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華
(黃山學院 文學院,安徽 黃山 245041)
歸來者的不同吟唱
——王蒙與汪曾祺新時期小說創作之比較
黃立華
(黃山學院 文學院,安徽 黃山 245041)
王蒙和汪曾祺都是文革結束以后重返文壇的歸來者,他們在小說創作中有許多相同的地方,但在深層次上卻呈現出明顯的差異。文章從身份定位、藝術探索、小說情韻和文學語言等角度對這種差異進行了比較和評析,期望深化對二位新時期重要小說家的小說研究。
歸來者;身份定位;藝術探索;小說情韻;語言表達
在新時期的中國小說創作中,有兩個作家的名字是文學史不應該遺忘的。一個是被譽為“文壇長青樹”的王蒙,一個是被人稱為“文壇老頑童”的汪曾祺。現在,汪曾祺已經離去,王蒙正在完成他的多卷本回憶錄。歲月終將慢慢沖淡他們在小說創作上曾有過的輝煌,但他們為中國當代小說創作所付出的努力和所做出的貢獻必定也應該在文學史上留下客觀的一筆。
不論是對王蒙還是汪曾祺的小說,新時期的研究界一直都是十分重視,可稱較熱。有關二者的創作追求、藝術特征等,論者們都給予了熱烈和充分的論述和討論,近些年,更是有較大篇幅的博士、碩士論文以二人小說為題,但在眾多的研究中,似乎還未見到將二位作家進行系統比較的文章,個別零星的聯系雖然不乏,但那針對的常常是其它論題的舉例。其實,二位作家作為中國當代小說特別是新時期小說的重要代表,相互間可比較之處不僅多多,而且極具意義,他們之間既存在著一些共同之處,但更多的是相互之間的差異,對這些同與異及其形成原因的探討,不僅有助于深化二位作家本身的研究,而且對整個中國當代小說的研究都是重要的。
在新時期文學創作隊伍里,有一個特殊的群體,那就是50年代不同程度受到反右運動的牽連、之后長期遠離創作中心,直到80年代以后才重返文壇的一批作家。王蒙和汪曾祺都屬于這個群體,文學史上把他們稱作“歸來”作家。這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共同點。但這一共同點并未導致他們“歸來”以后的創作也因此相同,而是呈現出了各種不同的創作風貌。這種不同,還不是僅止于創作方法、題材、體裁等形式方面,還體現在思想、審美等多種追求上。為什么會這樣呢?這首先取決于他們不同的身份認同。文革結束,開始了一個政治上的新的歷史時代。對于曾經在政治上因政治身份而受到懷疑和打壓的人來說,十分在意和敏感自己在新時期的政治身份,尤其是作為那些一直自認為是革命主流陣營里的作家。而王蒙,正是屬于這樣的主流派,他急于要重新獲得革命者的身份確認。他的《布禮》、《蝴蝶》等小說通過鐘亦誠、張思遠等人物形象,表現的正是包括自己在內曾被革命陣營遺棄的人們對于回歸的渴望。這一點,許多關于王蒙的文章都談到了。這位少年時代就參加革命、14歲就加入中共的作家早就立志把他的一生和他的文學獻給革命。我們看到的正是他一旦重新獲得創作的機會,他所要尋求身份認同的急迫而強烈的心情。正因如此,王蒙的“右派”題材小說,主要表現的就是主人公如何的被冤屈,而對于那段荒唐的歷史“問題”缺乏深入的剖析和理性的追問,這很大程度上稀釋了一個有責任心的作家對于社會歷史悲劇應該擁有的認知質量。王蒙寫革命,寫政治,一直延續了很長時間,直到90年代的季節系列,雖然時代的變化使他對革命和政治的態度也隨之變化,但他的表達仍然缺少給人震撼的深度和力度。雖然他寫稀粥、寫沐浴,都免不了被讀者作政治性的解讀,可以說,王蒙不僅以他的小說記錄了20世紀后幾十年中國社會的革命和政治歷程,而且是在文化思想的角度直接參與了這個進程。但是他的立場始終是主流的,這決定了他對于社會進步、國家發展和人生選擇的看法缺少一些深入和具體的獨立思考,真正形成屬于他自己的思想顯然不多,特別是對于個人生命意義和價值的思考更是闕如,可能是他說不出,也可能是他沒有說。晚年他雖然寫了《王蒙——我的人生哲學》這樣一本專談人生的書,但其中主要涉及的都是一些關于生存策略的內容。
而汪曾祺則是另一種情形。這位當年畢業于西南聯大、師從沈從文的文學青年,不僅沒有王蒙那樣的革命背景,而且一向就不太過問政治。粉碎“四人幫”,汪曾祺也和其它長期遭受貶抑的知識分子一樣興奮,并且渴望著早日在文壇上復出,但他卻只是要重新操持他心愛的文學事業。不同于王蒙要急于通過創作來重獲身份的確認,汪曾祺“歸來”的意義純粹就在文學本身,他的身份就在文學里面,寫出獨特的、好的作品就是他的身份!本著這一點,汪曾祺復出以后,并沒有去響應當時的“傷痕”、“反思”潮流,盡管他也有傷在身、有很多屬于自己的思考,但他并沒有在小說中去表現這些。他屬于始終與當下現實和社會政治保持一定距離的作家。他自己說:“以前,我寫作品從不考慮社會效果,發表作品寄托個人小小的哀樂,得到二三師友的欣賞也就滿足了”,現在呢?“我有個樸素的古典的中國式的想法,就是作品要有益于世道人心”。[1]282看得出來,這多少還是得自當年沈從文為代表的京派文學的影響。文革以后,受到京派文學直接影響的作家或者已經不在了,或者已經不再寫小說(比如蕭乾),因此汪曾祺的作品才又讓人驚喜,又讓人陌生,以至《北京文學》發表他的《受戒》,明知是好東西,也仍然是忐忑不安,不知是禍是福。可見,汪曾祺和王蒙在“歸來”后,面對寫作,心態是完全不同的。汪曾祺與現實的距離遠,王蒙與現實的距離近;汪曾祺寫小說,推崇的是文學從長遠的意義上對于人的精神世界的影響,而王蒙寫小說,則是直接介入當下的社會生活;汪曾祺的小說中,他自己始終在幕后,而王蒙的小說中,讀者經常可以看到他自己的影子。應當說,王蒙小說對后人的影響人們注意得較多,而汪曾祺在文革一結束,就較早擺脫“工具文學”的束縛,主張以文學的美感怡人,其文學史意義似乎人們還認識不夠。陸建華先生在《汪曾祺傳》中有一句評論《受戒》的話說得很到位,他說:“《受戒》所發揮的改變文學創作生態環境的積極作用是越來越明顯”。[2]218但在當時,人們還沒有這樣的認識,即便今天,似乎也有待于深入總結。
王蒙和汪曾祺第二個相同,就是他們都是非常推崇創作個性的作家,他們以極大的熱情和努力致力于藝術上的探索和創新,形成了鮮明的藝術特色,他們的小說,讀者常常可以不看署名就知道作者。但是,需要深入分析的是,二位作家雖都精于藝術探索,其藝術風格卻是大大的不同。
王蒙是一位勤于藝術探索的作家,正是這種藝術上的探索,某種程度上彌補或者說是掩蓋了他思想深度上的不足,但我們還不能說是“因文害意”,因為藝術探索對當代中國小說創作仍然是需要和珍貴的。童慶炳先生在《作為中國當代小說藝術的“探險家”的王蒙》一文中,認為王蒙小說的藝術探索有四個方面,一是上世紀50年代以《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為代表的對狹窄的政策圖解模式的突破;二是新時期開始一組“意識流”小說對中國當代小說現代性的推進;三是以《雜色》、《堅硬的稀粥》為代表的隱喻、象征小說對文化哲學意味的追求;四是“季節系列”在敘述上的成功實驗。[3]120前兩點,在評論界得到的認可比較一致,后兩點還有待討論。在王蒙小說創作中,體現了一種可貴的不斷求新、求變的氣質,尤其是在表現形式上,他不會去重復別人,也不會去重復自己,他敏感而多思,并且善于在小說寫作中把這一點體現出來。這在早期的《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中就已顯現,后來的意識流小說、《活動變人形》、《歌聲好象明媚的春光》、《青狐》等仍然保持了這一點。不過王蒙的探索似乎并不主要體現在思想方面,尤其是在新時期以后當人們對他在社會的某些重要問題寄予期望時,他似乎總是枉顧左右。一些評論家倒是挺推崇王蒙的思想性,說是什么“后革命”時代實踐的總結和升華,其思想中充滿了理性、寬容、多元等理念,[4]確實,在王蒙的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對過去了的“革命年代”的反思和總結,但王蒙針對的往往是過去的一些極端性行為本身,很少上升到人本主義的高度進行深入的哲學思考,因此對于今后的選擇也就只能停留在一些一般性的原則上,正如上述“理性”啊、“寬容”啊、“多元”啊等,這在他的一些理論文章,包括《我的人生哲學》一書體現得更明顯。如果這些就是所謂的“升華”,可能多少有些勉強。還有人推崇王蒙“雜多的統一”的思想,以文學的多元本質代替過去的單一本質,這其實也值得商榷。這種思維更適合于王蒙用來否定某種單一的未必正確的文學觀上,卻未見他用于建構文學到底是什么上面,他在“破”的方面是開放的,但在“立”的方面卻是含糊的。雖然他屢屢表示“立”比“破”更重要。總之,王蒙在藝術上的探索和思想上的持重為他既帶來了不保守、敢創新的美譽,又獲得了一些人對他“理性”、“清醒”的首肯,他也自然得到了別人沒有的褒獎。
汪曾祺的藝術探索則有所不同,嚴格說來,汪曾祺并未有意去作什么探索,他只是按照他的小說觀念去寫,只是他寫出來的東西與別人比較,是那么的不一樣,那么的有自己的個性。他在詩化或說審美化民間生活的同時,實現著他的在新時期開始完全可以稱之為突破和創新的藝術主張,即:將日常生活引入文學的殿堂,他既非高蹈地超越生活,也不是簡單地模仿生活,更不想以自己某種觀念主宰“想象文學”去宣揚和推廣什么,他覺得美就在日常生活本身里面,關鍵在于自己以什么心態去面對,你可以在里面去發現革命的素材、啟蒙的話題,也可以去尋找個人的悲歡、家族的沉浮,這些正是現當代小說創作的主流,而汪曾祺卻只在其中體驗和尋找自己的“澄明”。好在今天我們評價文學作品的價值已經并不是以是否屬于主流作為唯一的標準,汪曾祺在新時期尹始以忐忑的心情給雜志寄出他的《受戒》、《大淖記事》、《異秉》等小說,其實是正在向文壇發出一種新的聲音,他正在向人們已經習以為常的審美思維作挑戰!回想當年詩壇上受到批評的鼓吹“新的美學原則在崛起”的文章,其實汪曾祺由于是孤軍一人,反響有限,若像新詩那樣形成陣勢,說不定會有批評家把同樣的評論給予他。因此,汪曾祺80年代的小說完全可以視為開風氣之作,難怪有人認為,新時期小說真正的開端應歸屬于汪曾祺。
好的小說提供給讀者的東西絕不僅限于文字表層的含義,作為藝術,更重要的是要有超出能指的深遠內涵,要有一種內在的感染人、啟迪人的情韻。應當說,無論王蒙的小說,還是汪曾祺的小說都具有這樣一種素質,但若細細品味、比較,前者更有“情味”,而后者更有“韻味”。
說王蒙的小說更有“情味”,主要是指他創作時情緒的飽滿、情感的充沛,在他寫得最好的幾部小說,比如《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春堤六橋》等作品中,這種飽滿的情緒、充沛的情感完全融化在文本之中,整個作品堪稱筆酣墨飽,讓讀者完全沉醉其中。除了小說中的故事讓我們關注之外,讀者還感到一種生活的詩意在蕩漾,一種激情在萌生,我們可以真正地體驗到被文學所感動!(這其實正是好的文學作品的最有權威的標志)。相比之下,“季節”系列雖然情緒也飽滿、情感也充沛,但由于作者未處理好客觀化的問題,太多作者主觀的一廂情愿,情雖有也,但味卻差了許多。這也許正是這些小說不怎么受讀者喜歡的原因吧。我甚至覺得,就小說創作的藝術性而言,它們不僅無法與上述幾部相比,恐怕連新時期之初的以《春之聲》開始的幾篇“意識流”小說也比不上,道理很簡單,《春之聲》等“意識流”小說今天還能經常再讀,而“季節”系列除了專業研究的需要,實在沒有再讀的興致。
相比之下,汪曾祺的小說表面看來則要平淡得多、沉靜得多,他不像王蒙那樣熱烈,但是他創造出來的則是一種悠遠的韻味。許多論者已經談論過汪曾祺如何受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影響,在創作中努力追求簡樸和淡雅的境界,正是這種簡和淡在文本中造成了空白,而這空白并不是“無”,而是可以引導讀者進行各種遐想的“有”。最具代表的就是小說《受戒》。作品寫到明海受戒以后,小英子接他回去,兩人互表情愫以后,小英子將船劃進蘆蕩,接下來作者卻撇開情節,描繪起蘆葦叢的景色來了,這表面上與人毫無關聯的文字,其實字字都讓讀者聯想到小說中的男女主人公,而上述情節表面上的“無”,其實也仍在讀者的想象中持續地“有”著,只是作者若想多事地明寫,恐怕怎么也比不上像現在這樣讓讀者自由地遐想出的美好,這就是“韻味”,就是“以虛當實”、“以無勝有”的好處。正如劉禹錫稱贊柳宗元的文章所云:“余吟而繹之,顧其辭甚約,而味淵然以長”。[5]汪曾祺小說中這樣的例子很多,像《露水》中的結尾一句“露水好大”,像《雞毛》中的結尾一句“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都有”等,都是言簡意賅,樸拙而雋永。與王蒙的小說比起來,如果說,王蒙的小說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那么,汪曾祺的小說則更像是中國傳統的水墨,其中的藝術情致都值得我們精心玩味。汪曾祺曾在《〈晚飯花集〉自序》中同樣以繪畫作比,說自己只能像倪云林一樣畫平遠小景,而不能像王蒙一樣煙云滿紙。此王蒙雖非彼王蒙,但話的意思卻庶幾相近。
在對王蒙和汪曾祺的小說研究中,語言特色研究一直都是各自的重點,而且也都取得了不少的成果。二者共同的地方在于:他們都是新時期小說創作中語言運用的大師,都善于在吸納他人語言長處時融入自己的創造、并形成了各自較為鮮明和穩定的特色。
如果說,王蒙小說的語言更多地富于政治生活的色彩,更多地出自一位成熟的智者之口,更多地體現作者主體的講說;那么汪曾祺小說的語言則更多地富于民間日常生活的特色,更多地呈現天真的稚者的口氣,更多地體現對象主體的本色,講述性與顯現性的不同是他們語言運用的主要區別。從總體上來說,王蒙屬于繼承以文學啟蒙人生的傳統的作家,他的作品里那么多的問句、那么多的排比、那么多的長句,都充分體現了作家強勢的主體性和表現欲,按楊紅莉的話來說,他的小說是“超越生活型”的,作者主觀的理想包括敘述人與現實生活以及筆下的人物世界都是有距離的;而汪曾祺的小說則是“詩化生活型的”,[6]67他以清水出芙蓉的語言,描繪生活本身的溫馨和詩意,我們從他筆下看到的都是生活和自然本身的原汁原味,這就不難理解他為什么那么推崇沈從文的小說語言要“貼著人物寫”的主張,貼著人物寫,就要暫時將作家自己的思維和話語模式放在一邊,向筆下的人物和情景貼靠,這樣不論作家的主觀理想如何,至少敘述人與敘述對象是認同的,絕不顯現出更完善和更理想化的姿態。汪曾祺在新時期開始就這么寫,顯然具有一種突破的意義,因為在當時所謂文學創作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要求還是主流文學的信條,汪曾祺小說語言的出現,之所以讓人耳目一新,其意義在今天我們可以看得更清楚。
王蒙和汪曾祺都是當代文學中極其重視、熱愛語言的作家,但王蒙以絢麗和激情勝,而汪曾祺則以簡樸和淡雅勝,我們無意去分別兩種語言風格的藝術高下,但都可以視為當代小說創作中語言運用的代表去加以分析和研究,同時也是兩位作家全部藝術世界的重要窗口,從中可以總結出很多深刻的藝術經驗。
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王蒙和汪曾祺雖然都是文革結束后回歸文壇的作家,但由于對自我身份、文學理想的不同追求以及人生、文學背景方面的差異,他們的小說創作呈現出了相當不同的形態。總體來說,王蒙始終以智者的敏銳,抒寫面對紛繁的社會人生的“在路上”的人的心理世界;而汪曾祺則以稚者的澄明,展現與自然人生平靜相處的平民生活的和睦或欠然;王蒙在他激情的講述中讓我們感受到生活的詩意,同樣汪曾祺在他樸實的描述中也讓我們體驗到生活的詩意,不過王蒙的詩意來自于對生活的理想化,而汪曾祺的詩意來自對生活本身的“去蔽”。事實上,無論是王蒙,還是汪曾祺,對于新時期小說創作來說都有很重要的意義和影響。王蒙可以說是參與并引領了新時期小說創作的主潮,而汪曾祺則開啟了另一個新的審美方向,他們不僅為繁榮當時的小說創作作出了獨特的貢獻,而且也對后來的年輕作家產生了有力而深遠的影響。作為歷盡坎坷的歸來作家,是文學讓他們的生命重新輝煌;同樣,新時期中國小說也是因為有他們的吟唱而顯得更加華彩絢爛。
[1]汪曾祺.美學感情的需要和社會效果[M]∥汪曾祺全集:第三卷.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
[2]陸建華.汪曾祺傳[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7.
[3]童慶炳.作為中國當代小說藝術的“探險家”的王蒙[M]∥多維視野中的王蒙.青島:中國海洋大學出版社,2004.
[4]溫奉橋.王蒙與20世紀中國激進主義思潮[J].中國海洋大學學報,2007,(5).
[5]楊宏莉.民間生活的審美言說[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6]劉禹錫.答柳子厚書[M]∥劉夢得文集:卷十四.四部叢刊本.
Different Singing of the Revenants——A comparison of novel creation between Wang Meng and Wang Zengqi in the new period
Huang Lihua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uangshan University,Huangshan245041,China)
Both Wang Meng and Wang Zengqi are writers who returned to the literary world after the Cultural Revolution.They have a lot in common in novel creation,but hav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at a deeper level.The paper makes a comparison and comment on their differences from such aspects as identity positioning,artistic exploration,emotional appeal and literary language expecting to deepen studies on the two great novelists in the new period.
revenant;identity positioning;artistic exploration;emotional appeal;language expression
I207.67 < class="emphasis_bold">文獻標識碼:A
A
1672-447X(2011)06-0056-04
2011-06-13
黃立華(1960-),安徽歙縣人,黃山學院文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
曲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