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路人向亞當夏娃保健中心張望
如今,各種形式的性用品商店充斥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幾乎泛濫成災。提及性用品商店,人們已經屢見不鮮。但我國的第一家性用品商店是何時開業的呢?當時,人們對性用品商店持有怎樣的看法?近日,帶著這些疑問,記者采訪了我國第一家性用品商店——亞當夏娃保健中心總經理文經風。他談及人們對成人用品商店由懵懂好奇,到坦然接受的過程。
1993年,亞當夏娃保健中心在北京市趙登禹路開業,填補了我國歷史上性用品商店的空白,為我國的性文化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1992年,鄧小平南巡之后,提出改革開放的口號。當時國內政策環境大好,很多人紛紛下海,身為經濟學碩士的文經風,也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但在北京這樣一個千年古都辦一家性用品商店,不僅要承擔經濟風險,還要應對人們在性觀念上表現出的愚昧和特殊的偏激。僅是租門市房這件事,就讓文經風差點兒跑斷了腿。北京的門市房是很難租到的,市中心繁華地帶的門市房更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偶爾有一間能出租,房東一聽說老板是用來開性用品商店的,急忙擺手拒絕,不肯把房子租出去開一家“傷風敗俗”的性用品商店。
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一個偶然的機會,文經風結識了北京大學人民醫院的女醫生夏亞欽。文經風跟她談起開性商店的想法后,夏亞欽把他引薦給白塔寺的人民醫院分院院長王長舉,王長舉仔細聽了文經風的設想后說:“我同意把醫院的門市房租給你辦性商店,但這么大的事要向總院院長請示一下。”在文經風和北京大學人民醫院院長杜如昱的一次深談后不久,文經風拿到了白塔寺人民醫院門市房的鑰匙。
亞當夏娃保健中心開業之初,生意很是清淡。但《北京青年報》刊登的一篇小篇幅報道,引起了國內外媒體對該店的關注,短短幾周之間,法新社、西班牙埃菲社、《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CNN美國電視臺、中央電視臺等國內外媒體,將目光聚焦在這個不足百平方米的性商店。以“中國第一家性商店開業”、“中國第一場性革命”為題的消息,被國內外新聞媒體大幅報道。新聞造成的轟動效果,使人流如潮水般涌來。
文經風把當時商店的盛況,喻為春運高峰時的火車站。他告訴記者,商店展柜的玻璃窗和門都被擠碎好幾塊,馬路上過往的車輛不知發生什么事情,都減緩車速想看個究竟,時常造成交通擁堵。
眼看商店里已無法正常營業,無奈中,文經風只好雇保安站在門口守著,一位顧客走出門之后,另外一位才能進門。收銀臺、取貨口、會客室都排起了長隊,有幾次,顧客因為排隊加塞,還打起架來。
時光荏苒,歷經18載的風雨,人們的性觀念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改變,我國的性用品產業已經發展為一個規模不小的產業。從第一家性用品商店的開業,到如今成人用品商店的普及,它在一定程度上已等同于普通的商店。這種形態的轉變,折射出人們性觀念的進步和性意識的提高。
談及當年人們對于性的羞澀,文經風講述了一個有趣的故事。商店剛開業的時候,一位二十多歲的男青年在商店外徘徊良久,進店后低著頭、紅著臉對售貨員嘟囔著:“給我拿盒避孕套。”售貨員給他拿了避孕套后,他扔下錢,連找零都忘了拿,轉身就向門口跑去,售貨員不得不追出門外,將錢給他。
1993年,人們對性商店這個新鮮的事物,除了懵懂、好奇,還有一些偏激。亞當夏娃保健中心剛剛開業時,商店對面的馬路上經常站著一群人,像看怪物一樣對著店里指指點點,既不走進,也不離開,有時甚至能聚集上百人。經常有人在店面的櫥窗上貼大字報,上面寫著“大流氓”、“淫店”等字。不過亦有人表示支持,有一天,櫥窗上貼著一張紅紙,上面用紅字寫著“你們的勇敢將被寫入史冊”。這個小小的櫥窗,儼然成了人們性觀念交鋒的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