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以十年的速率流轉

西北大學文學院 王彥龍

時光以十年的速率流轉

西北大學文學院 王彥龍

一

總是在忙碌充實中變得煩躁不安，又常常在百無聊賴中趨于心平氣和。常常不知道路在何處，不知道如何安置一顆激情澎湃抑或心灰意懶的心。

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踽踽獨行。

只是無論身在何處，總是免不了會在理想與現實的夾縫之間擠來擠去，找不到希望的窗口。偶爾有一兩點微弱的螢光，但也不是希望的所在。本想在春光明媚的曠野揮灑激揚如火的青春，卻不得不由于這樣那樣的因緣與矛盾，于疾風驟雨的寒夜消磨有限的流年。

喜歡在落花微雨中一個人靜靜行走。

細細品味那些如落花般遠去的時光，懷念曾經某個也許是十年前的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下午。然后任細雨霏微，滋潤干涸已久的心靈。

十年以前，我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管。懵懵懂懂，不是父母眼中的好兒子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同學眼中的好榜樣，不會過問人生的意義，不會計較每一次付出之后的得失，不會在意別人投來的如何異樣的目光，不會考慮以后的人生該通往哪一個方向……

然而十年前，我們真的很自我。

二

喜歡茫茫鬧市，喜歡朋侶成群的歡愉，也向往離群索居，在草野江湖之外贊嘆遺世獨立的美好。

在精疲力竭的時候，尋一方草圃，席地而臥，看天空有飛鳥掠過，白云相逐，在無路可走的地方，遙指一發青山，放聲吶喊，任回音于青山一起，在天末起伏。

恍恍惚惚，仿佛整個世界亦是如此，沒有一條清晰分明的軌跡。而我們都在苦苦尋找。找那條適合自己的道路。畢竟無論如何，我們依然要在這個紛繁復雜的塵世間立足，依然會為了那些苦苦追求的夢想而奮斗。磕磕絆絆，總是在所難免——雖然還是禁不住會在某一次跌倒以后垂頭喪氣，找不回昔日的激情。

峰回路轉之時，生命仿佛一棵原已干枯的老樹，在春天里被一片熱情飽滿的葉子打開，于是重新恢復了生機，綠意盎然，找回那份葉茂枝繁的驕傲。然而更多的時候，我們都是向著相反的方向。身后還是柳暗花明，而前方卻已是山重水復，找不到可以前進的路途。

三

打開一本十年前的日記，粗糙的扉頁早已開始泛黃，里面的字跡歪歪斜斜，枝枝叉叉。于是付之一笑，想起了十年來走過的那些同樣歪歪斜斜、枝枝叉叉的軌跡。

青春正以一種勢不可擋的速度向著身后奔馳。而我們卻總是無法左右，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看一片暮春的落花怎樣繞樹盤根，零落成泥。

十年，又是十年，我們的生命大概再也禁不起這樣沉寂而又劇烈的轉換，因為有時候生命所能承載的的確太少，我們又如何忍心以十年的光陰來與生命作賭注，賭那些任憑誰也輸不起的年華？

每當靈魂在絕境中行走，總能感受到一種“地老天荒”的滄然，找不到春秋代序的痕跡。也許，正如那本日記上當年歪歪斜斜的一行：日月星辰，魚蟲花鳥，無論我們怎樣期待，怎樣依戀或者挽留，它們依然不為所動，依然按照自己的軌跡，自己的步伐，生生不息。

兩個十年，親歷了多少次日月盈虧，目睹過多少次花開花落！而生命還在繼續，萬物還在消長，仿佛一切都與我們無關。

可惜的是，我們并不是神明，更非圣賢，無法把時間的一切存在都視為烏有，更不能把生命的一切變化都歸于虛化。于是生老病死依然繼續，悲歡離合依然繼續，喜怒哀樂依然繼續。

一切都在繼續。

我們也都在向著某一個未知的前方，向著生命無限的遼遠與蒼茫。

生老病死無法左右，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尚且很難控制，恰如這四月的長安依然會是春寒料峭，白雪紛紛，于是一夜之間，柳病花殘，找不到固有的溫暖。寒氣氤氳，心情能擠出水來。

那么人來人往，誰來為這個無辜的春天負責？

四

過往如煙，深刻的，風會不停的訴說；膚淺的，夜會不停地覆蓋。也許有一天會淡忘一些，卻記不得所有，所以常常珍惜。

即使親密無間，但是畢竟，誰也不會真正理解誰的孤獨。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只會在你的流年里走來走去，在你的心頭刻上他們的名字，但卻從此轉身，不會再有相見的時候。

那些人，與你不期而遇，不經意間，與你相識、相知……但卻永遠，不會再相逢，只因這時光本無法重復，亦不能回頭。十年之前與十年之后，生命的河流已流出了千山萬山、千里萬里。于是，我們總要在心底、在天涯、在垂垂老矣之時嘆息一聲：人生若只如初見……

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見，高山流水，揮毫潑墨為知音。

記得有人說過，紅塵事，莫問劫與緣。來，自由緣生，去，自由緣滅，不問深淺。注定劫難，皆是考驗。

緣。信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