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 潔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河陽花鼓戲傳承
湯 潔


河陽花鼓戲起源、創建于河陽[1](今孟州市),它由清同治五年(1866年)孟州市趙和鎮大馬溝村的富豪劉同德及王世芝等人創建的河陽花鼓戲班所建,自我創建,自成體系,至今已有140余年的歷史。據《孟縣文史資料》[2]、《孟縣戲曲志》[3]記載,河陽花鼓戲的曲調最初是根據宋元時期流行于中原一帶的踩高蹺、劃旱船、跑竹馬等民歌小調改編的,后經過不斷探索、改進、提高,已發展成為曲牌大戲,曲牌主要有:疊落、滿舟、太平年、銀扭絲、剪剪花、背宮、陽調、滿江紅、靛花調、疊斷橋、嗑瓜子等四十余種。河陽花鼓戲的每支曲牌都是一首獨立的、風情濃郁、完整的民歌,有它自身起、承、轉、合的曲式結構和抑揚起伏的旋律特色,具有相對的獨立性;整體上它們又都包容在共同的宮調和音階調式體系之內,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是河南省乃至全國獨一無二的戲曲劇種之一。
“遺產”大多是瀕臨消亡或滅亡的一種物質,而“文化”卻是活的,并需要不斷傳承下去。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承載者是“人”,而非“物”。所以,非物質
文化遺產是有生命的,是一種活態文化。河陽花鼓戲的傳承方式是以非物質性傳承為主。非物質性傳承,即對傳統戲曲的唱法、技法使用等技藝的傳承,是戲曲演唱者把有關戲曲技藝的體驗、感受、經驗等通過師徒之間進行傳遞和發展。河陽花鼓戲傳承通過一定的物化形式得以呈現,它是一種不斷運動著的活態的存在,主要依賴傳承人口傳心授的方式傳承。文化遺產保護的積極倡導者馮驥才說:“傳承人所傳承的不僅僅是智慧、技藝和審美,更重要的是一代代先人們的生命情感,它叫我們直接、真切和活生生地感知到古老而未泯滅的靈魂。這是一種因生命相傳的文化,一種生命文化,它的意義是物質文化遺產不能替代的。”河陽花鼓戲屬于技藝性項目,其技術與文化都是無形的、活態的、動態的存在,唯有人與人之間的動態傳承才能維系河陽花鼓戲藝術的持續發展。
河陽花鼓戲由孟州市趙和鎮大馬溝村劉同德等人創建于清同治五年(1866年),其傳承譜系如下:
第一代:劉同德,男,孟州市趙和鎮大馬溝村富豪,出身官宦之家,先在河陽(今孟州)縣衙做一小吏,因頗愛戲曲,辭去官吏返家,與王世芝一起創立了“河陽花鼓戲”,系河陽花鼓戲創始人。王世芝,男,生于1830年,孟州市趙和鎮蘇莊村人,秀才,因其參加過清末“會試”,未及放榜,眾尊稱其為“王舉人”,同治年初被劉同德邀到劉家教書,后在劉的影響下,對演唱藝術產生了興趣,與劉同德一起研究,創立了“河陽花鼓戲”,系河陽花鼓戲創始人。張克謙,男,生于1831年,孟州市趙和鎮大馬溝村人,是大馬溝花鼓戲班的旦角主演,所演《西廂記》的崔鶯鶯,在全縣聞名,無人不曉。李俊山,男,生于1830年,孟州市趙和鎮大馬溝村人,大馬溝花鼓戲班主要演員,所演《西廂記》里的紅娘活潑可愛,在全縣聞名。第二代:關元江,男,生于1855年,孟州市槐樹鄉關溝村同樂會主要演員,主攻旦角。韓景山,男,生于1853年,孟州市趙和鎮田旺村同樂會主要演員,戲路寬,扮相好,生旦凈丑皆能演。第三代:王來應,男,1888年生,孟州市趙和鎮坡掌村人,主攻小生。王成新,男,1885年生,孟州市谷旦鎮張營村人,主攻丑角。第四代:宋家征,男,1903年生,孟州市大定辦事處南街村人,戲路較寬,嗓音純正,表演功底較好,在全縣有較大影響。第五代:柴立杰,男,1920年生,孟州市趙和鎮大馬溝村人,自幼跟隨大馬溝村花鼓戲班學唱,有較好的藝術功底。武懷諤,男,1916年生,孟州市會昌辦事處西街村人,自幼愛好文學藝術,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有較高的文藝素養,會拉四弦琴,流傳的花鼓戲唱段大多能吟。第六代:張清富,男,1930年生,孟州市趙和鎮坡掌村人,在河陽花鼓戲的搜集、征集、整理上成績顯著,有較好的表演和導演能力。王啟民,男,1934年生,原籍河南省鎮平縣,20世紀50年代初落戶孟州。張茂林,男,1940年生,孟州市會昌辦事處西街村人,在搜集、整理、傳承河陽花鼓戲的工作中成績顯著。第七代:宋東,男,1949年生,孟州市南莊鎮南莊三村人,在搜集、整理、傳承河陽花鼓戲中成績顯著。張福順,男,1953年生,孟州市谷旦鎮前進村人,在搜集、整理、傳承河陽花鼓戲工作中成績顯著。
近年來,隨著各級政府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重視,人們對傳統民間文化保護的呼聲也日漸高漲,而作為經典民間傳統文化的河南地方戲曲——河陽花鼓戲,卻未隨著戲曲學者們與各界有識之士的呼吁而“振興”。相反,在市場經濟與多元文化等因素的多重沖擊下,河陽花鼓戲逐漸消退,甚至瀕臨消亡。首先,河陽花鼓戲的傳承人相繼去世,民間傳統技藝面臨失傳。解放后,孟州市委、市政府對河陽花鼓戲進行了搶救和扶持,使花鼓戲一度中興,涌現出了宋家禎、段春選、李世富、趙生彥、趙景富等十幾位出名的民間藝人。但隨著時間的更迭,今日能唱河陽花鼓戲者已寥寥無幾,且多已是花甲古稀之人。由于經費等種種原因,出現了人員流失、后繼乏人的不良狀況,沒有年輕人愿學習河陽花鼓戲,河陽花鼓戲的表演、絕技、唱腔等難以得到傳承。如不采取措施,河陽花鼓戲將面臨絕跡的危險。此外,河陽花鼓戲原有的演出劇目、演唱曲譜、表演技藝等文字記錄不全且不多,如不及時挖掘搶救,也將面臨失傳的局面。
河陽花鼓戲,曾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深受人民群眾喜愛,非常具有歷史文化的傳承價值和研究價值。但近年來,由于受到現代多元文化的沖擊和觀眾審美情趣的轉移,河陽花鼓戲已處于經費緊張、人員流失、后繼乏人的瀕危狀態,亟待對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保護和扶持。
融入全球化是當今中國改革開放的一個時代特征,其極大地推動了中國社會的進步,然而伴隨著全球化進程,以科技、教育、商品、信息及大眾娛樂等為內容的西方文化逐步成為當今世界的強勢文化而不斷擴張滲透,使傳統戲曲賴以產生和發展的社會土壤逐漸削弱和消失,民眾的價值觀和審美觀也隨之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加之傳承人的自然衰老和死亡,使傳統戲曲藝術的一些門類逐漸趨于沒落甚至消亡,傳承和延續面臨著嚴重的危機,因此做好保護工作刻不容緩。保護的重點工作就是傳承,在傳承的過程中應注意以下原則:
一是主體原則。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主體主要有兩種:一種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主體,主要是指政府部門、社會團體以及學術研究團體;一種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主體,即傳承人。前者處于決策、組織、統籌的地位,依靠其所具有的行政權利、經濟財力以及傳播權等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挽救和保護起到構建平臺的作用。但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真正的傳承者是那些深深根植于民間的傳承人,他們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為了讓河陽花鼓戲藝術得到有效傳承和發展,孟州市委、市政府在對河陽花鼓戲的挖掘、整理、傳承上給予了充分的關心和支持,對河陽花鼓戲的恢復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1983年,政府曾投資2萬元,組織專業人員對河陽花鼓戲的曲譜進行搜集、記錄、整理。1986年文教局組織專業人員對河陽花鼓戲進行挖掘拯救;政府多次召開座談會、研討會,并將花鼓戲資料在有關刊物上刊登發表,每逢春節舉行規模宏大的踩高蹺、劃旱船、跑竹馬、打花鼓等民間藝術表演和大賽等。河陽花鼓戲在孟州市委、市政府的大力關心支持下,雖然做了大量的發掘、搶救、傳承和扶持工作,但仍擺脫不了瀕危的局面。
河陽花鼓戲最重要的活態載體是傳承人,傳承人不僅承擔著河陽花鼓戲的保護、傳授、創新等角色,也負擔著河陽花鼓戲市場開發利用的重要環節,因此傳承人在盡傳承義務同時,也應享受相應的權利。所以,在當前背景下,必須堅持以人為本的原則,保護傳承者的主體地位。這不是簡單意義上的保護,是一種從知識產生、知識傳承到知識創新呈現動態性的保護。對于傳承者應從經濟上和精神上給予實在的鼓勵和支持,使河陽花鼓戲傳承的活態載體能夠不斷發展壯大。
二是本土原則。非物質文化遺產都是在特定區域產生的,一定區域獨特的自然資源、生態環境、文化風俗、生活習慣都或多或少地對本地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特點和傳承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典型代表該地區的特色,是該地域的產物,離開了該地域,便失去了生命延續的條件,也就談不上傳承、保護和發展。因此,在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過程中,必須堅持本土化原則,這樣才能保持其藝術的原始意義和特色意義。
孟州地處中原腹地,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進程中,形成了豐厚的民族文化資源,有著眾多特色鮮明和異彩紛呈的民間藝術,河陽花鼓戲就是其中一朵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藝術奇葩。任何一種文化的產生和發展都不是偶然的,都有其內在的規律性。河陽花鼓戲的形成和發展,是一定時代的產物。它是一個地區民族情感和理想的載體,是河陽老百姓勞動和生活的融合,民俗和民風的展現,是勞動人民不斷創造、不斷完善、逐步發展、逐步提高的結果,是勞動人民集體智慧的結晶。
河陽花鼓戲以“鼓”定板,節奏明顯,曲調豐富,委婉動聽,長于抒情,貼近生活,易于傳唱。河陽花鼓戲地方語音特色十分明顯,形象生動,兒話音多,念白輕松明快,親切細膩,語音舒緩,吐字清楚,帶有孟州獨特的語言特征。河陽花鼓戲的每一段唱腔如同一首風情濃郁的民歌,唱腔多有“哼”音出現,凡一字多個唱音時,便用“哼”音補之,故河陽花鼓戲亦稱“哼哼戲”、“哼曲戲”,“哼”腔別有韻味,是絕無僅有的特色劇種。在河陽花鼓戲的歷史發展過程中,這些相對穩定的文化因素構成了地方戲曲文化品質生存延續的基本特性,它的發展變化是在傳承中求發展,于發展中求變化,即“萬變不離其宗”,這個“宗”,便是優秀的民族文化精神和地方藝術特色,是傳統地方戲曲藝術持續流傳的生命力。因此,在河陽花鼓戲傳承和保護的過程中,要維持和增強它的生命力,必須堅持本土原則,才能保持其藝術的原始意義和特色意義。
三是創新原則。非物質文化遺產具有地域性和活態性的特點,只有在特定的、系統完整的地域空間和文化環境內才能有效傳承和保護。但是,社會生產和生活內容發生了變化,鄉民生活被城市同化,鄉民意識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些都足以讓源自鄉土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遭到重大的打擊。所以,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不是簡單的沿襲,要在其形式和內容上進行創新性的發展,做到既尊重規律又與時俱進。
河陽花鼓戲的傳承同樣面臨著創新的問題,師徒傳承的過程不應該是簡單的復制過程,而應是一個不斷創新的人才激勵過程。河陽花鼓戲是依附于傳承人而進行的創造行為,蘊含著獨特的地方文化品質,是人類創造力的一種顯現。傳承貫穿在河陽花鼓戲流變的歷史長河中,也是傳承人自身發展的需要。在現代文化的強勢沖擊下,河陽花鼓戲的傳承人遭受了內外的雙重危機,很少甚至沒有人學習這項技藝,這無疑不利于傳承工作的開展。因此,在滲透著當今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的各種影響下,傳承人的思想觀、價值觀要體現出時代的某種特質,同時,必須適應這種充滿變數的社會環境,加大河陽花鼓戲的創作力度,努力創作出思想深、形式新、體現時代氣息,貼近群眾、貼近生活、貼近基層的優秀作品,深入探索河陽花鼓戲的表演形式,通過各種表演形式的創新,使河陽花鼓戲表演藝術對社會的參與方式走向多樣化,達到河陽花鼓戲藝術的進一步弘揚。
河陽花鼓戲的傳承,不僅是一種概念,一種形式,一種藝術,更是一種精神,一種遺產,一種風貌,是廣大勞動人民的迫切愿望與要求。在全球一體化和社會巨變的過程中,河陽花鼓戲藝術在不斷地被邊緣化,甚至即將消失,亟待拯救和保護。希望河陽花鼓戲這朵民族藝術之花,能引起社會團體和有關部門的關注與支持,力爭獲得復興和進一步發展,從而為構建和諧社會、建設精神文明綻放出更加奪目的光彩。
注釋:
[1]孟州市漢稱河陽,唐稱孟州,于明洪武十年(1377年)改州為縣,始稱孟縣,1996年5月,經國務院批準撤縣改為孟州市。
[2]《孟縣文史資料》,孟州市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印,1989年3月。
[3]《孟縣戲曲志》,張青福,中國戲曲志·河南卷編委會,1988年6月。
責任編輯:李 雷
湯 潔:焦作師范高等專科學校音樂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