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真正的詩人、作家、藝術家,都有幾分不諳世事不通世俗的“天真”。這種“天真”,一方面使他們比一般人更敏銳地感知人世間的真善美和假惡丑,創作出淳樸率性、近乎天籟的完美文藝作品,另一方面,這種“天真”又使得他們與世俗格格不入,遭遇世俗的排斥和打擊,甚至被某些俗人所嫉恨和算計,他們的人生軌跡,也因此變得曲折而多舛。唐朝大詩人劉禹錫就是這樣的典型。
在當時的文壇。劉禹錫絕對是重量級人物。他是唐朝中晚期的著名詩人。有“詩豪”之稱。他的《陋室銘》《鳥衣巷》都是流芳百世的名作。但劉禹錫也是一個相當天真的人,做人頗不圓通。劉禹錫的天真,在他的《陋室銘》里有明顯的表現。文章表現了他不與世俗同流合污、潔身自好、不慕名利的生活態度。表達了作者高潔傲岸的節操,流露出作者安貧樂道的隱逸情趣。幾多浪漫,幾多天真。可是,他的“天真”給他惹了不少麻煩。
唐朝社會有種風俗。舉子在考試前都要將自己的得意之作送給朝廷有名望的官員。請他們看后為自己說幾句好話,以提高自己的聲譽。寰陽有個名叫牛僧孺的讀書人,是劉禹錫的“粉絲”,到京城的時候,他帶著自己的得意之作來見劉禹錫,請他斧正。說是斧正,其實他滿心想的是能得到劉禹錫的褒揚。劉禹錫很客氣地招待了他,等到打開牛僧孺的大作,劉詩豪的“天真”就暴露無遺了。他沒去想人家請他斧正只是客套,竟然毫不客氣地當面修改起牛僧孺的文章來。當然。劉禹錫作為久負盛名的文壇前輩、文學大家,能親自修改牛僧孺的文章,對他創作水平的提高是有好處的。可是。牛僧孺并不是個真心向文的人,而且又非常自負。此番老劉只挑刺不夸獎,讓他大失所望,也很受傷,他從此對劉禹錫記恨在心。
后來,由于劉禹錫積極投身于王叔文的政治改革,又加上他一貫潔身自好、不慕名利,他的仕途一直不很得意。而牛僧孺這小子卻官運亨通。最后成了當朝宰相。一次偶然的機會,劉禹錫與牛僧孺相遇在官道上,兩個人一起投店,喝酒暢談。酒酣之際,牛僧孺寫下一首詩。其中有“莫嫌恃酒輕言語,曾把文章謁后塵”之語。這時。天真的劉禹錫才知道自己當年當面改牛僧孺的大作有多么孟浪、多么欠考慮。后來,劉禹錫還跟他的弟子提到這件事,說:“我當年一心一意想扶植后人,誰料適得其反。差點兒惹來大禍,你們要以此為戒,不要好為人師。”劉禹錫似乎有所醒悟。
其實,劉禹錫改牛僧孺的文章,既是天真率性之為,也表現了他說真話、為人真誠的品格。也正是這種天真和真誠,造就了一個才華俊選風格脫俗的大詩人劉禹錫。倘若劉禹錫只是個凡事打哈哈說好話的人,我們今天又怎能讀到他的那些清秀雋永的詩文?劉禹錫的“天真”并沒有錯,錯的是病態的世道。容不下這種“天真”,容不下這份來自人性深處的美好。
編輯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