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知識經濟下發達國家獲取財富手段的變化及我國的對策

馬忠法

(復旦大學法學院 /知識產權研究中心,上海 200438)

論知識經濟下發達國家獲取財富手段的變化及我國的對策

馬忠法

(復旦大學法學院 /知識產權研究中心,上海 200438)

在傳統的以戰爭作為掠奪財富和奴役他國人民的手段日漸遭到人類拋棄的過程中,以知識產權為核心的現代國際貿易制度慢慢成為已獲競爭優勢的發達國家在全球獲得財富的手段。知識經濟背景下,在知識產權制度的作用下,技術進步沒有帶來人類的共同進步,反而日益加大了富國與窮國之間的差距,造成全球財富分配的極度不公;同時也給人類帶來了諸如氣候變化、環境污染等不利影響。為應對這種變化,我們必須加強知識產權教育,提高我國未來國家建設者知識產權創造、管理、保護和運用能力,為獲得國家競爭優勢創造條件,進而維護人類的公正利益。

知識經濟;知識;知識產權教育

主持人語: 北京大學 張平教授

誠如有論者指出:“知識經濟時代,知識對發展一國經濟和建立企業競爭優勢的作用居于首要地位”,因此,當今社會知識產權對于產業發展的重大意義不可忽視。本期“知識產權與產業發展”欄目收錄的馬忠法博士的《論知識經濟下發達國家獲取財富手段的變化及我國的對策》一文重申了這一宏大主題,該文在剖析發達國家如何利用知識產權制度掠奪財富的基礎上,探討了我國的相關對策。而喬麗春博士的《再論版權法體系中作品的“獨創性”》一文則聚焦于知識產權具體制度,該文通過深入分析美國版權法中關于“獨創性”要求的成文法規定及立法意圖,并對重要的司法判例進行重新檢視與解讀,力圖全面、客觀地揭示版權法視野下“獨創性”的內涵,以利于澄清法學界長期以來形成的某些片面認識和誤解。

知識經濟時代,知識對發展一國經濟和建立企業競爭優勢的作用居于首要地位:發達國家及其國內的跨國公司主要依賴于知識產權這一工具在全球獲取財富,阻止或限制競爭對手;一般的商人 (包括商自然人、普通法人和其他經濟組織)也在借助知識基礎上的智力優勢獲取財富。知識已經成為當今世界各國、各企業在經濟、社會生活中最具競爭力的武器,誰創新出先進的知識并長期擁有它,誰就會立于不敗之地。美國在經歷了 2007—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對自己相關經濟政策進行了反思,并于 2011年 2月初公布了修改后的《美國創新戰略》報告。該報告提出了 5項新計劃:發展無線網絡,在未來 5年內使美國高速無線網絡接入率達到 98%;改革專利審批制度,提高審批效率,將平均審批時間從目前的 35個月縮短到 20個月;發展清潔能源,到 2035年使清潔能源發電占全國發電總量的比例提高到 80%;實施教育改革,著重提高學生理工科技能,在未來 10年內新培訓 10萬名理工科教師;實施“啟動美國伙伴關系”計劃,幫助中小企業創業并提高整個社會的就業率。①具體內容 See A Strategy for American Innovation,2011,pp.1-5,[EB/OL].[2011-04-08].http://www.whitehouse.gov/innovation/strategy?？梢钥闯?從結果上美國依賴于先進技術 (如無線網絡、清潔能源技術等)獲得優勢,但從原因上看,它注重兩點:一是實施教育改革,一是改革專利審批制度,提高審查效率。除此之外,美國還在試圖頒布《2009年美國清潔能源與安全法》②該法案 (其他名稱有《2009年變化研究和數據管理法案》《2009年綠色法案》《國家氣候服務法案》《能源效率相鄰綠色資源法案》和《安全氣候法案》)已于 2009年 6月 26日由美國眾議會以微弱優勢通過,但根據美國的法律規定,它還需通過參議院投票和總統簽署方可正式成為法律;目前后兩步尚未完成,它還不是一部法律。See H.R.2454:American Clean Energy and SecurityAct of 2009,[EB/OL].[2011-04-08].http://www.govtrack.us/congress/bill.xpd?bill=h111-2454。等,意圖繼續保持在全球的優勢。綜觀美國頒布這一政策的前因后果,可以促使我們面對變革的世界進行思考:在知識一方面促進人類文明進步的同時,它也帶來了諸多的消極結果,如貧富差距進一步拉大,溫室氣體排放仍在增加等。如何發揮知識的長處,促進本國的發展并造就人類普遍的幸福,是本世紀前十年首先遇到的問題,也是人類需要花更多時間來解決的緊迫問題。

一、人類貧富差距在知識經濟背景下進一步拉大的事實

歷史上以智慧取勝的政治、軍事案例比比皆是,但政治、軍事的沖突和斗爭往往多是為了滿足一國經濟利益的需要。我們翻開人類史,可以發現越在人類社會的早期,各國或部族之間戰爭越是頻繁;而戰爭的目的主要是為了獲取他國或民族的現有財富、自然資源 (如土地),或奴役他國人民為自己創造財富。因此,長期以來 (至少在上世紀 40年代中期前)戰爭成為有關國家 (特別是地區性的大國)爭得他國財富的主要手段。但隨著人類文明進程的不斷發展,由于戰爭的殘酷性、破壞性及其帶來的摧毀人類文明進步的可怕后果等,人們日漸反對并否定戰爭,①如 1899年和 1907年兩次海牙和會對和平解決國際爭端進行了積極努力;1920年成立的國際聯盟,明確宣布和平解決國際爭端,反對戰爭;1928年《巴黎非戰公約》宣布戰爭是非法的;1945年《聯合國憲章》宣布反對使用任何武力解決爭端等。在人類共同努力下,戰爭發生的頻率變得越來越低,特別是二戰以后的 60多年里,盡管局部戰爭時有發生,但全球性的戰爭沒有再次爆發過。

然而,這并不意味著他國,尤其是有霸權意識的大國,對別人的財富不感興趣,只是它們在變換著獲取財富的方式,由原來的暴力和血腥變得越來越溫和、文明與不露聲色,它們以掌握國際貿易規則制定和修改的話語權為制高點,以無形的各種知識產權為牟利工具,主要通過跨國公司這個載體和國際貿易這個渠道,在國際市場中大肆掠奪或獲取別人的財富。而這種溫情脈脈的方式似乎更為有效:它使人們不易像自己的領土被別人軍事占領那樣,聚集在民族或愛國主義的旗幟下,喚起全民意識來保護自己國家的財富和正當利益。由此帶來的結果是:在技術發展的基礎上,隨著西方主導下的國際貿易規則及知識產權制度在全球的廣泛推廣和擴散,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都自覺或不自覺地卷入經濟全球化過程中,在西方話語體系的影響和控制下,當今世界財富兩極分化進一步加劇,窮國越窮,富國越富。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2010年 10月發布的《2010年世界人均 G DP排名》中的數據,在排名的182個國家或地區中,人均 G DP居前十位的國家或地區中最后一名是荷蘭,其人均 G DP約為 46 438美元,排名第一的盧森堡為 104 390美元;而排名后15位的國家人均 G DP均在 500美元以下,其中最后一位的布隆迪人均 G DP僅為 177美元,②Data refer to the year2010.World EconomicOutlookDatabase-October 2010,InternationalMonetary Fund.Accessed on February16,2011。不同來源的統計數據略有出入,如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布的《2009年世界人均 GDP排名》中的數據,在排名的 182個國家或地區中,人均 GDP居前十位的國家中最后一名是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其人均 GDP約為 45 615美元,排名第一的盧森堡為 105918美元;而排名后 17位的國家人均 GDP均在 500美元以下,其中最后一位的布隆迪人均 GDP僅為 164美元;而根據世界銀行的統計數據 2009年,排名第一的摩納哥人均 GDP為 20.39萬美元,第 10名為美國,人均 GDP是 4.60萬美元,有15個國家人均 GDP低于 500美元,最后一位的布隆迪為 160美元(List of countries by GDP(nominal)per capita,[EB/OL].[2011-02-10].http://en.wikipedia.org/wiki/List_of_countries_by_GDP_(nominal)_per_capita);美國中央情報局(C IA)世界實況資料手冊統計的數據是:排名第一的為列支敦士登,人均 13.44(2007)萬美元,第 2名的盧森堡為 10.47(2009)萬美元,排名第 10的是澳大利亞,為 4.63萬美元,而排名最后的依然為布隆迪,為 200美元。它們與 IMF的統計雖不一致,但總體情況差不多。See List of countries by GDP(nominal)per capita,[EB/OL].[2011-02-16].http://en.wikipedia.org/wiki/List_of_countries_by_GDP_(nominal)_per_capita。分別是盧森堡和阿聯酋的 0.17%(即盧森堡一人的 G DP相當于布隆迪 590個人的 G DP之和)和 0.38%(即荷蘭一人的 G DP相當于布隆迪 262個人的 G DP之和)。2006年《聯合國大學報告》指出,世界上最富有的 1%的人擁有全球財富的 40%,最富有的 10%的人擁有世界財富的 85%;相反,世界底層的半數人口僅僅擁有世界財富的 1%。從人口分布來看,北美、歐洲及亞太高收入國家人口少,卻擁有世界財富的大多數。相反,人口眾多的中國、非洲、印度及其他亞洲低收入國家卻擁有較少的世界財富份額;北美人口只占全球的 6%,卻占了全球家庭財富的 34%。①“聯合國大學報告指出世界財富分配極不均衡”[EB/OL].[2011-04-08].http://world.people.com.cn/GB/1029/42408/5132835.html。差距如此懸殊,讓人難以置信。而且窮國的數量(最不發達國家數量從最初 1972年的 24個增加到 2009年的 49個;②至 2009年聯合國認定的最不發達國家 (LDC)有 49個,亞洲有10個國家,非洲33個國家;大洋洲5個國家及拉丁美洲的海地。最不發達國家由聯合國經社理事會每三年審核一次,已經超越其所認定標準的,將被排除出去,如 2006年,佛得角是其中之一,現已“畢業”。2009年 3月,聯合國在判定一個國家是否是最不發達國家時遵循下面三個標準:(1)低收入標準,三年平均年人均國民收入(GNI)估計未達 905美元門檻的,但如果達到1 086美元即表明該國已從LDC位置中畢業;(2)生活質量偏好標準“human assetsweakness”,涉及一系列復雜的指數 (生活質量指數),這些指數基于營養 (營養不良所占人口的比率)、健康(嬰兒死亡率)、入學率 (初等教育入學率)及識字率 (成人識字率)等指標;(3)經濟的脆弱性標準,涉及綜合的經濟脆弱性指數,它基于自然界沖擊(農業生產的不穩定指數、自然災害影響到的人口比例)、貿易方面的沖擊(貨物和服務出口方面的不穩定指數)、受到上述沖擊的可能性(農業、林業和漁業在 GDP中的比例及商品出口的集中度)、經濟規模的弱小性 (the population in logarithm)和經濟的偏僻或偏遠性 (偏僻指數)等指標。See 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pment:The Least Developed Countries Report 2009,[EB/OL].[2011-01-31].http://unctad.org/en/docs/ldc2009_en.pdf。在全球目前不到 200個國家中,約每四個國家就有一個最不發達國家)在上世紀 70年代以后呈逐漸增加的趨勢,窮國沒有分享到人類文明進程帶來的好處;而且即使像中國、印度、巴西等較大的發展中國家,雖然經濟獲得前所未有的成就,但它們在工業化階段所付出的代價也是十分巨大的。在整個國際分工體系中,它們長期從事加工制造業等低端的產業,承載著發達國家轉移工業污染的壓力,以致這些國家無一例外地付出了慘重的環境和資源代價,污染嚴重,能源和資源的過度消費,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這些國家的可持續發展;同時,這些活動加快了全球的氣候變化,并加重了對環境的破壞。而這些在適當的國際法律(如合理的國際環境友好技術轉讓制度)規制下,是可以減輕甚或避免的。

二、貧富差距拉大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不公的“知識”分配制度助紂為虐

上述變化發生的重要分水嶺就是 20世紀 70年代萌芽、90年代后得以迅速發展、與經濟全球化幾乎同步的知識經濟的出現,它導致全球的分工體系對落后國家越來越不利:落后國家以廉價的勞動力、原材料、自然資源、技術含量不高的機器設備部件加工、產品組裝和一般商品提供等為交換條件,獲取可憐的利潤,而發達國家則利用數字技術優勢,將技術、版權、品牌和創意等知識以新型資本形式(知識資本)與標準結合起來[1],作為獲取財富的最高手段,進一步拉大了與前者的差距,使前者在知識獲得、技術進步等方面難以得到充分發展,進而進入了一個惡性循環之中:技術越落后使它們在全球利益分配方面越處于不利的地位,教育和科技水平越得不到提升,走不可持續發展之路及破壞環境的可能性就越大。短期、孤立地看,這似乎是這些單個國家的事情;但長遠、整體地看,它不利于整個人類社會,因為生物圈的相互關聯,大氣與水循環等,會讓氣候、環境的變化隨著循環影響到地球上的每一個國家。近 30年來頻發的各種各樣自然災害或人為災難,如厄爾尼諾現象、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泄漏、印度洋海嘯、北美颶風、21世紀以來的極端氣候變化、全球各地的旱災水患、俄羅斯遍及 17個州的大火、日漸嚴峻的溫室氣體排放及近期印尼發生的地震、海嘯和火山爆發等,③印尼海嘯等帶來的具體損失和災害參見“印尼連遭地震海嘯及火山噴發”[EB/OL].[2010-12-11].http://news.qq.com/a/20101027/001605.htm?pgv_ref=aio。給人類敲響了警鐘。雖然出現上述現象的原因很多,但不能否認的是,它們多與人類的活動密切相關:人類無節制地利用技術對資源的濫用和過度開采,讓人類也受到了自然的報復。

英國著名物理學家史蒂芬·霍金 2010年 8月9日在接受美國著名知識分子視頻共享網站 Big-Think訪談時所稱的“地球將在 200年內毀滅,而人類要想繼續存活只有一條路:移民外星球”并非聳人聽聞;其理由是“人類已經步入越來越危險的時期,我們已經歷了多次事關生死的事件。由于人類基因中攜帶的‘自私、貪婪’的遺傳密碼,人類對于地球的掠奪日盛,資源正在一點點耗盡”。④有關具體內容參見“梅智敏:‘霍金說:地球 200年內毀滅快快移民外星球最嚇人的言論’”,[EB/OL].[2010-09-20].http://news.sohu.com/20100810/n274098113.shtml。對此,我們雖然不敢完全茍同,但也必須認識到他所提到的理由中的合理成分,如果人類再不通過合作,積極尋求應對全球氣候變化、水資源和不可再生資源等過渡濫用等帶來的短缺等問題,放任“自私、貪婪”的蔓延和膨脹,進一步加劇世界不平衡的發展,人類離毀滅真的不遠了。對此,人類有很多成員一直通過各種努力,如促進技術轉讓和分享,特別是無害環境技術轉讓,幫助發展中國家形成技術能力,促進經濟發展[2]60-66,73,來試圖消除兩極分化,消除貧窮,阻止發展中國家因對自然資源的過度開采而失去生活依賴的基礎[3]22,避免全球環境的進一步惡化。

法國歷史學家孔多塞在其《人類精神進步史綱》一書中指出,人類歷史的主要動力是科學的發展,人類的進步就是知識的進步,人類的文明史就是知識的發展史;而文明進步的動力是知識的創新、傳播和應用[4]。各個國家目前發展的狀態是我們所有前代人的發現、發明、對知識不斷創新和完善進行持續不斷努力而累積的結果:這一結果構成了人類當前知識的整體,每個國家的生產能力多取決于該國如何獲得前輩積累的知識成果并通過自己當前獲取或創造的新知識來擴充這些成果[5]296-297。但自知識產權法律制度誕生并逐漸形成、發展和成熟之后,特別是發達國家強調國際層面的“過度保護”,在一定程度上抬高了技術落后國家獲取知識的門檻,影響了人類文明的共同進步,限制了人類(特別是落后國家)分享知識的機會,阻礙了知識在更廣范圍內的創新、傳播和運用。這種狀況必須要有所改變,否則人類貧富差距在技術鴻溝面前會進一步拉大,不利于整個人類的可持續發展。

作為一個發展中的大國,我們對第三世界,尤其是非洲國家,近年來在技術、投資等方面給予了諸多幫助,以促進它們經濟更為健康地發展;然而,由于我們自身的原因,我們在某些重要領域尚未掌握核心技術,雖然有幫助其他國家的愿望,但某些方面還力不從心。所以,對我們而言,充分發展自己的技術,擁有更多的自主知識產權,在知識經濟年代,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十分關鍵,這樣不僅在國際競爭中能取得競爭優勢,而且從人類長遠發展的角度看,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創新為人類做出更多的貢獻。針對國際國內知識經濟時代發展的實際情況,我國知識產權戰略經歷了從實施保護知識產權制度到完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再到實施完整的知識產權戰略 (強調的是知識產權的創造、管理、保護和運用的統一)①《國家知識產權戰略綱要》,國發 〔2008〕18號,[EB/OL].[2010-11-28].http://www.gov.cn/zwgk/2008-06/10/content_1012269.htm;2010年 11月 28日訪問。等階段。處于快速、穩定發展時期的中國,目前的戰略更為切合我們的實際:保護和確權是知識產權戰略的基礎和前提,但知識產權法律制度的真正的目的和功能應在于促進技術流轉,②See Article 7 of Agreement on Trade-related Aspects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1994).釋放出技術應有的能量,服務于我們的建設,而不能局限于保護、確權。黨的十七大報告就知識產權問題提出的是實施“知識產權戰略”而非“知識產權保護戰略”,就在于讓我們明白不能一提到知識產權就將其等同于知識產權保護,而更應當注重其內在價值的實現,關注知識產權的流轉、實施、管理和運用。實際上知識產權制度的直接目的在于促進技術、知識的運用和創新,最終目的在于促進經濟發展,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恰如江平教授所言:作為財產權一種的知識產權之流轉十分重要,它能夠促進知識產權價值最大程度地得以實現,③江平教授認為“財產的利用很重要的是在于流通”(參見江平“財產的利用很重要的是在于流通”[EB/OL].[2010-12-18].http://theory.people.com.cn/GB/49157/49165/6133760.html)這一點筆者深為贊同。以服務于整個知識產權制度的目標。

三、解決問題的重要措施:加強知識產權教育

梁啟超先生曾言:“少年強,則中國強”。此語讓我們深有同感。實際上先輩的著眼點在于強調教育對一個國家強盛的重要性和意義。美國、德國、日本和韓國均曾是歷史上后進的資本主義國家,④有關教育對經濟發展作用的論述可參見馬忠法:“經濟發展的關鍵在哪里”《解放日報》“理論前沿”欄目,2011-05-03。我們在分析它們強大、繁榮的發展史上有何最值得借鑒的經驗時,會發現它們無一例外地在立法制度上將教育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在實際工作、生活中,將教育放在無論如何強調也不為過且一時一刻不能放松的位置。近年來,美國歷屆總統在其就職演說中,無不強調教育的作用就是典型的例子。⑤如美國第 44屆總統奧巴馬在就職演說中指出,美國民眾對教育不滿,其任職期間內將改革中小學以及大專院校教育,以適應新時代的要求。See Obama’s inaugural speech,[EB/OL].[2010-12-26].http://edition.cnn.com/2009/POLITICS/01/20/obama.politics/。第43任總統布什在其第一次就職演說中說:美國失敗的教育,潛在的偏見和出身的環境限制了一些美國人的雄心;大家要共同努力,健全美國的學校教育;對公共安全和大眾健康,對民權和學校教育,政府都應負有極大的責任。See GeorgeW.Bush First Inaugural Address,[EB/OL].[2010-12-26].http://www.bartleby.com/124/pres66.html。美國是當今世界最為強大的國家,其所謂民主選舉產生的國家領導人對教育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因為美國從教育中汲取到無盡的利益。教育能使民族強盛,因為再好的制度也是需要“具體的人”去執行和遵守的;如果教育制度培養出來的人沒有“規則”意識,則執行的人和遵守的人,都會對制度造成巨大的破壞,進而影響制度訂立者的初衷。比如,我國知識產權制度目前在世界上也較為先進,體系也較為完善,但為何在實踐中仍存在諸多問題?原因之一在于執行和遵守這個制度的人身上發生了問題。有學者指出,我國不少人 (包括自然人和企業)知識產權保護的觀念和意識比較薄弱…既不重視保護自己的知識產權,也不尊重他人的知識產權,甚至踐踏他人的知識產權,只把眼前利益放在生產發展的第一要義,缺乏可持續發展意識[6]。這一點對中國特定階段的狀況是一種較為客觀的描述,筆者表示贊同;然而,經過多年的努力,今天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的意識已有所加強,但筆者認為我們的個人和企業今天似乎在管理和運用知識產權方面的意識才剛剛起步,它們遠比保護方面的意識更為薄弱,特別是在知識產權戰略布局方面十分落后。因此,如果從本科教育開始普及較為完整的知識產權及其法律制度知識 (包括創造、管理、保護和運用),也許會在某種程度上逐漸改變當前的狀況。創新意識、知識財富意識和保護、運用意識在我們的同學走向社會前萌生,則無疑會激勵他們的人生,也會利于他們在知識創造的過程中盡量減少成長的代價。有學者言:知識經濟是即將到來的經濟,即將到來的新時代屬于知識青年[7]。實際上,知識經濟已經在我們身邊,青年人應當即刻肩負起知識經濟時代的使命,以推動中國經濟的發展。因此,對知識經濟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作些介紹和梳理,進行普及,讓年輕的學生在較短時間內掌握知識經濟的基本知識和原理,結合知識產權法律制度將有關“知識”中形成的財富運用于實踐之中,為他們將來依據自己的創新所形成的知識在競爭中獲取優勢提供意識方面的引導,十分關鍵。

實際上構成當今國際知識產權制度核心的《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TR IPS協議)文本草案最早就是由美國代表制造業、制藥業、娛樂業和軟件業等跨國公司的 12個首席執行官組成的知識產權委員會①1986年,該委員會的成員是:布里斯托爾-邁爾斯 (Bristol-Myers,一家制藥公司,建立于 1887年,1989年,與建立于 1858年的斯奎布公司合并組成布里斯托爾-邁爾斯-斯奎布公司,總部在紐約;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 (CBS,成立于 1927年 2月,美國三大商業廣播電視公司之一,經費來自廣告廣播收入,原為16家廣播電臺組成的獨立廣播電臺聯盟,后與哥倫比亞唱機唱片公司聯合組成哥倫比亞唱機廣播公司,于同年 9月 18日通過16家附屬廣播電臺向全國廣播,成為第二個全國性廣播網),杜邦(美國大型化學公司,1802年由法國移民 E.I.杜邦在美國特拉華州威爾明頓附近建立,以制造火藥為主。20世紀開始轉入產品和投資多樣化,經營范圍涉及軍工、農業、化工、石油、煤炭、建筑、電子、食品、家具、紡織、冷凍和運輸等 20多個行業,在美國本土和世界近 50個國家與地區設有 200多個子公司和經營機構,生產石油化工、日用化學品、醫藥、涂料、農藥以及各種聚合物等 1 700個門類,20 000多個品種。1983年總營業額達353.78億美元,居世界化學公司年銷售額之首),通用電氣 (制造業),通用汽車(制造業),休利特-帕卡特 (即惠普公司,總部位于美國加州 Palo Alto,創建于 1939年,在經過了長達 70余年的發展過程后,惠普已經發展成為全球領先的 IT技術、解決方案與服務供應商), IBM(InternationalBusinessMachines Corporation,國際商業機器公司,或萬國商業機器公司的簡稱?？偣驹诩~約州阿蒙克市,1911年創立于美國,是全球最大的信息技術和業務解決方案公司,目前擁有全球雇員 30多萬人,業務遍及 160多個國家和地區。該公司創立時的主要業務為商用打字機,及后轉為文字處理機,然后到計算機和有關服務。2009年總營業收入 1 036億美元,全球雇員約 398 455人),強生 (美國一家護理、個人衛生產品、醫療器材的制造商,生產及銷售產品涉及護理產品、醫藥產品和醫療器材及診斷產品市場等多個領域;成立于 1885年,至 2005年,強生已在全球 57個國家建立了230多家分公司或子公司,產品暢銷于 175個國家和地區,擁有約 11萬 6千余名員工,成為目前世界上最具綜合性、分布范圍最廣的健康護理產品制造商和相關服務提供商,生產及銷售產品涉及消費品及個人護理產品、醫藥產品和醫療器材及診斷產品市場等多個領域),默克 (是世界制藥企業的領先者,總部設于美國新澤西州,是一家以科研為本,致力于研究、開發和銷售創新醫藥產品的跨國制藥企業;2009年默克在全球總共有約 5.52萬名雇員,其中 2.8萬人在美國境內;業務覆蓋全球約 200個國家和地區;全球設有 10個研究中心、33家工廠在 25個國家有17個配送中心;2005年全球銷售額 220億美元),孟山都 (是一家跨國農業生物技術公司,其生產的旗艦產品 Roundup是全球知名的草甘膦除草劑;主要生產農用產品、醫用藥品、食品添加劑和化工用品等;該公司目前也是轉基因種子的領先生產商,占據了多種農作物種子70%～100%的市場份額;創建于1901年)和輝瑞公司 (制藥業,Pfizer,創立于 1849年,是一家擁有 150多年歷史的以研發為基礎的跨國制藥公司;它為人類及動物的健康發現、開發、生產和推廣各種領先的處方藥以及許多世界最馳名的消費產品,其業務包括三個領域:醫藥保健、動物保健、以及消費者保健品;公司的創新產品行銷全球 150多個國家和地區;它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生產設施和檢測技術,其一流的檢測分析手段及其完美的質量保障體系,使公司的產品全部達到或超過了中國藥典和美國藥典標準,公司產品獲準出口日本、澳大利亞、菲律賓及歐洲等地)。See Susan K.Sell,Private Power,Public Law:the Globalization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Right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2.提出,隨后他們游說美國政府,并聯合歐盟(當初的歐共體)和日本等工業組織推動本國政府,就他們的強項——知識產權 (包括專利權、商標權、著作權和商業秘密等)——等保護問題[8]2,提升到國際層面,通過談判,使他們議定的有關知識產權保護規則成為國際法,讓發展中國家去遵守,以維護這些公司在未來全球市場中的利益,并將它們可能的對手扼殺在搖籃之中。這 12家公司成功了,TR IPS協議被WT O成員方通過一攬子方式全盤接受,表面上的國家間的協議實質上是幾家跨國公司意志和利益的體現。這就不難理解,為何WT O成立之后,跨國公司在全球的利益得到了進一步保障,而發展中國家的企業為何在競爭中舉步維艱,一不小心就觸上了知識產權“雷區”,要么被訴侵權,要么產品被進口國的海關扣押、處罰,要么被趕出有關國家的市場,凡此種種,均與知識產權密切相關。當然,TR IPS協議自身有關知識產權制度的目標、原則及有關例外條款之規定,也為發展中國家制定、完善適合本國國情的知識產權法律體系留下了一定靈活的空間[9];但在這種空間內立法體系完善目標的實現,需要各屆政府機構及一代或幾代人的共同努力,其中知識產權方面人才的快速成長就十分關鍵。因為只有由優秀人才構成的政府機構(包括立法、執法和司法機關等)才能確保立法與執法的有效實施,并在制定和實施知識產權制度的基礎上,通過提供政府公共服務促進技術知識得到有效的供給[10];而企業等在實務中的知識產權創造、管理、保護和運用也更需要優秀人才。因此,如果我們培養的年輕人了解了有關知識產權的系統知識及其創造和相應的管理,理解和掌握以 TR IPS協議為核心的知識產權法律制度的精髓并能靈活運用,并在立法、執法等方面得以體現和實施,他們就能夠利用知識產權制度維護我國企業的利益,進而也就維護了我們的國家利益[11]。

基于此,本文認為,通過以知識經濟為背景,以知識經濟背景下的知識產權法律制度為重點,以企業知識產權管理為落腳點,對一般本科院校 (特別是理工科的院校)的同學進行知識產權教育,讓他們系統掌握知識經濟時代知識產權的基本內容和理論框架,以喚起我國未來建設者的知識產權創造、管理、保護和運用的意識,保護和激勵創新,為他們在工作中充分利用知識產權制度來維護自己、自己所服務的單位及整個國家的利益,進而促進人類的和諧發展,意義十分重大。

[1]Ove Granstand.The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towards Intellectual Capitalis m[M].Edward Elgar.1999.

[2]BlakeneyM.LegalAspects of the Transfer of Technology to Developing Countries[M].Oxford:ESC,1989.

[3]Klaus Bosse lmann.Poverty Alleviation and Environmental Sustainability through Improved Reg imes of Technology Transfer[J].Law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Journal,V.2/1.

[4]何傳啟,張鳳.知識創新 [M].北京:經濟管理出版社,2001.

[5]Chris,Freeman.Soete.The Economics of Industrial Innova tion[M].3rd ed.Pinter,London and Washington,1997.

[6]許偉.我國知識產權保護的現狀與對策[J].重慶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2009(2).

[7]吳季松.知識經濟學[M].北京: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出版社,2007.

[8]Susan K,Sell.Private Power,Public Law:the Globalization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

[9]馬忠法.TR IPS協議規則下政府可以享有的知識產權立法選擇——以促進技術轉讓為重點[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0(10).

[10]劉強.技術知識供給中的政府公共服務[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0(12).

[10]王桂林.知識經濟時代信息化人才培養的思考[J].重 慶郵電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3).

Changes in the Means of Procuring Wealth by Developed Countries in the Background of Knowledge-based Economy and the Countermeasures of China

MA Zhong-fa
(Law School,Research Institute of Intellectual Properties,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483,China)

The current international trade institution with the intellectual property system as a core has gradually become the main means of procuring properties or profits by developed countries who hold comparative competition advantages,while wars,as traditional methods of robbing wealth of and enslaving people from other states or tribes,have been abandoned in the process of the development of human civilizations.Against backgrounds of knowledge-based economy,with the functions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system,the improvement and progress of knowledge and technologies have notmade the whole human society develop commonly and harmoniously,but led to unfair distribution of global wealth and continuous acceleration of the gap between rich countries and poor ones;meanwhile,this has also produced negative effects on humans such as climate change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etc.To counteract such changes,the education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shall be enhanced in China,especially in the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in China,whichmay give much help to China’s future constructors to improve their abilities of creating,managing,protecting and using intellectual properties.This may provide China with conditions of gaining comparative advantages in international competition and thencan have itmake contributions to whole human society.

knowledge-based economy;knowledge;education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G40-011.8

A

1674-8425(2011)05-0017-07

2011-04-08

馬忠法 (1966—),男,安徽滁州人,法學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國際貿易中的知識產權法。

(責任編輯 王烈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