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穎萍
(西南政法大學,重慶 400031)
論我國被執行人財產報告制度之完善
錢穎萍
(西南政法大學,重慶 400031)
德國與韓國都將財產報告視為間接執行措施,二者的區別在于德國的財產報告屬于補充性措施,而韓國則將財產報告制度視為一項獨立的執行保障措施。就德國與韓國的立法模式而言,后者更具借鑒價值。首先,間接執行是通過對于被執行人施加心理上的不利益來發揮其震懾作用以實現執行目的的,較之直接執行的強制性而言,間接執行過程中被執行人有著權衡利弊作出選擇的自由,因此間接強制更具尊重保護被執行人的價值。其次,將財產報告制度作為一個通常的程序來規定顯然更有助于實現債權人的權利。當然,我們在將財產報告視為一項獨立執行保障措施的同時,對該措施的具體適用也要保持審慎的態度,避免其濫用導致對被執行人財產隱私的侵犯。因此,必須完善相應的適用條件以及程序保障措施,在保護債權人的同時確保執行措施損害最小化。
財產報告;間接執行;執行保障措施;執行
“執行難”一直是困擾我國司法實踐的一大難題,最高人民法院曾在《關于解決人民法院“執行難”問題的報告》中將“執行難”概括為“被執行人難找、執行財產難尋、協助執行人難求、應執行財產難動”四種情形。從我國民事執行的司法實踐情況來看,大部分案件之所以無法執行,往往是由于法院根本無從發現被執行人可供執行的財產。因此,建立起切實有效的民事執行財產調查制度尤其是被執行人財產報告制度是改變目前執行難現狀的有效途徑。
1.英國。在英國調查被執行人財產的制度被稱為“支援執行的發現程序”[1]20。在英國的執行體制中,“債權人完全控制著執行程序,他們收集必要的信息,決定申請哪一種執行令,法院只是被動地實施債權人選定的程序而已。”[2]在此過程中,就必須有相應的程序來保障債權人獲取他們需要的信息,只有當債權人能夠獲取有關債務人的工作地點、工資水平、銀行帳戶、不動產權益信息時,他才能慎重地決定是申請簽發財產扣押令或是采取其他的執行措施。在英國法院口頭詢問債務人(oral examination)是債權人獲取債務人財產信息的重要途徑。
2.美國。美國調查被執行人財產的制度是通過衡平法上制定的“發現令狀”來實現的,該制度是促使債務人到法院宣誓回答他有多少財產,財產在何處等問題。另外各州都制定有“補充性的發現程序”[1]89。其內容為詢問對債務人的非免除財產在何處能夠找到知情人,包括債務人本人。由此,債權人可以迫使債務人披露與強制執行有關的資料,債務人有義務接受對方律師的盤問,若做虛假宣誓將被按照藐視法庭處理。例如加州民事訴訟法典規定:“債權人可以向法院申請令狀,要求債務人在令狀規定的時間、地點到法院,或在法院指定的仲裁人面前,提供有助于強制執行的信息。”
1.德國通過代宣誓制度來查明債務人的財產狀況。所謂代宣誓是指:債務人的財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權,或被執行人宣稱自己無力清償債務的情況下,債權人可以向執行法官請求命令執行債務人進行代宣誓。代宣誓的內容是提出債務人財產目錄以及一定時期其財產的處分情況,而且要將其保證作成筆錄,保證他已經按自己的良心和良知作出正確而完全的報告,如果隱瞞或欺騙將受到法律制裁。一般可以適用代宣誓的情形主要有:扣押不能使債權人得到全部清償;債權人釋明其不能因扣押受到全部清償;債務人拒絕搜查;執行員多次均未在債務人的住所找到債務人,而后執行員至少在兩周前又一次將執行提前通知債務人,但債務人或其法定代理人在其住所或事務所始終不出現的[3]。總之,在德國的代宣誓制度適用中,執行法官在財產的調查以及對債務人詢問乃至采取強制措施上都具有較強的職權主義色彩。
2.我國臺灣地區的相關規定。我國臺灣地區“強制執行法”第 20條規定:“已發現之債務人財產不足抵償申請強制執行債權或不能發現債務人應交付之財產時,執行法院得依職權或依申請,定期間命債務人據實報告該期間屆滿前一年內應供強制執行之財產狀況。”第 22條規定:“不為報告或為虛偽之報告者,執行法院得拘提之。”
韓國的民事執行法深受日本的影響,但二者的主要區別在于是否引進財產報告制度。1979年日本制定民事執行法時認為,財產報告制度具有對人執行的嫌疑,所以日本沒有引進德國的被執行人財產報告制度[4]。德國的財產報告制度是在債務人的財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權,或執行人宣稱自己無力清償債務的情況下才能啟動的,顯然,德國是將該制度作為強制執行程序的補充措施,其本身缺乏獨立的價值。而韓國在引進這一制度時突破了這種限制,只要不是屬于容易強制執行的情形,債權人就可以向法院申請要求債務人明示其財產,如果債務人在規定的時間不出庭、拒絕提出財產目錄或拒絕宣誓的,可處以拘留[5]。
綜觀上述各個國家和地區關于被執行人財產申報制度的相關規定,可以發現有以下特點:首先,財產信息的明確化,即都強調了被執行人的釋明義務,需要向執行機構予以報告的財產信息都在立法上予以明確規定。其次,是保障手段的強勢化。為保障被執行人財產的查明,很多國家都強化了民事制裁措施,有的還將嚴重的違反法律義務的行為定性為刑事犯罪。
但顯然,上述這些國家和地區在財產報告制度的性質上存在很大不同。美國和英國將其歸為“發現程序”,實質上是把它歸為一種廣義的證據取得程序;德國、法國以及我國臺灣地區沒有將其界定為一種證據的取得制度,而是作為執行不能時,執行機構獲取債務人財產信息的一種強制輔助手段。在韓國,財產報告是作為一種獨立的執行措施來加以規定的。就本質而言,這種差異是源于英美國家在強制執行程序中采用的基本原則是“當事人進行主義”。在執行程序中,有關債務人的主要情況、需要扣押的財產都需要當事人提供,為此債權人可以利用“發現程序”來調查債務人的財產狀況,以作為證據提供給執行官采取具體執行措施。而德國普遍的看法是強制執行權是國家的權力,債權人只能請求國家對債務人強制執行,在執行程序啟動后,執行機構具有相應的職權性和主動性。考察德國和我國臺灣地區被執行人報告財產的條件可知,財產報告是在債務人的財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權又無法發現債務人其他財產時,執行機構依債權人的申請或依職權采取的一種輔助性的強制手段,不具有獨立性價值。在德國及我國的臺灣地區,財產報告被視為“間接執行措施”[6]。而在德國是嚴格執行“間接強制執行補充性”理論的,該理論是指間接執行,僅于直接強制執行、代替執行均不能發揮機能之時才能適用[7]。這一理論的遵循實際上與德國對債務人基本人權保障的理念密切相關。德國法認為與直接執行相比,間接執行不僅是對債務人財產的侵犯,而且是強迫債務人為一定的行為,實現這種執行有可能是對債務人的“自己決定權利”這一基本自由的重大侵犯[8]。因此,在德國僅將財產報告制度作為一種不具獨立價值的輔助性手段。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執行理念不斷更新,一般觀念也認為直接執行往往會使債務人態度強硬,反而減低其自愿履行的意愿,而間接執行則是促使債務人主動履行,可能更為經濟、迅速,對于債務人的自由并無侵犯之虞,由此“間接強制執行補充性”理論得到緩和,這也是韓國強制執行法突破德國法的限制,將財產報告制度定位為一種獨立的執行措施的原因。
1998年 7月最高人民法院出臺的《關于人民法院執行工作若干問題的規定 (試行)》對被執行人財產調查做出了初步規定,其中第 28條第 1款規定:“申請執行人應當向人民法院提供其所了解的被執行人財產狀況或線索,被執行人必須如實向人民法院報告其財產狀況”。第 30條規定:“被執行人拒絕按人民法院的要求提供其有關財產狀況的證據材料的,人民法院可以按照《民事訴訟法》第 227條的規定進行搜查”。《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2007年修訂)又進一步規定,“被執行人未按執行通知履行法律文書確定的義務,應當報告當前以及收到執行通知之日前一年的財產情況”。“被執行人拒絕報告或者虛假報告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情節輕重對被執行人或者法定代理人、有關單位的主要負責人或者直接責任人員予以罰款、拘留”。上述規定雖然具有明顯的進步意義,但欠缺一定的操作性。2008年 9月 8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執行程序若干問題的解釋》出臺 (下稱《執行解釋》),該解釋對于報告財產的范圍、報告財產的期間、拒絕報告或者虛假報告的法律后果等內容進一步作了明確的規定。上述規定初步構建起我國的被執行人財產報告制度。
在當前民事執行改革中,有人明確提出以“當事人主義重塑執行程序”,以取代原來執行程序中的職權主義,據此,“在執行立案和執行程序中,執行法院責令申請執行人提供證據,證明被執行人有可供執行的財產、有履行義務的條件和能力。若舉不出充足的證據,執行法院可以不予立案、只進行登記或以被執行人無履行能力的事由中止執行”[9]。筆者認為,在執行程序中強調當事人主義無疑是對權利人的苛責,不利于債權人的利益保障。
民事審判程序追求的價值目標主要是公平、公正和經濟,而民事執行追求的價值目標主要是迅速、廉價和適當。在審判階段法院重心在于查明事實,公正地裁判。因而當事人應就自己的主張舉證,法院則居中裁判;而在執行階段,當事人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已經確定,問題的核心是如何迅速地實現債權人的債權,公正性問題已不再是核心問題。因此,就司法權與執行權的性質區分而言,將在民事審判程序中推行的當事人主義模式引入執行程序顯然是不適當的。美國在執行程序中采取當事人主義仍能夠充分保護私權是因為在這些法域中債權人享有法定的諸多權利,如前面已經闡述英美國家將被執行人財產開示定位為“發現程序”,其本質是在執行程序中肯定了債權人收集證據的權利,并為其收集證據提供了程序性保障措施。但就我國而言,我們并未給債權人提供太多的機會或權利,財產報告制度的適用也剛剛起步。故在執行程序中強調法院的職權介入既符合執行權性質之理論,也符合我國社會之現狀。從這個角度來看,筆者認為我國的被執行人財產報告制度不應當被塑造為當事人主義模式下的證據發現程序,而是職權主義模式下的執行措施。
在德國、韓國以及我國的臺灣地區,財產報告制度被認為是間接執行措施。其特點是執行機關不直接以強制力實現債權人之權利,而是予以債務人一定的不利益,以迫使債務人自行履行債務。如限制高消費、收取遲延履行金等。財產報告制度是為了保證執行工作得以順利進行而采取的保障性執行措施,就其本質而言,是通過對被執行人施加心理壓力以迫使其履行債務的措施,屬于對于被執行人施加之不利益,因而屬于間接執行。
德國與韓國都將財產報告視為間接執行措施,二者的區別在于德國的財產報告屬于補充性措施,而韓國則將財產報告制度視為一項獨立的執行保障措施。就德國與韓國的立法模式而言,筆者認為后者更具借鑒價值。首先,我國目前并不存在著德國有關“間接強制執行補充性”理論的限制。現代執行理論認為,間接執行是通過對于被執行人施加心理上的不利益來發揮其震懾作用以實現執行目的,較之直接執行的強制性而言,間接執行賦予了被執行人以選擇權,只要被執行人自愿履行,對其的執行強制措施就應解除。質言之,間接執行過程中被執行人有著權衡利弊作出選擇的自由,被執行人往往會主動履行義務。因此筆者認為,間接強制更具尊重保護被執行人的價值。其次,將財產報告制度作為一個通常、獨立的執行措施來規定顯然更有助于實現債權人的權利。從我國的立法現狀來看,“被執行人未按執行通知履行法律文書確定的義務,應當報告當前以及收到執行通知之日前一年的財產情況”,顯然并沒有將其作為一個強制執行不能的補充手段。
但我國的這一立法形式其存在的問題是幾乎沒有對財產報告制度設定條件,從法條來看似乎只要是法院啟動了執行程序債務人就應當申報財產,立法的模糊處理導致以下的問題:一方面,司法實踐中有的法院在執行程序開始就要求債務人申報財產,而有的法院則在法院調查債務人財產后仍無法實現債權時才命令債務人申報財產,存在著法律適用上的不統一;另一方面,我們在將財產報告視為一項獨立執行保障措施的同時,對該措施的具體適用條件沒有作出明確的界定,容易導致濫用從而對被執行人財產隱私構成侵犯。因此,必須完善相應的適用條件以及程序保障措施,在保護債權人的同時確保執行措施損害最小化。為此,我們可以借鑒韓國的做法,對于較為容易就執行得到債務人財產的 (例如債務人有固定工作,可以從其工資中扣取)可以不啟動財產報告措施,同時在法院向被執行人送達申報財產命令后的法定期限內,如果被執行人能夠主動履行給付義務的,財產申報義務應得到豁免。此外,為保障被執行人的利益,應當賦予其對財產報告命令異議的權利。
我國 2007年新修訂的《民事訴訟法》并沒有對被執行人報告財產的具體內容作出規定,《執行解釋》第 32條規定了被執行人應當書面報告的具體財產情況。總體來看,《執行解釋》細化了被執行人報告財產的范圍,具有了操作性,但從世界其他國家的做法來看,以格式化的方式獲取財產信息顯然更具效率,既統一了法院的做法,也使得獲取的財產信息更具體深入。以英國為例,1994年司法改革之后,新規則在由法院官員主持的詢問程序中引入了標準化的問題格式,此舉是為了解決原有信息收集體制存在的問題。改革之前的口頭詢問程序,公眾普遍認為效率低下,效果不好,因為在實踐中沒有標準化的詢問內容,各個法院詢問進行的深度更是各不相同[1]。德國與日本也要求制作財產目錄,將被執行人財產信息予以形式化并加以確定。這些行之有效的措施是值得我們借鑒的。
《執行解釋》第 35條規定:“對被執行人報告的財產情況,執行法院可以依申請執行人的申請或者依職權調查核實。”這一司法解釋顯然是考慮到司法實務中會有不少的被執行人弄虛作假。固然,對于被執行人的財產報告,法院應當要多渠道地去核實,但是如果僅僅是要求被執行人申報財產而對其報告的內容不加證明,既容易引發被執行人瞞報、假報,也使得法院的查證沒有具體的線索,加大了法院的工作量,也使得此種被執行人財產的發現措施與法院主動的調查財產行為沒有區別。
而考察域外的規定發現,在英國,強制報告包括口頭和書面兩方面的內容,債務人在依申請執行人請求所舉行的聽審中,且在進行口頭回答的同時,必須提交有關的賬本或文件資料[10]。在美國,同樣是要求債務人的證明義務。法律強制債務人提供稅務回執、銀行記錄和營業記錄,包括不動產、動產和最近向他人轉移財產利益的信息。債權人及其律師可以詳細檢查這些信息,并且,債權人在一定條件下,特別是發現可能存在的向這些人轉移資產從而對債權人隱瞞資產時,經過法庭允許,可以檢查債務人的配偶、親戚、受扶養人以及除了債務人之外的他/她們的撫養人。同樣,債務人的信用卡記錄也可能受到檢查[2]。
因此,我們在要求被執行人進行財產報告時應當要求其同時提交可以證明其申報內容的相關資料。法院以其證明材料為線索進行相應的調查核實時顯然能夠做到事半功倍,也有可能取得實效性的結果。
新修訂的《民事訴訟法》對于被執行人不依法履行報告行為的法律制裁作了規定:“被執行人拒絕報告或者虛假報告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情節輕重對被執行人或者法定代理人、有關單位的主要負責人或者直接責任人員予以罰款、拘留”。對此學界通行的看法是對于違法的被執行人的法律制裁規定得太輕,不能夠發揮其警戒的作用,應當引入刑事制裁,以提高違法成本,從而維護司法權威。
從域外法的考察來看,多數國家的確都將刑事責任作為被執行人財產報告制度順利實施的保障。例如:在英國如果債務人沒有按期出庭接受財產調查的詢問或者在詢問過程中拒絕宣誓做答或者有其他不遵守出庭裁定規定的行為,作出裁定的法院將向高等法院法官或巡回法官報告,高等法院法官或巡回法官可能對債務人簽發拘留令[2]。但同時,我們應當注意到法律制裁的本意或目的并不是處罰本身,而是發揮其威懾作用,以促使債務人履行債務,上述這些國家雖然有嚴厲的法律制裁措施,但在具體操作時也有其人性化的一面。在英國,司法改革后不但沒有增加新的制裁方式,對于違法的債務人簽發拘留令時,法官還會給債務人一個改過的機會,即如果他能夠按照拘留令規定的時間出庭并遵守拘留令的所有要求,該拘留令就會緩期執行[11]。同樣,在德國當債務人在開示保證期日未出現或無正當理由拒絕開示保證時,債權人可以向執行法官申請對債務人發出拘留令狀,但在拘留執行期間,債務人可以隨時要求拘留地有管轄權的執行員接受他的代宣誓開示保證,舉行代宣誓開示保證后,應立即釋放債務人。一個運行良好的執行體制應當是注重多種因素的配套保障,注重寬嚴相濟的制裁措施的共同作用。這些國家同樣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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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Improvement of The Debtor’s Property Reporting System
QIAN Ying-ping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Chongqing 400031,China)
The premise of the property reportmeasures is the debtor’s not fulfilling his obligation to the legal document for the application,but to find the debtor’s assets.Such enforcement measures that are implemented on the people are indirectly enforced.Although the property reports in Germany and South Korea are of indirectmeasures of implementation,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wo reports is that in Ger many it is the complementary measures of property,while South Korea takes the property reporting system as a stand-alone implementation of the safeguard measures.In view of the legislative model in Ger many and South Korea,the latter ismore of referential value.
property report;indirect implementation;indemnity implementation measure;implementation
D920.0
A
1674-8425(2011)05-0082-05
2010-12-14
錢穎萍,女,安徽人,西南政法大學民事訴訟法學博士研究生,重慶工商大學法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民事訴訟法學。
(責任編輯 王烈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