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人生》自1982年問世以來很快引起轟動,成為路遙的成名作,并影響了千千萬萬的青年人。1984年,小說被改編為同名電影。電影放映后,引起了當時整個社會關于青年人生價值的熱烈討論。《人生》以改革時期陜北高原的城鄉生活為時空背景,敘述了高中畢業生高加林回到土地又離開土地,再回到土地這樣人生的變化過程。高加林同農村姑娘劉巧珍、城市姑娘黃亞萍之間的感情糾葛構成了故事發展的主要矛盾,也正是體現了那種人生中艱難選擇的左右為難。讀來引人深思,發人深省。
不管是路遙的小說還是據此改編的電影,都無一例外的用到了“人生”這兩個字。那么,人生究竟是什么?司馬遷說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曹操說“神龜雖壽,猶有竟時”,人生一世,百年之后終歸黃土。人生是什么,或許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疑問。比如有人認為人生是一部未打開的書,生活本身是一部精彩的小說,在涉世未深時,我們都是閱讀小說的讀者,等到經過了風雨,辨別了事物,我們又變成小說里的主角,各自演譯著自己故事里的精彩;也有人認為人生如歌,在那柔情似水的沖擊下,心靈的繭子便會層層地剝開,心開始變得柔軟、舒適、溫馨、快樂。但是這些都沒有明確的說出人生的意蘊何在。可以說,我們都是生命旅途中的旅人,自我們誕生那一刻起,關于人生的思考便開始了,但是直至離開這個世界,我們仍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所幸,《人生》給了我們很好的詮釋。初看《人生》,一直感到空虛煩躁的心頓時變得踏實平和起來。生活在新時代的大學里,青年時時刻刻都被這樣那樣的東西刺激著,躁動著,時間久了,心自然變得疲倦麻木了。而《人生》里,整整的是一個簡單淳樸的世界,心靈被這個世界中的真、善、美深深地打動,也就慢慢重構出自己的熱情和活力。冷靜之后,最感動莫過于那些農民,他們無私的善良,安于天命的人生觀,特別是他們在勞累單調的生活中,在他們粗糙沉默的外表下,深藏著的對生活無比的激情,深深震撼著我們躁動的心。
《人生》中順德老漢對高加林的忠告,神奇地成為了現實;而老漢在篇末對失魂落魄的高加林的教導,同樣令人震驚(光棍老漢竟然如此懂得熱愛生活!)。這些老農們看似簡單的話語和樸拙的思維里,蘊涵著多少神秘的智慧!而這些智慧的根基,是他們對“情”的重視,對生活的知足,對土地的熱愛!他們對生活沒有絲毫非分之想,而他們無比熱愛生活。這是一種平靜安詳的生活態度。
很顯然,人生是一個抽象的、幾乎沒有概念但卻有著無限意蘊的、沒有結論的問答。我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它卻伴著我們生活的點點滴滴,無處不在。因而,就像哲學世界里人類改造世界時總也擺脫不了客觀世界的束縛一樣,更多的時候,我們無從知曉也根本無需知曉究竟什么是人生,我們所需要面對的就是赤裸裸的現實,然后用最大的努力去克服困難,成就自己。對待人生,我們需要追求與思索,不求付出但求每段都活得精彩、無怨無悔。
當代農村青年,是不是也需要老漢對高加林那樣的忠言呢?眾所周知,如今的城市與農村之間不再有無法跨越的檻,與此同時,社會還提供給了每個人許多成功的可能。我們從小就被父輩用那些從農村里走出去,改變他一家子命運并且富甲一方的人的故事教導著長大,心中懷揣著比那樣的成功更大的夢想走著求學路。我們徹底背叛了農民安于天命的人生觀,個個都懷著野心和激情想要成功,想要改變命運。
誠然,年輕人必須有夢想有激情。但是,人生如水,水有逆流,也有順流,所以人生也有歡樂與痛苦,我們是不是常常會感到,被一個又一個通過努力而變成富豪的人的故事激蕩的心,很快就會冷卻?很快就會空虛?是不是常常感到,對生活沒有真誠的熱情?與高加林所處的社會相比,我們擁有多少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機會!——但是,新時期社會優越條件下,我們已然麻木的心,竟拿不出十足的熱情和勇氣去把握它們。
為何?
其一,我們太多的夢想都是自私的夢想!我們的夢想沒有根植于對生活真摯的熱愛,這些夢想就如同無源之水,成了空中樓閣!也正因為這樣,這些夢想在面對困難,面對空虛,面對孤獨時,絲毫沒有力量!其實我們很需要的,只是一顆像農民一樣知足的心。我們要學會知足,只有知足才會覺得現在的生活是多么的完美,正所謂知足者常樂。對社會給予我們的感到知足,我們才會真心實意地珍惜,心平氣和地生活,踏踏實實地奮斗!不再對外界有太多的要求,才會停止失望,停止煩躁,停止空虛。然后我們才能夠擺脫那些耗去我們太多時間的消極情緒,像農民一樣的“安于天命”,勤勤懇懇地耕作我們的土地!我們需要一個不自私的夢想,突破幼時成長環境中小農意識的狹隘,給自己一個博大的胸懷!我們要相信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在為著正義的目標而承受著磨難;要相信,這個世界除了我們所見所聞的丑惡和黑暗,還有更多的是美好和光明。富貴人生,如果想要天長地久的快樂,就必須用真誠與善良來點綴自己的世界。給自己一個淳樸而堅定的信仰:今生要為這個社會更美好而獻出自己的力量!一個人很需要一個高尚的目標!如此,我們會相信,社會不是完美的,但正向著完美發展,而我們自己,要做個正直的人,做真的探索者,做善的示范者,做美的傳播者,為社會的發展出一份力!我們要拋下躁動的心,拾起祖輩父輩的安于天命。當然,要給它一個新的含義:“如果無能,就要能夠安于貧困,安于卑微!”緋紅花瓣在手指間飄落是美,五彩斑斕汪洋如海的明媚也是美。實實在在的,看自己有多大能力,再給自己一個合適的夢想,再在社會上追求適合自己追求的位置。并且,在這個追求的過程中,最重要的是要保持良心的安寧和清白!我們要站在現實的階梯上,一步一步正當踏實地走,走到自己應該能走得到的地方!
其二,我們的激情已然喪失。《人生》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純凈、樸素的世界,但是時代變了,我們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我們面對選擇多了,誘惑也多了。原本,在《人生》的世界觀里,人生總會經歷許許多多的事情,每個人的生活軌道都不一樣,或坎坷,或順利,但只要確定了前行的方向,就應該向前奔去,路邊的風景也一樣的美麗,同樣可以帶來歡樂。如今的青年經歷與《人生》中的人物基本無異,只不過選擇變得更加豐富了,相對應地,誘惑也就多了。因而,那些原本用來克服艱難險阻的激情,也便做了誘惑的犧牲品,跟著喪失了。
夢想是磁石,人生如同鐵;激情,是夢想與人生之間無處不在的吸引力。只有合理發揮好夢想、激情、人生三者的關系,發揮好夢想與激情的能量,才能為人生添彩增色。唯如此,我們會知足,我們會有大愛,我們會有安寧而充實的心靈!
馬克思主義哲學告訴我們,現實是殘酷的,它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人如果要離開自己的現實,就等于要離開賴以生存的土壤。事實上,每個人都應該有理想,甚至應該有幻想,只是千萬不能拋開現實生活,去盲目追求實際上還不能得到的東西而已。否則,就會象《人生》里的高加林,雖然他希望的那種“彩虹”出現了,而且色彩斑斕,但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人生》,讀《人生》,關于人生的思考縈繞始終。《人生》時刻啟迪我們:人生——沒有悲慘的命運,只有奮斗的明天。
[1]路遙.人生[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