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松,張玉輝
(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基礎理論研究所,北京 100700)
朱丹溪 (1281~1358年),名震亨,字彥修,號丹溪。義烏 (今浙江義烏市)赤岸鎮人。醫德醫風高尚,學術精湛。早年從師名儒許謙,學習理學,40歲方專業從醫,先生首次將理學引入醫學,以理學為宗,其主要學術思想“陽常有余,陰常不足論”和“相火論”有濃厚的理學色彩;針對寒涼派劉河間的“火熱論”與攻下派張子和的“攻邪論”以及易水學派李杲的“脾胃論”中諸多治法的不足,以及當時市醫濫用《局方》香燥、溫補之品所產生弊害,批判“局方之學;創“氣血痰郁”四傷學說,為雜病的辨證施治提供了有意義的臨床經驗和理論基礎;先生提出以滋陰降火為主的滋陰學說,并貫穿到養生、治病等多個方面。先生精于臨床,內、外、婦、兒各科,均有建樹,一生著作頗豐,其弟子門人亦多有整理者。據有關文獻記載,具名丹溪所撰的醫籍達二十余種,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丹溪是金元四大家中最晚出的一家,可以說,從他的個人經歷,師承關系等方面看,丹溪之醫學思想,集理學和金元醫學之大成,很好的吸收了金元其他三家的證治特點而為己所用。丹溪弟子眾多,通過師徒授受,學派流傳,學說風行全國,歷有三百年而不衰,形成了丹溪學說和丹溪學派,其學說思想卓然可觀,對后世和中醫學的發展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本文試略述丹溪學派形成及其深遠影響。
有關學派一說,任應秋氏云:“凡一學派之成立,必有其內在聯系,否則,便無學派可言……所謂內在聯系,一者,師門授受,或親炙或私淑,各承其說而光大之。一者,學術見解不一致,各張其說,影響于人。”[1]這是說,凡一學派之成立,必須具備如下因素:其一,師承授受,繼承前師之說;其二,在前師指導下,有新的學術觀點;其三,是對后世醫學發展有相當影響。而且,并非某個醫學家就只隸屬于一個學派,拿朱丹溪來說,根據其學承經歷和主要的學術思想,我們亦可說,他既屬于河間學派,也屬于易水學派,同時,又是丹溪學派的創始人。
丹溪學派形成受到時代因素、丹溪個人經歷、理學影響、師傳熏陶等等諸多方面的影響。從元泰年間,丹溪學成歸鄉,諸醫相率為其弟子,開始形成了丹溪學派,直至明代中后期,尊崇丹溪推行其說者不絕于世,學派綿延300多年,在學術史上產生了久遠的影響。丹溪學派的形成,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所謂天時,我們知道,丹溪所處的時代和社會背景,決定了其學術思想的形成。丹溪本人,生活在元朝相對太平的年代,對其從事臨床和理論的研究有很好的條件;而且,當時程朱理學的盛行,為醫學的發展提供了非常豐富的給養。丹溪之后,眾弟子都出身世家大族,有詩書傳家的文化傳統,有良好的文化素養。且經歷短暫的戰亂之后,處于明代較為鼎盛的時期。丹溪本人為儒而兼醫者,側身儒林;戴、趙兩姓為詩禮世家;王履“學究天人,文章冠世,極探醫源,直窮奧妙”;徐彥純、王順、王賓等為“儒而兼醫”者。因此,丹溪學派眾多成員具有極高的文化素養。據不完全統計,丹溪親著及冠名“丹溪”的著作即有44種之多。所有這些都為丹溪學說和丹溪學派的形成提供了非常良好的條件。
朱丹溪學術繼承前賢,取諸家之長而有所弘揚專擅,獨樹一幟,其醫學成就對明代的學術與臨床影響最為卓著,明代眾多醫家尊崇其學術思想及臨證經驗,投其門下者亦眾多。考其源流,嫡傳的丹溪學派以趙震道、趙以德、戴思恭、王履、劉純最為代表,他們不僅完整地繼承了朱丹溪的醫學思想與臨證經驗,又是其學說的傳人。作為朱丹溪的親授弟子,他們宗朱丹溪的學術之旨,又不拘門戶之見,其在養陰、治火、治痰、解郁等方面的成就,與丹溪的啟發是分不開的。另有虞摶、王綸、汪機、徐彥純等亦接受其學術思想,甚至遠傳海外,為日本醫學家所推崇。由此,丹溪所創之學說被發展成一個學術流派——丹溪學派。
丹溪是我國古代著名的醫學家之一,因而其臨床經驗和理論、著作歷經元、明、清以至于近現代,研究者眾多,其學說經久不衰。其師從弟子眾多,而且通過師徒授受,學派流傳,其學說風行全國,乃至影響了全世界。
丹溪創立滋陰說,以養陰派彪炳于世;臨床上長于雜病,以“四傷學說”作為辨證理論。其醫學思想獨樹一幟,對明代的學術與臨床影響最為卓著,嫡傳的丹溪學派如戴思恭、王履、劉純等,私淑的丹溪學派在明代為鼎盛期,眾多私淑者與丹溪學術經驗互相發明,且有補闡。其他兼取丹溪學術的醫家多能運用丹溪之學,與其醫學理論融匯貫通。明代丹溪學派對祖國醫學的發展起到重要作用。也是丹溪學說發展的高潮期,諸多明代醫家都深受丹溪之學的影響。朱震亨成名后,陸續有王履、趙以德、戴元禮、劉淑淵等先后師從之,使其學說得以繼續發展,在元末明初形成明顯的學派流風,除丹溪弟子之外,另有很多醫家也稟丹溪之說,并將其發揚光大。其中代表性的有戴思恭、王履、虞摶、劉純、再傳弟子汪機、王綸等等。
明代醫家中,以戴元禮最得師傳,為丹溪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其叔父元末詩人戴良為朱丹溪摯友,親撰《丹溪翁傳》[2]。戴氏為丹溪弟子中醫術最精者之一,明代洪武年間,曾任“御醫”。戴氏致力于發揚丹溪學術思想,曾著《證治要訣》十二卷,論述內外各科雜病,理趣深遠。他還校補《金匱鉤玄》一卷,手稿為明代醫家汪機所見,闡發各種雜病治療,大體均以清熱滋陰為宗,對朱震亨醫學思想頗多發揮。由其門人陳桷校刊,著成《推求師意》兩卷 (1519年刊)。現存還有戴思恭1443年編《丹溪醫按》抄本。戴氏學術思想中,尤為強調“火”的危害,且認為人身之火,除君相之外,各臟皆有。對朱丹溪關于“久身諸病,多生于郁”的觀點加以發揮,對氣郁、濕郁、痰郁、血郁、熱郁、食郁等“六郁”之病的辨證治療闡述和體會較多,反對用燥熱、溫補之藥,倡用滋陰降火治法。可以說,戴氏作為丹溪的嫡傳弟子,是丹溪學派的中堅力量,其弟子如明代醫家汪機等,也進一步的發展了丹溪學說。
明代另一位非常有影響力的丹溪學派代表醫家為王履,據《昆山縣志》載,王履著有《傷寒三百九七法辨》、《百病鉤玄》、《醫韻統》等,均佚。現僅存《醫經溯洄集》一部。王氏尊丹溪之學,重視對經典的研究。在“亢害承制”、“陰陽虛實補瀉”等理論上,有很多自己的獨特觀點,并且,在辨傷寒與溫病的區別上,提出濕熱病則以清里熱為主,為后世溫病學派和溫病學理論奠定了一定的基礎。王履的學說和觀點,很好的繼承了丹溪學說,并在此基礎上有所創建,進行了一定的補充和發展。
金元醫學的成就不僅影響了中國醫學的發展,而且在明代東傳日本、朝鮮。率先在日本傳播丹溪學說的是日本醫家,“后世派醫學之開祖”——田代三喜。1487年,他作為日本僧人渡海來到我國學習中醫中藥學,隨從當時在杭州錢塘的日本僧醫月湖臨證。月湖是虞天明 (丹溪私淑弟子)的弟子,所承正是丹溪學說。田代三喜留華12年,潛心研習醫術,博采金元諸家,專攻李杲、丹溪之學,尤尚丹溪學說。1498年,三喜學成返日后,便大力倡導金元四大家,特別是丹溪學說。回國后成立了“丹溪學社”,奉丹溪翁為醫中之圣,以其為首的后世派醫家一掃往昔由于盲從《和劑局方》所帶來的弊端,擺脫局方醫學的桎梏,使日本漢方有了長足的發展。田代三喜創立的氣血痰病理觀深受丹溪有關氣血痰郁學說的影響。后傳其學至弟子曲直瀨道三,再傳弟子曲直漱玄朔,均推崇丹溪之學。在辨治雜病上很好地承襲了丹溪論治氣血痰的獨到之處,明確地將體內致病因素歸納為氣、血、痰,并且相應地確立了一套處方用藥方法。在一定程度上發展了丹溪學說,并“隨方土而異”進行臨床實踐,使之更趨日本化。發揚光大,流傳至今。
總之,數百年來,丹溪學派以及丹溪學說,薪火相承,發展至今,是中醫發展史上的一朵奇葩,極大的促進了中醫學術的發展,更促進了中醫理論與臨床實踐的發展,值得我們深入探討和挖掘其內涵,以饗后學。
[1]任應秋.任應秋中醫各家學說講稿[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8:174.
[2]章真如.朱丹溪學術考論[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199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