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肇中的“十問十不知”

國中華

2011年9月16日上午，美籍華人、1976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教授丁肇中，應邀為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師生作題為《國際空間站上的AMS實驗》的學術報告。按照慣例，一小時的報告結束后，就到了丁肇中回答聽眾提問的環節。

聽眾：“丁教授，您覺得人類在太空能找到暗物質和反物質嗎？”

丁肇中：“我不知道。”

聽眾：“丁教授，您覺得您從事的科學實驗有什么經濟價值嗎？”

丁肇中：“我不知道。”

聽眾：“丁教授，您能不能談談物理學未來20年的發展方向？”

丁肇中：“這個問題太大，我確實不知道。”

聽眾：“科學和人文精神是不矛盾的，丁教授，請您談談人文素養對科學工作者以及人文精神對科學有什么重要意義？”

丁肇中：“我不知道。我天天都在實驗室里，做前人從來沒有做過的實驗，我的全部精力都在想什么地方可能出錯，我確實沒有精力去想別的事情。”

聽眾：“您剛才說，是好奇心支持著您堅持搞研究，那么，您潛意識里還有其他東西嗎？”

丁肇中：“那我怎么知道。”

聽眾：“丁教授，在150億年前沒有測量到的距離的時候，會不會有其他的宇宙呢？”

丁肇中：“我不知道，沒有任何人知道，因為科學上不做實驗，永遠不能知道。”

聽眾：“丁教授，您覺得在歷史這種社會科學中尋找真理的路，要比物理化學自然科學中尋找真理的路更加難走嗎？您覺得在社會科學尋找真理和在自然科學尋找真理的路有哪些不同？您現在選擇了以物理學來探求真理的道路上，以您目前取得的舉世矚目的成就，對您來說是否更加接近您心目中的目標？是否更加接近真理呢？”

丁肇中：“你都把我問蒙了，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還是選擇不回答為好，否則會對不起您的提問。”

聽眾：“丁教授，眾所周知，您不僅在物理研究方面有常人無法企及的成就，同時您也是中國水墨畫的行家？”

丁肇中：“不是，不是眾所周知，至少我不知道。”

還有聽眾相繼提出了：“您對現在國內不少人想方設法要出國，國外很多人卻爭相回國創業，您對這種現象怎么看？”、“對于吸引人才，打造人才高地，您認為應該怎么做？”等問題，這位34年前就獲得諾貝爾獎的大家，竟在10分鐘的提問時間里，說了10個“不知道”。而在說出“不知道”時，丁肇中沒有明知不說的矯揉造作，沒有故弄玄虛的“賣關子”，始終表情自然，面帶微笑誠懇自如。

“十問十不知”并未絲毫影響丁肇中在聽眾心目中的崇高位置，反而更讓聽眾為一代大師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深受感動，大家情不自禁地報以熱烈的掌聲。

和丁肇中經常接觸的人都清楚，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科學研究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能因為你在某個領域做出了一點成績，天下所有的事你都知道，這有悖于一個科學家的行事原則。”正是這許許多多的“不知道”，才激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他孜孜不倦探索著宇宙的奧秘，為人類解開了很多很多的“不知道”。

敢于對自己不懂的問題說“不知道”，不僅是一種氣量，一種品格，更是一種境界，一種追求。只有這樣，才能腳踏實地，才會奮斗不息，直至登上成功的頂峰。

（圖/遲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