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非詩歌

■馬 非

心醉神迷

有時候

一日仿佛百年

有時候

百年仿佛一日

在開往京城的機場大巴上

車載電視里的女警官

還那么中年

發型還那么一絲不茍

“請保管好你的財物”

她還是那么撩了我一眼

仿佛這一年還是那一年

這個春日的午后

仿佛三年前那個上午

睡過午覺之后的延續

愛的教育

幫兒子復習歷史

以應付期中考試

列舉97年的大事

兒子對答如流：

鄧小平去世

香港回歸祖國……

我接過話茬

“對我來說

還有更重要的

有一個小朋友

同年來到人世”

兒子聽懂了

傻傻地一笑

這是整個夜晚

兒子唯一的一笑

“但寫到試卷上

老師不會給分”

“那就由你爹我給”

雪

雪越來越金貴

今年的第一場雪

在冬天過半時

才光顧人世

面粉般的細雪

下了一天一夜

也只是在大地

鋪了薄薄的一層面粉

叫人不忍下腳

我在臺階之上

喝令兒子：“站住

不許糟蹋糧食！”

春 夜

這是一個祥和的春夜

即便電視里正在上演

西安音樂學院大學生

因情節惡劣的殺人罪

被判處死刑的消息

也是一個祥和的春夜

即便此時此刻

從看不見的墻縫里

傳來鄰居老李女兒

日日苦練鋼琴的聲音

也不失為祥和的春夜

雨水洗凈玻璃

有人昏昏欲睡

我以為是童話

“你要是吃掉這塊泥

我給你磕頭

還管你叫爺”

其勇氣是我沒想到的

“爺爺”

他膝蓋點地

連磕三個響頭

其誠信是我沒想到的

如果不是親見親聞

我會以為兩個臟小孩

是從童話里走出來的

小臉蛋金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