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焦丹丹
崔維成:時代呼喚科學精神
本刊記者 焦丹丹
對崔維成了解越深入,越覺得他不只是一位科學家那么簡單。
他視野開闊,總是把自己和團隊的發展定位在國際前沿,并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果;他關心時事,關心國家發展,甚至自己出資成立“叔同基金會”,鼓勵和支持一些社會科學工作者開展和諧社會理論的研究與知識的普及工作;他對物質生活的要求很低,堅持“只占用自己最必須的生活資料”,并說服和影響家人,始終保持著淡泊的心境和生活……
如果說崔維成是一位科學精神的踐行者,應該是名副其實。
作為中國船舶重工集團公司第七O二研究所副所長,我國船舶與海洋工程結構力學領域的著名專家,多年來,他不僅在科研領域取得了一系列令人矚目的成果,更對科學精神的本質形成了獨到的見解,并用自己的切實行動做出了生動的詮釋!

崔維成在向陽紅09船上向科技部劉燕華副部長一行介紹蛟龍號載人潛水器
1978年全國科學大會迎來了中國科學的春天。在歲月的洗禮中,中國科技事業在航空航天、生物、醫療、計算機等多個領域均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為中國社會的現代化建設事業做出了突出貢獻。與此同時,我們也看到,學問、學術、學者已不比最初的單純,學位的獲得、學術成果的發表都與學者自身的利益密切相聯,如職位、社會地位、工資收入以及房子、車子等等。在利益的驅動下,學術界和“學術成果”時常都表現出一種急功近利和極其浮躁的利益心態。于是,人們的科學精神,實事求是的方法,堅持真理的態度往往被扭曲,甚至發生異化:有些人不愿意十年如一日地坐冷板凳去做實實在在的科學研究工作;有些人在輿論和榮譽的潮起潮落前無法堅持真理的方向并保持心靈的淡泊;耐不住寂寞,幻想一步登天,甚至赤裸裸地爭名奪利。特別是前段時間,沸沸揚揚的大學教授抄襲論文事件、肖傳國雇兇報復方舟子事件等等,更讓我們看到了這個時代的科學精神和堅持真理的勇氣是多么的重要!
“所有這些都源于科學精神的缺失。正如錢學森先生所言,即使是從事自然科學研究的人員,如果沒有堅定的信仰,也不可能成為偉大的科學家。因此,我認為,解決中國當前問題的一個抓手就是在大學生和科學工作者中倡導和培養科學精神。”崔維成坦言:“雖然自己在科學研究的道路上奮斗了20多年,在別人眼中成果豐碩,祖國和人民也給了我很多榮譽,但我還沒有取得經得起歷史檢驗的科學成果”。但是,作為一位科技工作者,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在有限的人生歲月中真正做出一點對國家和民族有用的事情。而為科學精神之傳播與發揚鼓與呼,是他隨時愿意為之努力的一項重要的事業!
作為國內船舶行業的一位優秀專家,崔維成對科學事業無比熱愛,并在持之以恒地探索和前進的過程中,不斷攀登著科學的高峰,領悟著科學的真諦。

與中組部副部長合影
勇于創新,敢于質疑權威,敢于堅持自己的觀點
“清華園真是一個學習的樂園!”水木清華,是崔維成年輕時代的雋永記憶。上世紀80年代初,正是在這所國內一流的學府之中,崔維成完成了自己的本科學業。
他喜歡清華自主學習的氛圍,善于發問,善于思考,養成了良好的思維習慣。更為重要的是,他學到了由學習轉向做研究的方法。每次復習功課時,他總喜歡由特例向一般推廣,對于所有的定理都作了推導證明,對于所有的假設都要思考為什么、是否最合理之類。比如說,在學彈性力學時,書中有深梁受均布載荷的例子,他就開始思考如果換成拋物線載荷,不知道是否還能用同樣的方法導出解析解。經過試驗,果然是可行的。此后,他在一次偶然翻看《力學與實踐》雜志時,發現別人導出的線性分布載荷就在該雜志上發表,深受啟發。后來,他把自己關于深梁受均布載荷的推導結果寄給該雜志主編并得以發表。那是他的第一篇學術論文。他開始體會到創新才是科研的本質,是每一個熱愛科學之人的最大樂趣所在。
“科學的靈魂在于創新。創新是發現并解決問題,要發現問題就必須對現有的知識進行質疑,這就必然會遇到質疑權威的問題,現在中國的知識分子中創新比較薄弱的癥結就在這里。我們的科學家為什么不敢創新,不敢質疑權威呢?這是科技工作者缺乏科學精神的緣故。”崔維成年屆不惑,卻有一顆仗義執言的心。他深信,在科學問題上,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這是亙古不變的客觀規律。
1986年,崔維成從清華大學工程力學系畢業后,以優良的成績被保送到七O二研究所攻讀碩士學位,二個月之后被該所選派英國倫敦帝國理工學院留學。在那里,他選擇了“模糊數學在結構安全評估中的應用”這一方向開展研究。
在他的日程表里,周一至周五要閱讀大量文獻資料,周末兩天寫一份報告。因此,幾個月下來就寫了不少報告。五個月后,他主動挑選了一篇自己認為有創新的論文送給導師,希望他能夠在語言上幫助改改,進而能夠發表在相關的雜志上。但是,一個多月過去了,仍然杳無音信。對自己的發現信心十足的崔維成立即提出了轉學要求,并于八個月后順利轉到布里斯托大學土木工程系,拜國際著名的結構可靠性專家Daivd Blockley教授為師。剛一見到Blockley教授時,崔維成就送給教授三份報告,其中有一篇報告剛好是質疑Blockley教授和一名數學教授合作剛剛發表的“Support Logic Programming”理論,認為該理論并不像作者所宣稱的那樣符合概率論的公理。剛開始,導師不認同他的觀點,經過多次的筆談,導師終于理解并接受了他的觀點,依據這份報告,在與新導師合作不到一個月,他們的第一篇論文就寄出去了,隨后就是第二篇,第三篇……其中,第三篇就是他曾經送給帝國理工導師審閱但沒有任何回音的那一篇。
科學需要發現和探索,更需要堅持到底的勇氣和氣魄,崔維成做到了。

蛟龍號載人潛水器第一次在南海下潛回來出艙后的照片

與法國“鸚鵡螺”號載人潛水器主駕駛員合影
“作為一名博士生,你的工作已經可以準備畢業了。”由于崔維成的勤奮努力,在布里斯托大學僅僅經過一年時間的研究和學習,就獲得了Blockley教授的認可與好評,并順利畢業。此后,他又在布里斯托大學航空系找到了博士后研究的機會。這樣,他總共只花了兩年零一個季度的時間就以本科學歷拿到了博士學位,而與他同期的國內同學才剛剛完成碩士階段的學習。
“他的工作節奏太快了,我都快跟不上了。”Daivd Blockley教授在向系里其他老師介紹崔維成時,總是喜歡這樣說。事實上,他的博士后導師的夫人還曾抱怨說,她丈夫與崔維成是生產論文的機器(Paper Machine),因為這位導師為了與崔維成討論論文也經常周末加班,這在英國人中是不多見的。當然,正是那段時間的勤奮與堅持,才使得崔維成能夠在三年的博士后研究期間對復合材料層間剪切強度測量、非線性效應、尺度效應、脫層破壞機理等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他所提出的變截面結構脫層強度的工程預測方法及整個破壞過程的數值預報方法有重要應用價值,被英國西部直升飛機公司引入設計手冊。三年中,他在國際學術刊物和會議上累計發表學術論文16篇。
敢于追求真理,崔維成早年就對科學精神心向往之。
1993年初,正當崔維成在國外的事業風生水起之際,國內單位的一紙召喚悄然而至。
“我來自黃海邊的農家,自小飲著長江水;是祖國養育了我,祖國現在需要我。”抱著一顆拳拳報國之心,崔維成謝絕了國外的高薪聘請,毅然攜妻輕裝踏上歸國的旅程,回國后立刻主持了國家“八五”國防預研重點項目“艦艇復合材料結構特性研究”(獲1999年江蘇省科技進步三等獎),主持“八五”預先研究重點項目“艦船用玻璃鋼應用研究”(獲1997年船舶總公司科技進步二等獎),參加“八五”國家重點科技攻關項目“大型油船和集裝箱船的結構可靠性分析”的研究。此后的五年時間里,他主持完成了7個科研項目,在船舶結構可靠性分析、極限強度計算和疲勞壽命預報等方面均有深入研究和創造性貢獻。
1999年,36歲的崔維成被上海交大聘為“長江學者獎勵計劃”首批特聘教授,并擔任上海交大船舶與海洋工程學院副院長。2002年,當他以優異的科研業績和教學碩果再次通過教育部組織的續聘評估時,國防科研向他召喚,他又一次選擇回到七O二所,擔任“蛟龍號”載人潛水器的第一副總設計師和重要子項“蛟龍號”載人潛水器總體與集成的項目負責人。事實上,大深度載人潛水器是我國“863”十五計劃重大項目,其技術目標直指國際領先水平,將真正實現人類“可下五洋捉鱉”的夢想,并在未來我國研究開發國際海底資源的偉大事業中發揮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祖國的需要就是我的專業。”崔維成微笑著說道。多年的科研經歷中,他一直在根據國家和社會的需要不斷變更著自己的專業和研究方向。事實上,他從清華大學固體力學專業畢業后來到中國船舶科學研究中心,隨后選派留學英國,因為拿的是英方獎學金,被安排的學習專業不是他自己所選擇的,在土木系完成博士學位后,因為導師沒有項目支持他繼續往“廣義概率論”方向研究,他就在航空系搞復合材料的應用研究。接到國內單位的召喚,為了兌現他當初對單位的承諾,沒有造船知識背景的他回到船舶科學研究中心工作。為了盡快挑起國內科研的擔子,他還說服了夫人推遲生育孩子。
船舶結構力學剛剛熟悉后,1999年作為首批長江學者調到交大,學院希望他領銜去爭取“超大型浮體的水動力特性研究”的自然科學基金重點項目,他又轉到了流固耦合的水彈性力學領域。
2002年,由于“蛟龍號”載人潛水器的總體與集成項目的要求,他又開始學習水下工程的知識。幾次專業的轉換,他不但都順利實現了過渡,進入了角色,還毫不遜色地走到了國際的最前沿。他不僅在極限強度和疲勞壽命預報方法方面做出創造性貢獻,是ISSC和PRADS兩大國際學術組織的常委,五本國際性學術雜志的編委,多本國際著作邀請其撰寫章節,國際大百科全書還邀請其撰寫疲勞壽命方面的術語條目。同時,他還出版了國內水彈性力學領域的第一本英文專著,在國內首先把多學科設計優化的理論應用到潛水器設計領域,進入國際UT會議的常委會,2009年,他作為大會主席,承辦了第六屆國際水下技術的學術會議。
2010年8月26日,中國科技部和國家海洋局宣布,我國第一臺自行設計、自主集成研制的“蛟龍號”載人深海潛水器3000米級海上試驗取得成功,最大下潛深度3759米,并成功實現了坐底、布放“龍宮”標志物、插國旗、測深側掃聲納微地形地貌測量等作業內容。“蛟龍號”的亮相,宣告中國成為第五個掌握3500米以上大深度載人深潛技術的國家。
深潛器是深海科學考察和資源勘探最基本的作業工具。近年來,一些發達國家為探尋、開采洋底油氣資源展開了新一輪“探海行動”,而其他許多國家不得不做“旁觀者”,因為深海探測和海底勘探有著極高的技術門檻。進入新世紀以來,我國開始重視載人深潛器技術,加大了研發投入。“蛟龍號”的最大設計深度為當今“世界之最”——達到7000米,具有針對作業目標穩定的懸停定位能力,具有先進的水聲通信和海底微地形地貌探測能力,可以高速傳輸圖像和語音,探測海底的小目標。“蛟龍號”上還配備多種高性能作業工具,確保它在特殊的海洋環境或海底地質條件下完成保壓取樣和潛鉆取芯等復雜任務。隨著“蛟龍號”項目取得重大突破,我國的海洋科學家有望改坐“中國制造”。

與1960年下潛到馬里亞納海溝的深海英雄唐沃兒什(Don Walsh)合影
喜人的成果背后是艱辛的付出。
水下7000米,意味著強大的高壓,根據壓強計算公式,水深每增加10米,壓強就會增加1公斤,到了7000米的海底,壓強會達到每平方厘米700公斤,即每平方米要承受7000噸的壓力——這相當于用我們的手掌托起7輛10噸的卡車。在這樣的壓力下,陸地上堅固的鋼板會變得像紙一樣“軟弱”,似乎可以讓水任意擠壓折疊、揉搓。同時,這巨大的壓力還會使不夠堅固的材料產生蠕變,就像被火燒軟了的玻璃一般。材料的選擇無疑就是第一道難關!
浮力塊是潛水器的另一大主要部件,沉下去的潛水器還必須能夠浮上來,這是載人深潛的最基本要求。怎么選擇和制造浮力塊呢?
7000米海底的能量供給更是一大挑戰,潛器的能源供應其實比太空中的衛星、空間站更為苛刻,因為在太空中還能利用太陽能,而在海底只能靠潛器本身攜帶的能源。而浸泡在可以導電的海水中,對潛器的能量之源——電池系統的考驗就更為嚴苛。
……
一系列的難關背后,是數不清多少次的嘗試、挫折、改進和提高。作為項目第一副總設計師,五年的技術攻關,崔維成參與了從方案設計到初步設計,再到詳細設計的過程。為了項目的順利進行,把身邊的所有技術人員都當作自己的老師,帶領大家擰成一股繩,向蔚藍的大海進發。每周7天,每天10小時工作已經成為他的日常生活。當別人看到他晚上還去辦公室時,總是會說:“你又加班了?”他的答復則是:“這是我的正常上班”。“蛟龍號”進入海試階段以后,他了解到部分試航員有恐懼心理,便主動向海試現場指揮部提出申請,要求加入試航員隊伍。以后,每到一個新海區,他第一個下去已經成為慣例。

副總師親自下海,這一舉動的作用無疑是穩定軍心加技術保障。于是,一個又一個的喜訊依次傳來,下潛深度突破了50米、300米、1000米、3000米,直至最大深度3759米。
目前,崔維成和他的團隊正在向5000米級深度和7000米級深度進軍。海試完成后,“蛟龍號”的使命將包括運載科學家和工程技術人員進入深海,在海山、洋脊、盆地和熱液噴口等復雜海底有效執行各種科學考察,開展深海探礦、海底高精度地形測量、可疑物探測和捕獲等工作,并將執行水下設備定點布放、海底電纜和管道檢測以及其他深海探尋及打撈等各種復雜作業。同時,作為科技部863海洋領域辦公室任命的總設計師,崔維成又挑起了國產化的4500米載人潛水器的研制工作。
為祖國的繁榮昌盛,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崔維成始終盡心竭力。
“科學方法的本質是用理性的思維方法來解決問題,進而克服感性思維中信息不全、帶個人偏見等問題。嚴謹求實是科學精神的本質要求。”崔維成如此說,也在鍥而不舍地踐行著。
在多年的工作中,他始終本著對工作負責的態度,堅持實事求是,嚴格按照科學規律辦事。特別是在“蛟龍號”研制和海試的過程中,他更是秉承著這一原則,實現了科研的突破。因為有了這種精神,他才能夠始終保持開放的姿態。對于任何人,如監理、專家,甚至每一個普通的技術人員提出的意見,他都會認真對待。每次項目評審,他都會邀請在行業內嚴格出了名兒的專家,如專家組組長尤子平、賈培發等等,保證了每一個重要技術節點的嚴格把關,進而保證了“蛟龍號”的質量和性能。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崔維成非常注重向周圍的同志學習,特別是老一輩科技工作者,比如吳有生、徐秉漢、周國華、沈進威、裴俊厚等,在他剛回國的幾年時間里,都是他經常請教的老師。特別是擔任“十五”863計劃重大專項“蛟龍號”載人潛水器的第一副總設計師和重要子項“蛟龍號”載人潛水器總體與集成的項目負責人后,由于缺乏載人潛水器的專業背景,他總是一邊學習一邊工作,虛心拜徐芑南總設計師為師,認真向周邊的同事學習,很快地了解了潛水器領域的基本狀況,并逐步勝任了自己的崗位工作。他對待自己的工作從來都是一絲不茍,凡是項目重要節點的總結報告他都親自寫,重要節點的匯報他都親自做。
崔維成總是意猶未盡地提起自己的人生導師李叔同先生,他心懷慈悲,又能認真做事的精神和態度始終在影響著他。一本關于李叔同的書中曾這樣寫道:“他是事事認真的人……值得我們尊敬和學習的,是他的多才多藝和認真的精神。他一生做人確是凡事認真而嚴肅的。他要學一樣就要像一樣,要做什么就要像什么。”這就是崔維成一直努力追尋的目標。
“科學本身是一種工具,它的作用取決于掌握科學的人如何來應用。”談及科學,崔維成表情嚴肅。在他看來,科學如果用得好就會為社會為人類造福,用得不好同樣可以給社會和人類帶來災難。“所以說,對于學習和使用科學的科學家來說,第一堂課不是學習科學,而是要講清楚為什么要學習科學。我們應該培養像愛因斯坦、錢學森一樣對國家、民族、社會有使命感和責任感的科學家,而不是沒有是非正義的科學家。在我國當前的教育中,這一方面似乎非常的薄弱。”崔維成從來沒有停止對科學和科學精神的思考。
如何倡導和傳承“科學精神”,這一直是崔維成不曾松懈過的重要工作。歸國工作開始的幾年時間里,他深深感受到,國內科技界科學精神的淡薄,開始主動利用各種講座等方式向學生弘揚科學精神。在他看來,一個沒有科學精神的科技工作者,即使智商再高也成不了偉大的科學家。科學精神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敢于質疑權威,敢于堅持自己的觀點。在他看來,觀點的對錯并不重要,通過反復的辯論,總是會越來越清楚的。可悲的是國內學術界的大部分情況是沒有辯論,一切以權威為準。而且,更讓他感到憂慮的是,我國的社會科學領域科學精神尤其薄弱。為此,他總是盡量擠出時間思考,也不斷地寫一些社會科學方面的論文。在給學生講座時,也經常講“哲學與人生”之類的題目,希望學生樹立正確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樹立遠大的理想。
除了倡導和傳承科學精神,崔維成認為“一個真正的科學人,還應該對社會文明風尚的倡導、為社會的和諧發展起到積極的示范作用,更多承擔起育人的責任。”他始終堅持“凡是我要求別人做的,我自己一定要首先做到;我自己做不到的,我沒有資格要求別人”,以這種“以身示范”的教育方式來逐步影響別人。
針對現代社會中不少人過于追求物質生活的不良現狀,崔維成以身作則,向不良風氣宣戰。他堅持住在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里,而不花錢“囤房”,所里曾經分給他的一套住房,他覺得不需要便以很低的價格賣給一位急需的年輕骨干;他覺得結婚、生日之類大擺筵席,大肆鋪張,太過浪費,于是一家三口從不過生日,同時也說服了兄弟姐妹,把給父母祝壽的錢用來為家鄉修路、慰問敬老院的孤寡老人等;他從小喜歡喝酒,但看到酒桌上的巨大浪費后,堅決地把酒戒掉了。他內心多么盼望更多的人有這樣的意識:“當我們浪費公款大吃大喝時,我們是否能想到我們的國家還有很多人在貧困線上掙扎”。
作為一名管理者,他總是公私分明,嚴格要求自己。2003年他回所擔任所長時,雖然家在上海,但他給自己的規定是“周末回家不享受公車”待遇。有時為了節省時間,用了所里的公車,他都會每年向所里交用車費。雖然很多人勸他不用再交了,他說:“我交的這點錢對所里是沒有多大作用的,但對提醒我要有公私分明這根弦很有好處,更對我的占有欲不會太過膨脹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他手機通話有公有私,堅持只領所里規定的通信補貼,超出部分不再報銷。
崔維成還十分關注我國的教育問題。他認為,我國目前的教育中還存在很多問題,無論是家長的教育,中小學的教育還是大學教育,均把灌輸知識放在首位。事實上,教育的根本是素質教育,是理想信念的教育。學生應該樹立遠大的理想,應該具有積極的世界觀和人生觀。一旦具有堅定的理想信念,則學習科學知識是很容易的事情。為此,每年與來所實習的清華學生座談時,他總是不斷地引導他們。他擔任了無錫地區上海交通大學校友會的會長、清華大學校友會的副會長,只要一有機會,他也總是會向校友們宣傳他的教育理念。
“能多影響一個人,也是好的”,這就是崔維成最真實的想法。
人們常說,科研如登山,恐怕大部分人的目標都是登上那閃耀著光芒的頂峰。可是,對崔維成來說,不僅要登山,還要欣賞沿途旖旎的風光,更要品味和傳播攀登過程中的感悟和智慧——對科學精神之領悟,進而推動中國科技事業的發展。

榮獲中央企業優秀歸國留學人員稱號
專家檔案:
崔維成,1986年畢業于清華大學工程力學系,現任中國船舶重工集團公司第七O二研究所副所長、研究員、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船舶與海洋工程結構力學方面的科研和教育工作。在完整和破損船體結構的極限強度預報、船舶結構的疲勞強度評估以及可靠性分析與設計等方面有創造性貢獻。2002年起,他擔起了大深度載人潛水器本體研制第一副總設計師和載人潛水器總體與集成子課題負責人的重任,承擔的“蛟龍號”載人潛水器海試工作在2010年取得重大進展,入選“2010年中國十大科技進展新聞”。在國內外發表各類學術論文350多篇。獲省部級科技進步特等獎1項,二等獎3項,三等獎2項。是我國“百千萬人才工程”一二層次首批人選和“長江學者獎勵計劃”首批特聘教授,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先后獲“船舶總公司優秀青年”、“國防科技工業有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中央企業優秀歸國留學人員”、“全國優秀科技工作者”等多項榮譽稱號。2009年國慶60周年,他作為優秀回國人員的代表,受邀參加天安門國慶閱兵觀禮,并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