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評論家
姜志濤
巧用時空的睿智導演
戲劇評論家
姜志濤
黃定山的作品我幾乎都看過,并留下深刻印象,包括他的早期作品《尋找山泉》,至今還能清晰地記起其中的許多感人情節和導演富有創造性的舞臺處理。我贊成推出黃定山的理由是:他的作品厚重深沉有分量,他的舞臺創造機敏睿智有新意,他的藝術成就豐厚雋永有質量。
為了參加這次研討議,我又集中觀看了《我在天堂等你》、《張之洞》、《警察》、《太陽雪》四臺戲的光盤,看后給我最強烈的感受是他對每部作品沉穩的駕馭和在表現形式上智慧的追求。
《我在天堂等你》、《張之洞》是兩臺時間跨度大,劇中人物多,時空變幻復雜的戲,多散點、多時空、多段落、多線條是這兩臺戲的共同特點。這些“多”是對導演能力智慧的考驗。然而黃定山處理得舉重若輕,自然流暢,清晰明了。舞臺上既有恢弘的氣勢,又有細節的精致;既感受到歷史的厚重,又能引發當下的思考。
我覺得黃定山的作品有這樣幾個特點:
一、將虛擬表演和戲劇的假定性做得賞心悅目、令人叫絕
《我在天堂等你》有太多精彩的虛擬表演的段落:
1.牦牛受驚嚇,拖著女兵跑,劉毓榮犧牲。
2.蘇隊長救尼瑪,被洪水卷走。
3.通信員小馮掉下山崖,白雪梅想把他拉上來。
4.木欣為姐姐出氣用皮帶抽酒店經理。
特別是抽經理那場戲更為精彩,皮帶抽打的效果聲,經理的慘叫聲,木欣憤怒的吶喊聲,再加上演員逼真的表演,觀眾看了格外過癮、解氣,每次演到這里觀眾都會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我理解這掌聲有三重意思:一是,覺得解氣,對那位毫無人性的經理就應該狠抽;二是,對演員精彩的虛擬表演表演給于肯定;三是,對導演智慧的處理表示贊賞。看了《我在天堂等你》之后,我甚至覺得在聰明的、富有創造性的導演面前戲劇舞臺幾乎沒有局限,藝術的表現力是無限的。
以往,我們認為寫意虛擬的表演只是戲曲演員專利,但是善于借鑒、勇于創新的話剛導演黃定山讓話劇演員也嫻熟地掌握了這樣的表演方法,使演員多了一副翅膀,他們可以在舞臺上自由翱翔。
二、時空轉換自由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還拿《我在天堂等你》為例。正如黃定山在導演闡述中說的:“這是一部非傳統結構的戲劇作品。50年前與50年后,現在時空與過去時空,物質時空與心理時空重疊交錯,自由切換,人物的意識任意流淌”。劇中老年白雪梅任意出現在各個時空,老年白雪梅和青年白雪梅可以對話交談。這種重疊的,自由切換的時空,導演交待得清晰明了,觀眾在看戲時毫不費力,沒有混亂費解的感覺,只有”讓意識任意流淌”才能把50年前和50年后有機地銜接起來。
劇中白雪梅在產床上那場戲,導演的處理稱得上是神來之筆。這段戲剛開始時觀眾看到的是兩張床立在臺上,兩位演員站在床前。可是隨著他們的表演我們發現,原來觀眾已經置身在病房的天花板上俯視下面的病床。如果按—般的處理演員躺在床上,我們只能聽到她們的對話,看不見表演,聰明的導演變換了角度,讓觀眾有了俯視的感覺,能清晰地看到兩個即將成為媽媽的女人在臨產前既痛苦又幸福的復雜表情。當兩個女人相互鼓勵,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時,觀眾報以熱烈的掌聲,這掌聲既是對演員精彩表演的肯定,也是對導演睿智處理的褒獎。
三、大膽探索“敘事性”的表演方法并獲得突破性的成功
所謂“敘事性”表演,按照黃定山的說法就是要求演員“既在情境中又在情境外,既在人物中又在人物外,既是敘述者又是劇中人,既是‘我’又是‘他’。”這樣的表演在曲藝中常見,二人轉演員也比較拿手,對話劇演員來說就很陌生。劇中女兵稱體重;牦牛發瘋,劉毓榮犧牲;蘇隊長救尼瑪幾段戲都采用了“敘事性”表演。演員講述當時發生的事情,劇情需要便立即進入角色。我覺得這種“敘事性”表演再接虛擬表演黃定山處理得特別精道,比如牦牛受驚嚇發瘋那場戲,演員敘述事情經過,交待牦牛發瘋前的狀態,然后進入拽牦牛的虛擬表演,情境渲染得緊張激烈,真實的表演更讓人驚心動魄。這批演員首演時還是畢業班的學生,但他們的表演技巧已經顯得很嫻熟,角色情境的速進速出,人物情感的體驗和表現,都顯得成熟老到,根本看不出他們還是在校的學生,這與導演的訓練調教有直接關系。
黃定山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優異的成績,除了他的天賦、他的勤奮之外,與他學院派的經歷有著密切關系。在軍藝系統地學習戲劇知識、戲劇理論使他具備了扎實的基礎和深厚的功底,多年的教學經驗和舞臺實踐使他對演員對舞臺有著獨特的感受,他能使稚嫩的學生在舞臺上變得沉穩自信;他能讓教學劇目演起來好看好玩,更具藝術含量。
閱讀他每部戲的導演闡述能感受到他思想深刻,理論嚴謹,創作嚴肅,目標高遠。我覺得軍旅戲劇尤其需要像黃定山這樣學院派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