時，我們從眾多革命實踐中不難看到，在李大釗領導和深刻影響下的1927年京東農民反“旗地變民”的斗爭和接連發生的以玉田為中心的農民暴動中，盡管當時名為“聯莊會”，但其實質或核心仍是農民協會。可見，農民協會是“鄉村聯合戰線”的主體和中堅力量。

總之，李大釗的“鄉村聯合戰線”思想是當時黨的統一戰線思想在北方農村工作中的雛形，充滿了實事求是的精神，它是從中國北方農村實際出發的精明而縝密的原則與方法，充分體現了李大釗一切從客觀現實出發來制定黨的政策的革命精神與氣質，至今仍給我們以巨大的歷史啟迪與鼓舞。

［1］李大釗與中國革命［M］.北京：國防大學出版社，1989.

［2］［3］［4］［5］［6］［7］［8］［9］［10］［11］［12］李大釗文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肖桂林，中共唐山市委黨校教師。

責任編輯 萬 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