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寶答記者問所引用古詩文之聯句

●彭一超

二零一一年三月十四日上午， 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勝利閉幕。會后，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人民大會堂回答中外記者提問過程中， 先后四次恰如其分地引用了古詩文來闡述其治國理念和態度，引起了媒體的濃厚興趣。近幾年，溫總理在兩會閉幕之后會見中外記者并回答中外記者提問中， 不乏有古詩文經典語句的引用， 彰顯出大國總理深厚的國學修養和人文底蘊。過去，媒體一般從溫總理所引用的古詩文的意境、釋義層面來欣賞，卻從未從楹聯的視角來鑒賞。 筆者在此不揣簡陋， 試從溫總理今年兩會答中外記者提問中所引用的古詩文中出現的聯句， 進行賞析，以饗同好。

今年溫總理在答記者問時巧妙引用的四處古詩文中， 有兩處隱含或全現了古聯句的風采。

第一處，『憂國不謀身』，這是溫總理在回答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記者提問之關于『可能將于二零一三年卸任，希望為后人留下什么﹁遺產﹂？ 』等問題時所引用的半聯句。 溫總理回答的原文是『我的任期還有兩年， 我面臨的工作十分繁重。我應該像一個戰士一樣，在自己的崗位上堅持到最后一天，做到﹁憂國不謀身﹂，恪盡職守。 』此出自唐代詩人劉禹錫《學阮公體三首》。 原文為：『昔賢多使氣，憂國不謀身。 目覽千載事，心交上古人。 』意指，歷史上的賢能之士意氣豪邁，憂國憂民，不謀自身利益。 如果你讀了千余年的歷史文獻記載，將會在對事物的認識上與古人相通，與古人神交。 這副隱含的上聯是『昔賢多使氣』； 下聯便是溫總理引用的『憂國不謀身』。誠然，劉禹錫當年并未刻意作此聯，只是其鑲嵌在詩中的聯句罷了。 這說明劉禹錫具聯律知識，并自覺地運用在詩文中。

第二處，『如將不盡，與古為新』，這也是溫總理在回答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記者提問『中國應實行什么樣的改革』問題時所引用的一副完整的古聯句。 溫總理回答的原文是： 『政治體制改革與經濟體制改革應該協調推進， 這是因為世界上一切事物不會是亙古不變的，如將不盡，與古為新。 只有不斷地改革，黨和國家才會充滿生機和活力。 』此聯句出自晚唐詩論家司空圖《詩品· 纖秾》的最后一段。 原文為『乘之愈往， 識之愈真。 如將不盡，與古為新。 』其大意是指，大自然中蘊藏的美景，美不勝收，難以窮盡； 詩人如果能深入地體察其妙處，就能感悟到豁然澄明的詩境。 即便是古人寫過的題材，也能『與古為新』，不斷創造新的意境，使之常變常新。 這里引申為中國的改革也應該這樣。

毋庸置疑，無論是唐代的劉禹錫，還是與其同時代的司空圖，他們的論詩言論，寥寥數句，語言精練，聯意自成，他們并非刻意為聯句， 而是通過詩化的語言表明詩人的志向和觀點。 因此，可以斷言，一方面我國唐代非嚴格意義上的聯句已經存在； 另一方面也說明楹聯是伴隨著我國古代詩詞的演繹發展而來的。

二零一一年三月十六日于北京攀古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