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京平
(懷化學院大學英語教學部,湖南懷化 418008)
近二十年漢語新詞英譯探析
——漢語新詞英譯中的異化趨向
張京平
(懷化學院大學英語教學部,湖南懷化 418008)
作為語言中最活躍組成部分,詞匯直接體現一個民族和國家的文化、政治和經濟的發展。新詞語是社會的一面鏡子,它能直觀迅速地反映社會的發展,歷史上社會發展的時期往往也是新詞語產生的高峰時期。在文化、經濟全球化的今天,新詞的翻譯也極其重要,尤其對語言文化的傳播。通過對對漢語新詞的定義、來源的了解,分析新詞翻譯中存在的困難。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運用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提出新詞翻譯的評價準則及其基本策略,并通過實例研究證明異化策略在漢語新詞翻譯中的使用傾向。
新詞翻譯; 功能對等; 異化
Abstract:Vocabulary,as the most active component in a language,reflects the culture,politics and economy developments. Neologism is just like a mirror to the society which reflects the social developments directly and rapidly.The social development periods are usually the peak time of word producing.In the globalization today,the translation of neologisms is of prime importance,especially in promoting the transmission of language and culture.The writer begins with the researches into neologisms definition and origins,significance and difficulties of the translation of Chinese neologisms.Then borrow Eugene A.Nida's theory of functional equivalence to improve the current conditions of Chinese neologism translation and find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Finally,based on sample analysis,the author presents foreignization strategy in Chinese neologisms translation.
Key words:neologism translation; functional equivalence; foreignization
語言作為社會交流的工具,反映社會生活的變化,社會的變化又通過當時的詞匯表現出來。社會發展與語言的這種相互依存的關系同樣也通過新詞得以證明,新詞被明顯賦予社會、文化以及歷史的特點。能產性強可以說是當今漢語新詞語的一個相當突出的特點。據統計,當前漢語中每年產生的新詞約有一千個左右,平均每天產生三個。《新詞語大詞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03年12月版)收錄1978~2002年共二十五年產生的新詞語兩萬條。這樣計算,平均每年有八百條。隨著新詞的不斷增加,將它們翻譯成英語、讓世界更好的了解中國,已成為翻譯工作者們的挑戰。翻譯者面臨不僅要盡可能多的提供譯本,而且要探尋出翻譯過程中可行的準則。
1.漢語新詞的定義
什么是新詞?什么樣的詞才能被定義為新詞?由于不同的背景知識,學者們有著各種不同的定義。在牛津高階詞典中,新詞被解釋為“newly-invented words”。韋伯斯特詞典將之定義為“a new word or a new meaning for an established word”。皮特紐馬克[1](P140)將之定義為“newly coined lexical units or existing lexical units that acquire a new sense。”林承璋[2](P39)將它定義為“新合成的詞或者因為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科學和人類社會的技術變化而被賦予新意義的舊詞。”王德春[3](P21)認為“新詞是一種復雜的語言現象。新詞可以通過新建、借詞、衍生、增詞、轉借、舊詞來合成。”
除了以上定義,還有許多關于新詞的詮釋。雖然它們來自不同的思想流派,但是“新”是所有定義的共同點。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來更清晰的闡釋這點:1)語義上的新。通常人們認為時間上的新才是新詞,如“網絡經濟”、“信息工業”、“維和行動”等等,那“充電”、“出臺”、“窗口”這些詞呢?從時間角度來看,它們是舊詞,但是有著新的含義。趙克勤[4]曾指出:“一方面,新詞不斷出現,舊詞不斷淡出。另一方面,新意義不斷出現,舊意義不斷消失。”那么,新詞就不應該只局限于新出現的詞,它們應該包括有著新含義的舊詞,如“婆婆”、“起飛”。也有一些已經消失了很久、已經被人們遺忘的詞,突然再出現的。“拍賣”、“債券”在1949年前是很流行的,慢慢的又重新出現在生活里。當這類詞在不同的歷史條件和語言環境下,被賦予一個全新的意義時,這類詞也屬于新詞。2)時間上的新。劉叔新[5](P3)曾說:“當新詞出現一段時間后,人們漸漸的熟悉了。隨著“新”的消失,它們會從新詞變成舊詞”。那么怎樣對這種新的時間范圍做個界定呢?
所以總體說來,所謂新詞,是指近二、三十年出現的、內容新、形式新,原來的詞匯系統中沒有或雖有但內容意義是全新的詞語。
2.漢語新詞的來源
當前漢語中的新詞大部分是新造詞。比如,手機、網民、年薪、聽證會、入世、網購。也有一部分詞語的形式是舊的,但在新時期產生了新義。而舊詞產生新義主要通過引申和比喻兩種途徑,比如,“下課”,新義指被解職;“內功”,新義指自身的素質、實力;“變臉”,新義比喻事物的面貌發生很大的變化;“末班車”新意是指最后一次機會。也有的是舊詞新用,即舊詞的再度復活。如股東、破產、捐賣。也有通過縮略來產生新詞的,如:婚姻介紹→婚介,體育彩票→體彩,衛星電視→衛視,維護和平→維和,物資流通→物流,個人演唱會→個唱,世界博覽會→世博會等。還有一部分新詞是外來詞。外來詞有音譯的,如,克隆、鐳射、麥當勞、肯德基、摩托羅拉、因特爾等;有音意兼譯的,如迷你、伊妹兒等;也有夾用外文字母或全部使用外文字母的,如IC卡、卡拉OK、BASIC語言、CCTV等。還有些詞在日語中就是以漢字形式出現,但讀音和意義都和漢語不同。如,量販店(指零售商店)、料理、人氣、寫真等。另外,改革開放以來,由于廣東、香港等地經濟的迅猛發展,香港和澳門的回歸,臺灣和內地的交流,粵臺方言伴隨著經濟浪潮大量進入普通話。如:傳媒、斥資、個案、轉型、廉政、按揭、瓶頸、峰會、寫字樓、音樂人、發燒友、靚、派對、的士、搞定、大排檔等。其中吸收的不少詞語在普通話中已經有了同義表達的詞語,但由于方言中的詞語形式比較活潑,用法比較新鮮,并多有個性,這些詞語也就逐步從并存共用轉到部分替代。如的士、拍拖、巴士、買單等。此外,當前新詞語中還有一種值得關注的現象,那就是利用某一新興的“準詞綴”形成一批帶有該詞綴的新詞。例如,“超”:超音速、超短波、超負荷、超現實、超高壓;“零”:零首付、零風險、零事故、零缺陷、零接待、零中介、零增長、零投訴;“軟”:軟廣告、軟環境、軟科學、軟殺傷、軟指標;“迷你”:迷你裙、迷你花園、迷你汽車;“看”:看旺、看漲、看跌;“吧”:網吧、影吧、冰吧、書吧、氧吧、果吧、陶吧。
新詞是時代變化的脈搏。新詞反映著中國當前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的發展及中國人的思維。所以某種程度上,及時準確的把新詞介紹到國外也是一項外交工作,是翻譯工作者緊迫而又至關重要的任務。
而新詞的翻譯勢必是一項極其困難的任務。一是因為漢語與英語的起源不同,前者屬于漢藏語系,后者屬于印歐語系。漢語是表意文字,英語是表音文字。因此,它們在本質上是不同的。雖然漢英詞匯都由詞素構成,但兩種詞匯的構詞法是不一樣的:漢語注重句法,英語偏重形態。二是因為翻譯不僅是傳遞意義,更是交流。漢語新詞的翻譯,是跨文化的交流。不同的社會體系,不同的文化傳統,不可避免導致信仰、價值觀和世界觀的不同。而文化、思維模式、表達方式、社會體系、信仰的不同更是加大了翻譯的難度。翻譯代表著中國的信息被傳遞到國外,包括中國輝煌傳統、改革的成就和現代文明。因此,新詞的意義是否有效準確的傳達給外國讀者將直接影響世界對中國的印象。
除此之外,由于新詞的新,有時甚至讓本族語者也難以理解。所以譯者應該先理解新詞的意義,然后才能翻譯。比如,“三角債”經常被直譯為“triangle debts”。而事實上,它不是描述三角債務,也不是三個企業的債務關系,而是多個企業之間一種復雜的鏈條債務關系。“chain”的概念意思是“許多聯系的事情或事件”,這與漢語“三角”的內涵意義是相符的,所以把“三角債”譯成“chain debts”更好。另一方面,新詞的翻譯沒有先例可循,新詞通常通過媒體、報紙、網絡、雜志和其他的一些渠道被人們認識。大多數情況下,譯者幾乎不可能從字典中找到現成的版本。這都需要翻譯者的創造力。楊全紅說[6]:“漢英翻譯很難,而沒有現成例子可循的漢語新詞翻譯更難。”如“開涮”和“扣帽子”,它們在英語中沒有完全對等的詞語,對說英語的人來說是不能理解的。那么,我們就需要選擇接受者所熟悉的詞匯來轉達,而不是直接的字面翻譯。這兩個詞可以被分別譯為“to make a nasty joke;make a fool of”和“put a label on”。再一方面,同樣的詞有著不同的關聯意義和情感意義。奈達[7](P93)指出翻譯即翻譯意義。對于詞匯而言,意義的內涵牽涉三個方面:指稱意義、關聯意義和情感意義。由于文化的不同,有同樣指稱意義的詞可能蘊含著不一樣的關聯意義和情感意義。如“三陪”,通常情況下被譯為“escort girl”。“escort”是“person,especially a man and usually not a regular companion,who accompanies a member of the opposite sex on a particular social occasion.”(Oxford AdvancedLearner's Dictionary 1997)它有著和“三陪”一樣的指稱意義,但英語中的“escort girl”是一個中性詞,而“三陪”是個貶義詞,其關聯意義和“妓女”(street walker)相近。要把漢語的指稱意義和關聯意義同時準確的傳達出來是不容易的,這給譯者帶來巨大的挑戰。
為了避免漢語新詞翻譯的誤譯,我們應該探尋其原則或準則。
1.漢語新詞翻譯的原則
翻譯就是傳達信息。奈達[8](P116)說:“如果字面上的對應能做到在指稱意義和關聯意義上的幾乎對等,那就沒有必要再做形式上的調整。”然而,這種情況很少。經常需要調整形式以獲得“在功能對等上讓讀者滿意的譯本”。漢語新詞翻譯可以遵循三個原則:
第一,如果形式上的對應會導致對指稱意義的誤解,那么翻譯時就要做出一定的調整,或者也可以采用直譯加注以避免可能的誤解。
第二,如果采用形式上的統一會造成毫無意義,也就是說,形式上的對等混淆了其指稱意義,譯本則要在形式上做一定的改變。
第三,如果形式上的對應可能會導致對源語關聯意義的嚴重誤解,或者是對源語文體欣賞造成很大損失,那么做出調整就很有必要。
根據以上這些達到功能對等的原則,翻譯漢語新詞時,不同情況要采取不同的策略。
2.漢語新詞翻譯中為達到功能對等采取的策略
1813年,德國哲學家施萊爾馬赫在“翻譯的不同方法”講座上提出:“只有兩種方法,不論是譯者盡可能讓讀者盡量靠近原作,或者是讓譯作盡量靠近讀者。”勞倫斯·韋努蒂在他《譯者的隱形》[9](P19)中首次用兩個術語來表述這兩種方法,即歸化和異化。無論歸化還是異化,都取決于文化構成的復雜重建[10](P243)。
第一,歸化策略。歸化是指趨向譯語文化的翻譯,翻譯時采用譯語文化所能接受的表達,讓譯語讀者能理解和接受。也就是將源語文化接近譯語文化,讓譯作變得熟悉而認識。
漢語新詞的翻譯是跨文化交流,而交流的前提是理解,所以翻譯的重點應放在達到有效而成功的交流上。根據奈達[11](P10)“優先考慮意義的翻譯”,如果譯作不能被讀者所理解,那么交流也就失敗了。由于語言和文化的不同,語義有時是無法被完全傳遞的,加之漢語新詞的獨特特點,我們不能直接字字翻譯,否則會讓譯語晦澀難懂。通過適當的改動,漢語新詞的核心語義可以被完整的傳達給譯語讀者。適當的歸化,譯者可以很好的利用譯語,讓譯語更接近讀者而讓他們獲得與源語讀者同樣的感受。
第二,異化策略。異化是趨向于源語文化的策略,旨在盡可能的保留源語特色。當譯語讀者渴望了解異語文化和風俗時,譯者便可采用異化策略以保留異國文化給讀者。隨著國力的增強和政治地位的上升,中國的文化越來越吸引外國的注意,他們期望更加了解中國,尤其是中國與他們國家的不同之處。而且,中國文化和風俗的引入會長遠的豐富譯語文化,同時也促進中國文化的繁榮,乃至世界。
所以,歸化和異化都是漢語新詞翻譯時不可或缺的策略,都有其優缺點。歸化更利于讀者接受和了解但它會造成文化信息量的損失。比如“陽光采購”可以被翻譯成“public purchase”以獲得讀者一樣的反應,但“public purchase”丟失了漢語中“陽光”的獨特語義。異化保留了源語的形式特點和文化色彩,但可能會引起信息的誤解和文化沖突,而導致讀者難于接受和理解。如“放心肉”被譯成“quality assured meat”(CDW)和“rest assured meat”(朱詩向)。“放心”是指心理上的不擔心,“放心肉”是指質量達標,消費者購買時無需擔心。字字對應的翻譯:“rest assured meat”是不符合英語讀者的思維邏輯的,因為肉是不可能有心理活動的。這便引起了理解上的障礙,最后導致信息傳達的失敗。因此,譯者要把重點放在肉上,那么比較合適的翻譯應是“quality assured meat”。
經濟和文化的全球化,讓任何一種文化都不能永遠保持不變或者拒絕其他文化。任何國家或民族可以通過吸收不同文化來提高自己的文明、拓寬視野、豐富語言、促進國際交流。人們愿意理解新事物、獲得新經驗,他們渴望接觸異國的事物。因此,雖然歸化和異化在漢語新詞翻譯中都是不可缺少的,但作者發現應用中也有其側重。為了證明這點,作者對漢語新詞翻譯中的這兩個策略做了樣本分析統計。
下面的分析基于《新華詞語詞典》[12],從20-25頁、134 -140頁、215-220頁、289-305頁中進行抽樣。分析的結果為異化策略比歸化策略使用的更頻繁。

表1 異化策略使用的情況
漢語新詞具有強烈的中國特色,是文化附著詞,作者又對這類詞的翻譯進行了隨機的數據分析。情況如下:

表2 異化策略的使用情況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到異化策略比歸化策略使用的更頻繁。
然而,需要指出的是,一定的損失在漢英互譯中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不考慮翻譯的具體環境,很難說哪種策略更好。我們不能走極端,否則便會產生中式英語和翻譯腔,夸大其中任何一方都會導致可笑的結果。我們應根據具體需要將兩種策略加以結合,當異化不可行的時候,應該采用歸化手段,以獲得最自然、最接近的對等語。因為完全的對等是一種理想,只能靠近而不能完全實現,而對等也只能用近似去理解(奈達)。因此,沒有完全的歸化或異化,只有不同程度的歸化和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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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pproach to the Chinese Neologisms Translation——Foreignization Orientation in CNT
ZHANGJing-ping
(College English Teaching and Research Department,Huaihua University,Huaihua,Hunan 418008)
H31519
A
1671-9743(2011)01-0105-03
2010-11-28
湖南省懷化學院資助項目“近二十年漢語新詞英譯研究”,項目編號:HHUY2008-42。
張京平(1977-),女,湖南懷化人,懷化學院大學英語教學部講師,碩士,從事翻譯理論與實踐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