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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汕頭大學法學院,廣東 汕頭 515063)
奪取型財產犯罪的定性探析
——以非法奪取本人所有而為他人掌控之財物為視角
陳瑞林,廖品利
(汕頭大學法學院,廣東 汕頭 515063)
奪取型財產犯罪的根本立法目的在于維護國家的財產制度和現實的財產秩序。這種財產制度和財產秩序屬于抽象的層面,其既可能表現為法律上的各種財產權利,也可能只是一種客觀的事實狀態。為了穩定現存的財產秩序,刑法應當禁止一切通過非法手段轉移財物占有的行為,除非行為人具有合理的抗辯理由。對于盜回、騙回、搶奪回、搶劫回他人占有之本人財物的行為,應當區分占有的合法與非法,并綜合考量行為人(本人)的行為方式及刑法中的定量因素,予以不同定性處理。
非法奪取;自己所有;他人占有;定性
“奪取”是指搶劫、盜竊、詐騙、搶奪等手段,“掌控”是指掌握、占有、持有、保管或控制等狀態。本文討論的核心是行為人通過搶劫、盜竊、詐騙、搶奪等手段奪取自己擁有所有權但由他人占有或控制的財物如何定性的問題。當本人財物處于他人占有狀態時,行為人可能出于各種目的盜回、奪回甚至騙回該財物,這類情形在現實生活中經常發生。更有甚者,行為人不僅將財物奪取回,還以財物滅失為由向占有人提出索賠。那么在此,筆者認為首先要辨析的是:刑法設定奪取型財產犯罪的保護法益是什么?他人“占有”的性質不同(即合法占有與非法占有)定性又有什么區別?我國刑法中“公私財物”的界限又在哪里?等等。只有妥善解決以上問題,才有可能對所述行為進行定性。
近些年來,隨著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經濟形態的日益復雜,物的各項權能相互分離的現象較為普遍,物的各項權能所屬人行使權利也受到了各種各樣的限制,何為己物、何為他物也不再像以往一樣的涇渭分明。諸如以盜竊手段取回自己所有而由他人非法或合法占有的財物是否構成盜竊罪,以詐騙手段取回賭債的行為是否構成詐騙罪等。除積極尋找國外相關理論、實踐支持外,我國刑法理論界和實務界對此也進行了積極的探討,但一直未成定論。
日本刑法第242條規定,盜竊罪是指有違占有人之意思而獲取他人占有之財物的行為,但即便是自己的財物,如果為他人所占有或者基于公務機關的命令而處于他人看護之下,也視為他人之財物。此外,強盜罪、詐騙罪中所謂財物的含義,與盜竊罪一樣,都適用第242條之規定。[1]
美國刑法認為,帶走、拿走自己的私有財產不是普通法中的偷盜罪,但是因為偷盜罪包括侵害性地帶走他人占有的財產,就有可能被指控偷盜他自己擁有的財產。例如,如果D是一幢公寓房的房東并擁有那里的家具,在一間租給V的房間里搬走了家具,這違反了租賃合同,D就構成偷盜罪法律上的以偷盜意圖拿走了“他人的”私有財產。[2]
在我國,陳興良教授認為,如果財物所有人采取秘密竊取手段盜竊他人保管之下的本人財物,然后又進行索賠的,實際上侵犯了他人財產所有權,符合盜竊罪的本質特征。[3]張明楷教授則認為,如果財物所有人采取秘密竊取手段盜竊他人保管之下的本人財物,然后又進行索賠的,構成詐騙罪,秘密竊取只是詐騙賠償金的手段。[4]有學者認為,自己的財物,不成為自己盜竊的對象,但是竊取本人已被依法扣押的財物,或者偷回本人已交付他人合法持有或保管的財物,然后又要求他人賠償的,應以盜竊罪論處。[5]也有學者認為偽造公章取走暫扣車輛構成詐騙罪,理由是詐騙罪侵犯的客體包括非所有權人的合法占有權利。[6]就他人合法占有之本人財物能否認定為“公私財物”問題,由于我國司法實踐堅持取財型侵犯財產罪須有非法占有目的,司法機關對取回本人之物能否認定非法占有目的不無疑慮。因此,我國司法判例中對本人之物能否認定為侵犯財產罪的“公私財物”多有爭議,主流立場傾向于他人合法占有下的本人財物亦為“公私財物”,其理由是合法占有人將因此遭受財產損失。例如在程稚瀚盜竊案中,司法機關即明確主張作為盜竊罪犯罪對象的“財物”須“處于他人占有或管理之下”而非須為“他人所有”。①“程稚瀚盜竊案”載《刑事審判參考》(總第72集),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年版,38-46頁;《中國審判案例要覽·2007年刑事審判案例卷》,人民法院出版社、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293-300頁。2005年3月至8月間,被告人程稚瀚多次通過互聯網,經由西藏移動通信有限責任公司計算機系統,非法侵入北京移動通信有限責任公司充值中心,采取將數據庫中已充值的充值卡數據修改后重新寫入未充值數據庫的手段,對已使用的充值卡進行非法充值后予以銷售,非法獲利人民幣377.5萬元,法院認定其構成盜竊罪。
否定奪取本人所有而為他人占有或控制本人財物的行為構成相應財產犯罪之罪名的最關鍵理由之一是:行為人沒有直接侵害公私財物所有權關系。在此有必要對該保護法益進行一番探討。在國內外刑法理論中,關于上述犯罪的保護法益,目前主要有:(1)以事實上的占有為基礎的所有權及其他權利(租借權、典權等)為內容的本權說。本權說又稱所有權說,認為財產罪的保護法益是所有權及其他本權。雖然奪取型財產犯罪是侵犯他人對財物的占有,但其客體終究是以占有為基礎而形成的法律上的權利即所有權及其他權利(本權)。(2)以事實上的占有本身為內容的占有說,占有說又稱持有說,認為財產罪的保護法益只是財物的占有本身。其形式根據是,日本現行刑法第235條并沒有像舊刑法(第366條)那樣,把盜竊罪的客體限定為“人之所有物”,這足以說明盜竊罪的客體不以他人所有物為限。所謂“他人之財物”,是指他人占有的物。按照占有說,在日益復雜的現代社會中,必須對現存的財產占有即財產秩序進行保護,因此,占有本身便成為保護客體。(3)以大體合法的占有即平穩占有為內容的平穩占有說。[7]138此學說為了克服本權說與占有說的缺陷而提出,意在既不擴大也不縮小財產罪的處罰范圍。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我國刑法理論一直毫不動搖地采取所有權說,即認為盜竊、詐騙等侵犯財產罪侵害的是公私財物的所有權,刑法規定這一類犯罪是為了保護公私財物所有權。
1.所有權說與當前的刑法理論不相協調。隨著我國刑法理論的發展,侵犯財產罪的犯罪對象已經不再僅局限于財物,理論界與實務界對財產性利益可以成為侵犯財產罪的犯罪對象已經逐漸形成共識,那么債權就可以成為侵犯財產罪的保護法益。而債權同包括所有權在內的物權是兩種性質完全不同的權利。但所有權說僅將財產性所有權作為侵犯財產罪的保護法益,顯然與之不相協調。
2.所有權說過于縮小了財產罪的處罰范圍。
民法上通常將物權分為自物權與他物權,自物權就是所有權,而他物權則包括了用益物權和擔保物權。他物權是民事主體最大限度地利用物質財富滿足生產、生活需要的基本法律手段。[8]如此重要的財產權,刑法卻視而不見,不予以保護,這與民法對物權的充分保護背道而馳。
3.所有權說或將使刑事訴訟陷于困境。如果嚴格堅持所有權說,則在奪取型犯罪案件中都要先行查清被侵害財物的所有權歸屬,這顯然是不可能也不必要的。而所有權歸屬的確定往往需要先有民事裁判,這樣會使刑事裁判的獨立性、及時性都受到影響;在財產關系復雜的場合,還有可能使刑事裁判結論的最終求得難以實現。[9]這也與訴訟程序中“先刑后民”的規則相沖突。
4.所有權說在實踐中是無法合理解決的難題。
例如,為什么詐騙、搶劫賭資的行為構成詐騙罪、搶劫罪,因為所有權說不能說明該詐騙、搶劫罪侵犯了誰的所有權。也許有論者認為這種情況下行為人侵犯了國家的所有權,但是所有權的取得時間應以交付的時間為標準來確定。就沒收而言,國家實現了沒收行為時,才取得對所沒收之物的所有權,即未沒收賭資的情況下,不享有對賭資的所有權。詐騙、搶劫還沒有沒收賭資的行為,當然沒有侵犯國家的財產所有權。[10]
基于對所有權說的反思,目前學界及實務界也開始轉而向占有說靠攏。日本學者牧野英一認為,刑法規定奪取財物的犯罪,是以保護他人對財產的占有為主要目的,因此,不管他人占有財產的權限如何,即使他人是不法占有財產,奪取該財物的行為也構成財產犯罪。很顯然,純粹的占有權說可能會造成即便是明顯的不法占有利益刑法也予以保護的局面,從而不當擴大財產罪的處罰范圍,違反刑法所具有的維持社會秩序的本來目的。所以,即使是在將占有說奉為通說的日本,也有許多學者反對純粹的占有說,認為只有“有一定理由的占有”、“平穩的占有”才是財產罪的保護法益。[11]有學者提出,刑法上值得保護的占有,必須是合乎法秩序的占有。這種保護法益應當是基于所有權及其他權利的占有,占有本身并不成為獨立的保護法益。[7]139
筆者認為,本人對財物的所有權不得對抗他人的合法占有權,在本權說的基礎上將合法的占有納入奪取型財產犯罪的保護法益更具合理性。
正如前文所述,純粹的占有說可能會造成即便是明顯的不法占有利益刑法也予以保護的局面,我們必須對“占有”進行嚴格區分。也即將占有分為合法占有和非法占有。合法占有是指占有人通過合法手段(如承租等)占有所有權人的財物。非法占有是指占有人通過非法手段(如盜竊)占有所有權人的財物。所有權人奪取自己所有而被他人占有的財物能否構成財產犯罪與他人占有所有權人財物性質應該有直接的關系。
1.所有權人奪取自己被他人非法占有的財物,此種行為在外國刑法理論中一般稱為阻卻違法性的自救行為,不構成犯罪。在我國刑法中雖然沒有關于自救行為的規定,但是根據相關的犯罪構成仍然可認定此種行為不能構成相應的財產犯罪(比如盜竊罪、搶劫罪、詐騙罪、搶奪罪等),因為從行為人的主觀目的看,其行為不是為了非法占有他人財物,而是恢復自己的權利,主觀方面與財產犯罪構成不符。但是有一點是例外的,那就是如果所有權人實施奪取行為時并不知道所要奪取的財物歸自己所有,而是以非法占有他人財物為目的的行為,那么即使奪取回的是自己所有的財物,仍然構成相應的財產犯罪,這屬于刑法中的認識錯誤問題。
2.所有權人奪取自己被他人合法占有的財物,要根據行為人奪取的主觀目的來決定是否構成財產犯罪。一般在正常情況下,所有權人的財物如被他人合法占有,則此時財物相對于所有人應被視為他人財物,盡管所有權仍在所有權人這里。如果所有權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奪取此類財物,應構成財產犯罪。例如日本刑法第242條規定:雖然是自己的財物,但由他人占有或者由于公務機關的命令由他人看管的,……視為他人的財物。本人控制下的本人財物當然不能成為本人的盜竊對象,但在他人控制下的本人財物則可以成為盜竊對象。因為無論基于何種原因本人財物處在他人控制下,他人就產生了對該財物的保管責任,在保管期間財物丟損,屬于保管不當,應當負賠償的責任。在這種情況下,他人雖然不是財物所有人,卻是財物的占有人。因而,如果財物所有人采取秘密竊取手段盜竊他人保管之下的本人財物然后又進行索賠,實際上侵犯了他人財產所有權,符合盜竊罪的本質特征,應以盜竊罪論處。
3.若行為人奪取自己所有而為他們合法占有之財物并非是為了非法占有,而是因為行為人對于自己所有的財物無法通過正常的途徑實現權利,才采用了秘密竊取等方式奪回自己的財物,因這種行為人主觀缺乏非法占有的目的,所以也不能認定為財產犯罪。與此類似,最高院于2002年7月頒布的《關于對為索取法律不予保護的債務而非法拘禁他人的行為如何定罪問題的解釋》規定,對于索取法律不予保護的債務而非法拘禁他人的行為,以非法拘禁罪定罪。這一規定也未將出于主張自己權利意思而扣押他人的行為認定為綁架罪,也否定了行為人主觀上的非法占有目的。
總而言之,在所有權和占有權分離的場合,如所有人將財物抵押、留置、出租、出借給他人,所有人對在他人合法占有之下的有關財物進行盜竊、搶奪、搶劫、詐騙的,根據其主觀目的之不同,就有可能構成有關侵犯財產的犯罪。
雖然我國刑法理論固守所有權說,但我國刑法侵犯財產罪章各法條通常使用的 “公私財物”一詞,并未明確為“他人所有之財物”,諸司法解釋中也未曾強調侵犯財產罪犯罪對象之“公私財物”須為他人所有之財物。因此,我國刑事司法實踐中并不固守“所有”的觀念。就他人合法占有之本人財物能否認定為“公私財物”問題,由于我國司法實踐堅持取財型侵犯財產罪須有非法占有目的,司法機關對取回本人之物能否認定非法占有目的也有疑慮,因此,我國司法判例中對本人之物能否認定為侵犯財產罪的“公私財物”也存在爭議。
在孫瀟強盜竊其質押給債權人的質物案中①“瀟強盜竊其質押給債權人的質物案”,載《人民法院案例選》,2002年第3輯,總第41輯,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3年版,64-65頁。2001年2月7日,被告人孫瀟強急需用錢,就向其朋友曹原去借,但曹原手頭沒有錢。于是孫瀟強就對曹原說,自己有一臺VCD影碟機,可以作為抵押,讓曹原幫忙向與其同宿舍的郝輝借錢。曹原把孫瀟強的意思向郝輝傳述,郝輝同意。2月8日,郝輝借給孫瀟強人民幣600元,同時孫瀟強將自己的VCD影碟機作為質押物交給了郝輝。郝輝將該影碟機鎖在了自己的床頭柜中。2月10日晚,曹原上夜班,孫瀟強借宿于曹原處,曹原下班后未回宿舍。次日上午9時許,孫瀟強乘郝輝外出之機,用一鐵片將郝輝存放VCD影碟機的床頭柜撬開,盜走該VCD影碟機,又順手盜走一部手機。經洛陽市吉利區價格事務所鑒定,VCD影碟機的價格為1890元,手機價格為1200元,最終法院認定被告人孫瀟強犯盜竊罪。,司法機關主張:盜竊罪的客體除了財產所有權外,還應包括與財產權有關的其他財產權利。(1)刑法第264條并未規定盜竊罪的客體只限于財產所有權,只規定“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多次盜竊的”構成盜竊罪。(2)與財產所有權有關的財產權利都應得到法律保護。刑法規定盜竊罪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公私財產的所有權不受侵犯,但有些權利雖然不是所有權,但與所有權有關,仍然需要法律的保護。……被害人雖然不是該影碟機的所有人,但是當質押合同成立之后,被害人就享有對質物(影碟機)的占有權,當債務履行期限屆滿而未受到清償時,被害人就享有依法拍賣或變賣質物而優先受償的權利。被害人在享有權利的同時,也負有一定的義務,即應妥善保管質物,因保管不善致使質物滅失或毀損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也就是說,被害人雖然不享有質物的所有權,但其所享有的擔保物權就排除任何人侵害,此乃與所有權直接有關的權利,侵犯該權利即應受到法律制裁。
上述案例中,司法機關的邏輯分為三個層次:首先,主張盜竊罪客體不限于所有權,合法的占有權亦應得到保護;其次,被害人對所合法占有的質物擁有財產性利益(優先受償權等),該財產性利益應受保護;再次,被害人如因保管不善致使質物滅失或毀損而承擔民事責任,將導致被害人整體財產遭受損失。司法機關回避了行為人的“非法占有目的”問題,明確了認定罪名成立的關鍵理由在于,因質物被盜被害人將承擔賠償責任,從而造成被害人財產損失。
在郭玉敏盜竊案中,司法機關主張:存單雖署名被告人,在形式上所有權沒有轉移,但存單事實上已被被害人占有,應視為被害人的合法財產,被害人可以在存單到期后兌取。而被告人的盜竊行為給呂﹝被害人﹞的財產權益造成了損害。……被告人秘密竊取該存單并實際兌取占有了存單中的1萬美金,由于該存單被被告人竊走,而不是向被害人要走的,被害人并不知道存單為何人所竊,也就無權“繼續要求被告人返還其欠款”,從而不可避免地會遭受經濟損失,故應計入犯罪數額。①“郭玉敏盜竊案”,載《人民法院案例選》,2003年第1輯,總第43輯,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3年版,31-35頁。被告人郭玉敏與呂鳴山原在同一單位工作,系師徒關系。郭玉敏與其妻王新春為辦理其女兒出國事宜而向呂鳴山借款人民幣86000元,但其女兒未能成行。后郭玉敏與其妻王新春因故發生矛盾,王新春將署名郭玉敏的面值10000美元的尚未到期的存單交給呂鳴山,并說明等其女兒再次辦理出國事宜時再將存單取回,將來用人民幣歸還借款。呂鳴山將該存單放置于單位的更衣箱內。1999年11月14日下午5時許,被告人郭玉敏攜帶改錐、鉗子、應急燈來到其單位男更衣室,趁無人之機,撬開呂鳴山的更衣箱,將該存單及現金20000元人民幣竊走。最終法院認定被告人郭玉敏犯盜竊罪。在本案中,司法機關認定盜竊罪名成立的關鍵理由正是“遭受經濟損失”。
司法機關在表達公權力機關扣押下的本人財物與通常所謂之他人合法占有的本人財物是有所區別的,前述孫瀟強盜竊其質押給債權人的質物案、郭玉敏盜竊案,被害人對所合法占有的財物擁有財產利益,但不同于公權力機關對扣押物擁有直接的財產利益,因此,在孫瀟強盜竊其質押給債權人的質物案、郭玉敏盜竊案中,司法機關均主張了多重標準,而非單一造成整體財產損失的標準。但下述案例中,司法機關僅僅主張了造成整體財產損失(索賠)的標準,從而也解決了非法占有目的問題,即所非法占有的并非本人財物,而是被害人整體財產的部分。
在葉文言、葉文語等盜竊案中②“葉文言、葉文語等盜竊案”,載《刑事審判參考》(總第43集),北京,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42-44頁。2000年10月5日,被告人葉文言駕駛與葉文語、林萬忠共同購買的浙CD3587號桑塔納轎車進行非法營運,轎車被蒼南縣靈溪交通管理所查扣,存放在三聯汽車修理廠停車場。后葉文言、葉文語與被告人王連科、陳先居、葉啟惠合謀購置了兩套與交通管理部門制服類似的服裝。10日晚,葉文言駕車將葉文語、王連科、陳先居、葉啟惠送至三聯汽車修理廠停車場,由葉文語、王連科爬墻進入,換掉被鏈條鎖住的轎車輪胎,陳先居乘停車場門衛熟睡之機打開自動鐵門,與王連科、葉啟惠一起將價值9.2萬元的轎車開走,并由葉文言與陳先居銷贓得款2.5萬元。最終法院認定被告人葉文言、葉文語等人犯盜竊罪。,司法機關主張:行為人秘密竊取他人占有的自己的財物的行為是否構成盜竊罪,還要結合行為人的主觀目的而定。如果行為人秘密竊取他人保管之下的本人財物,是為了借此向他人索取賠償,這實際上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應以盜竊罪論處。如果只是為了與他人開個玩笑或逃避處罰,或者不愿將自己的財物繼續置于他人占有、控制之下,并無借此索賠之意的,因其主觀上沒有非法占有的故意,不以盜竊罪論處。……賠償數額實質上體現了行為人因盜竊而給他人造成的財產損失,因而應認定為盜竊數額。
陸惠忠、劉敏非法處置扣押的財產案中③“陸惠忠、劉敏非法處置扣押的財產案”,載《刑事審判參考》(總第51集)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26-32頁。被告人陸惠忠與劉敏原系夫妻關系。2005年2月21日,江蘇省無錫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法院(以下簡稱開發區法院)受理了謝某與陸惠忠買賣糾紛一案。同年3月28日,開發區法院作出(2005)新民二初字第0096號民事判決,判決被告人陸惠忠于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10日內給付謝某貨款人民幣2.5萬元,并承擔訴訟費用。在訴訟期間,被告人陸惠忠與劉敏協議離婚,約定所有財產歸劉敏所有(財產中包括登記在陸惠忠名下的號牌為蘇BB9162的起亞牌轎車1輛,但雙方約定陸惠忠仍享有對該車的使用權,且離婚后,二人并未至車輛管理部門辦理車輛登記變更手續),所有債務由陸惠忠負責償還。因被告人陸惠忠未在判決確定的履行期內支付貨款,2005年4月29日,謝某向開發區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同年4月30日,開發區法院向陸惠忠發出執行令。5月10日上午,開發區人民法院依法裁定扣押了陸惠忠所有的起亞牌轎車,并加貼封條后將該車停放于開發區人民法院停車場。當天下午2時許,陸惠忠得知其汽車被法院扣押,即讓劉敏以汽車歸劉所有為由去法院交涉。當得知若陸惠忠不履行判決確定的付款義務,法院將依法拍賣該車的信息后,劉敏即唆使陸惠忠將汽車開回來。當天下午5時許,陸惠忠至開發區法院停車場,乘無人之機,擅自撕毀汽車上的封條,將已被依法扣押的起亞轎車開走,并將該車藏匿。法院最終認定被告人陸惠忠、劉敏犯非法處置扣押的財產罪。,司法機關堅持主張盜竊他人合法占有的本人財物的行為“應當根據行為人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目的進行分別處理……對于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目的的,應當以盜竊罪論處;對于行為人不具有非法占有目的的,不應以盜竊罪處理”。理由是:一方面,對于行為人以非法占有目的從財產占有人處竊財的,這種情況一般表現為行為人從財物占有人處秘密竊取了本人的財物后,還以索賠等手段,要求保管人賠償損失的情況。由于本人的財產在他人的合法占有之下,他人就對該財產負有保管的責任,在保管期間財物丟失,屬于保管不當,應負賠償責任。所以這種情況表面上看來竊取的是自己的財物,但實際上侵犯了他人的財產權,符合盜竊罪的本質特征,應當以盜竊罪處理。另一方面,因為在我國刑法理論和實踐上,侵犯財產罪的犯罪客體一直被認為是他人對財產的所有權,而且需要被害人有實質的財產損害或損害危險。盜竊他人占有的本人財物的行為中,有的行為人主觀上不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其行為客觀上也不會造成占有人財產的損失,因而不宜以盜竊罪論處。
從上述案例來看,盡管司法機關討論的是公權力扣押的本人之物,但司法機關字里行間似乎均將造成被害人實質財產損害或損害危險的標準推廣到所有的他人占有之下的本人財物。前述兩案均強調了索賠的情節,索賠情節無疑對認定非法占有目的至關重要。如無索賠情節,司法機關則傾向于適用1997年刑法第314條規定的非法處置查封、扣押、凍結的財產罪定罪處罰。①“羅揚非法處置查封的財產案”,載《刑事審判參考》(總第54集),北京,法律出版社2007年版,42-51頁。2004年10月19日,上海楊浦法院發出裁定及協助執行通知書(裁定涉及被告人的另一民事訴訟,另案處理)被告人羅揚名下本市古北路555弄1號1102室房屋產權等財產,期限自2004年10月22日起至2006年10月21日止。2005年8月11日,被告人羅揚明知本市古北路555弄1號1102室房屋產權已被楊浦區人民法院查封,仍隱瞞該事實,通過房產中介公司與郭某簽訂房屋買賣合同,以人民幣138萬元的價格將該房出售給郭某。同年8月至9月上旬,羅揚先后按約定共收取郭某支付的購房預付款共計人民幣50萬元,用于歸還其個人欠款和經營活動。最終法院認定被告人羅揚犯非法處置查封的財產罪。
從上述判例看,就本人財物,大體上司法機關傾向于主張本人財物應認定為“公私財物”,但并不主張擴大處罰范圍,故同時認為如客觀上不會造成占有人財產的損失,主觀上也不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不宜認定本人財物為“公私財物”。就前述判例而言,司法機關的裁判邏輯或許可以區分為兩個層次,第一個層次為對財產性利益的保護,即合法占有人對本人財物享有財產性利益,如孫瀟強盜竊其質押給債權人的質物案、郭玉敏盜竊案;第二個層次為對合法占有人造成財產損失,如葉文言、葉文語等盜竊案。合乎第一個層次標準,自可入罪;如不合第一個層次標準,但合乎第二個層次標準,亦可入罪。如合法占有人對本人之物既無財產性利益且行為人又未造成合法占有人財產損失,不宜定侵犯財產罪,如陸惠忠、劉敏非法處置扣押的財產案。
本人所有的財物處于他人占有或控制之下,就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一種財物秩序,這種秩序的穩定性是受到刑法或者其他法律所保護的。任何人不論任何理由不得用非法的手段予以破壞。
在筆者看來,刑法規定奪取型財產犯罪的根本目的在于維護社會中業已形成的各種財產制度和秩序。這種財產制度和財產秩序屬于抽象的層面,其既可能表現為法律上的各種財產權利,也可能只是一種客觀的事實狀態。為了穩定現存的財產秩序,刑法應當禁止一切通過非法手段轉移財物占有的行為,除非行為人具有合理的抗辯理由。這種財產制度主要是通過民事法律關系確立的。行為人通過在標的物上設立各種物權和債權,就能夠保證財物的有序流通和財產關系的相對穩定。此外,根據各種經濟法律和行政法規的規定,也會在相關領域形成穩定的財產秩序。例如,根據行政處罰法的規定,行政機關對于違反行政管理秩序的行政相對人有權給予罰款、沒收違法所得或非法財物等行政處罰措施。行為人不得通過非法手段奪回被罰沒的財物,也不得擅自轉移被行政機關臨時采取扣押、凍結等措施的個人財物。一般而言,這是刑法保護財產制度通常會介入的層面。但是,刑法并非從屬于其他法律部門,而是其他部門法的保護法。因此,刑法應當有自己獨立的調整對象。處于特定狀態中的財物和物品,雖然其現有存在狀態缺乏法律上的根據,但同樣屬于需要刑法予以調整的財產秩序的一部分。相應地,其他人就無權擅自改變這些財物和物品的當前狀態,不得通過非法手段隨意轉移占有。否則,社會就會陷于財物無序流動的混亂狀態,正常的財產權利的順利實現也會缺乏保障。
本人所有的財物處于他人的控制和占有之下,首先要問的是他人占有的合法性,正如前文所述,合法占有與非法占有,結果是大大的不同。其次還要考量刑法中特定的定量因素。
我們前面已經提到,純粹的占有說是存在一定疏漏的,尤其是在應用于中國的司法實踐之時。例如,行為人甲從盜竊犯乙手中秘密取回自己被盜財物的行為,一般來說屬于私力救濟的范疇,不宜按盜竊罪處理。再比如,甲將一輛轎車借給朋友乙使用,但隨后二人關系略有不睦,甲欲討回轎車但又礙于情面,遂暗中將轎車開回。在此,行為人只是不想再將轎車借予乙使用,并無借此索賠等非法占有對方財物的目的,這至多是民事上的違約行為,乙完全可以通過民事手段要求對方承擔違約責任,以主張自己的權利。刑法沒有必要對這種行為施以刑罰,以犯罪論處。但根據占有說,這兩種情況也侵犯了乙對財物的占有,因而應當認定為盜竊罪。這顯然是不合理的,有擴大處罰范圍之嫌。
在我國,對奪取自己所有而為他人占有或控制財物行為的定性不能忽視刑法中特有的定量因素問題。我國刑法第13條“但書”部分規定: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不認為是犯罪。這一規定的基本精神在于通過將定量因素引入到犯罪概念當中,限制我國刑法的處罰范圍,從而把大量僅具有輕微社會危害性的行為排除在刑法的管轄范圍之外。刑法第13條“但書”是對犯罪行為社會危害性程度的補充說明,其表明只有社會危害性達到嚴重程度的行為才能認定為犯罪。相應地,在處理以非法手段奪取自己所有而為他人掌控財物之具體案件的過程中,應當以刑法第13條“但書”為指導理解具體犯罪的犯罪構成。
1.定性。筆者認為,對于采用非法手段奪取本人所有而為他人占有的財物是否構成侵犯財物犯罪的問題完全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行為人的財產被對方合法占有,以盜竊、搶劫等方式去非法占有對方合法占有的財產的話,很顯然要按相應的侵犯財產罪定罪。通過合法方式占有的財產是受法律保護的,不得以非法方式去改變。自行救濟擾亂了正常的社會生活秩序,對這種行為不依法追究,必然導致社會秩序大亂,盜竊、搶奪等犯罪橫行,司法機關就喪失了其解決糾紛的作用,影響社會穩定。
2.抗辯事由。(1)自助行為。當對方是非法占有本人財產的情況下,本人可以行使自助行為奪取自己的財產,但是自助行為必須有嚴格的限制,比如時間限制、場地限制等等。也就是說在采取其他公權力救濟不可能或不方便時方可采取自助行為,而不是隨心所欲地可以隨時采取措施。(2)定量因素。也是特指我國刑法第13條的“但書”條款,財產犯罪往往有本身的數額限制,無論針對的是否自己所有的財產,都必須滿足刑法對相應罪名成立所要求的數額,否則不構成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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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f the Identification of the Capture-related Property Crime–An Approach Based on the Illegal Capture of One’s Own Property Controlled by Others
CHEN Rui-lin,LIAO Pin-li
(Law School,Shantou University,Shantou,Guangdong 515063)
The fundamental aim of the making of capture-related property crimes is to maintain the national property system and the current property order.Being abstract,the property system and the property order can be legally realized as various property rights or remain a mere objective state of facts.To stabilize the current property order,the criminal law should forbid all means of illegally transferring the possession of property unless the actor has a reasonable plea to raise.As for the action of recapturing one’s own property in others’possession by stealing,cheating,snatching,or robbing,a dividing line should be drawn between illegitimacy and legitimacy and the nature of the case should be determined by taking into account both the means of the actor’s behavior and the quantitative factors of the criminal law.
snatching illegally;in one’s possession;in others’ possession;determining the nature
DF 625
A
1001-4225(2011)06-0084-07
2011-06-27
陳瑞林(1963-),男,廣東揭東人,汕頭大學法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
廖品利(1985-),女,浙江衢州人,汕頭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生。
佟群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