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勞動關系主體行為方式探析
——基于對大連出口企業的調查

張抗私

(東北財經大學 經濟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5)

企業勞動關系主體行為方式探析
——基于對大連出口企業的調查

張抗私

(東北財經大學 經濟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5)

《勞動合同法》頒布后對企業的勞動關系主體行為方式產生影響,但是,目前企業勞動關系仍存在一些問題.通過問卷調查方式,對大連出口企業勞動關系主體行為進行考察分析.調查發現一些企業在決策過程中不征求員工意見,一些勞動者被動加班,企業主不民主現象仍普遍存在,但是勞動者自覺意識增強.為減少勞資對抗,應采取措施積極促成勞資合作.

出口企業;勞動關系主體;勞動合同法;集體談判

一、問題的提出

勞動關系是市場經濟中極為重要的一個領域,市場經濟越發展,勞動力市場越發展,勞動關系問題就越重要.目前勞動關系問題正在成為我國經濟發展過程中不可回避的敏感社會問題.隨著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戰略的實施,市場化的勞動關系已基本形成.一方面,勞資雙方存在合作行為,促進了企業的發展和社會的和諧;另一方面,勞資雙方又存在對抗,某些行業和企業的勞資雙方力量對比失衡,勞資對抗時有激化,影響了企業的發展.

為了考察企業勞資關系雙方主體行為及他們的認知狀態,筆者對大連的出口企業進行了抽樣調查和分析.本次調查發放問卷1000份,回收問卷920份,有效問卷800份,問卷有效率為80%.調查的對象是大連出口企業的勞動者.在全部800份有效問卷中,男性勞動者人數占33.1%,女性勞動者人數占64.9%,未填寫性別的問卷占2%.調查發現,25 ～29歲年齡段的人數最多,占全部被調查勞動者的36.3%.本次調查所涉及的企業眾多,企業性質不盡相同,勞動者分布很廣,但是主要以外商獨資企業勞動者為主,占全部調查者的78%,私人企業就業者占7.8%,還有其他類型的企業,比如國有企業、外商主要控股企業等.

出口企業的國際貿易往來比較頻繁,企業生產經營狀況經常受到國際貿易影響.在國際經濟繁榮時期,出口企業的生產經營情況比較好,企業的勞資關系合作方式表現明顯,利益一致型勞資模式凸顯;而在經濟危機時期,出口企業往往訂單減少,面臨裁員和降低工資等問題,往往引發勞資對抗和糾紛.在國際貿易發展的今天,強資本、弱勞工的格局已經顯現,出口企業勞資主體行為方式及他們的認知行為已經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筆者在設計問卷時選取涉及勞動關系主體行為的指標,從勞動者與企業的合作行為、勞動者與企業的對抗行為、勞動者自身的自覺意識及勞動者之間的團結行動等方面入手,對大連出口企業勞動關系主體行為目前的狀況進行調查分析,以探討解決構建企業和諧勞動關系問題的途徑.

二、出口企業勞動關系主體行為合作與對抗的表現形式分析

勞動關系的主體主要是指勞資雙方,勞動關系主體行為方式主要是指勞動者與企業是否合作,勞動者與企業是否存在對抗,勞動者自身的勞動權益意識及勞動者之間是否團結等.

1.勞動者與企業雙方的合作行為

合作行為包括企業在決策過程中是否主動征求勞動者的意見,勞動者是否有主動加班的情況,勞動者是否支持企業等.

(1)企業在決策過程中主動征求員工意見的比例較低.調查顯示,有關"企業關乎員工利益的重要決策是如何作出的"這一問題,有30%的勞動者認為完全由領導說了算,有14.2%的勞動者認為是通過職工代表大會作出的,有13.1%的勞動者認為是領導在征求職工意見的基礎上作出的,有8.1%的勞動者認為是通過其他途徑作出的,有34.6%的勞動者不清楚關乎員工利益的重要決策是由誰作出的.此外,筆者還考察了不同類型企業的勞動者對于這一問題的看法,如表1所示.從調查結果來看,企業在決策過程中征求員工意見的比例較低,都沒有超過半數.如何確立職工參與機制,如何能更好地使職工的表達權和建議權被企業接納,將是企業勞動關系調整的一個重要內容.

表1 按企業性質考察企業決策如何作出 %

(2)勞動者主動加班比例低于被動加班.為了解員工是否有主動加班的情況,設置的問題是"您超時工作的原因".調查結果顯示,有44.4%的職工回答會主動加班,而52.4%的職工回答是被動加班,另有3.2%的職工未作回答.通過調查可以看出,當企業任務緊急或者繁重時,總會有部分勞動者任勞任怨地與企業一起奮戰,近半數勞動者主動加班的情形就顯示了這一點.另外,對各種類型的企業考察后發現,私人企業職工主動加班的比例最高,達到55.1%,外商控股企業職工主動加班的比例最低,為26.6%.

(3)大部分企業職工會在金融危機時刻支持企業.為了解員工是否能在關鍵時刻支持企業,設置了如下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當企業與外界發生矛盾時,您會站在企業這一邊嗎?",有80.7%的勞動者回答會支持企業,只有15.4%的勞動者回答不會支持企業,另外3.9%的勞動者未作回答.按企業性質來考察,當企業與外界發生矛盾時,有超過77%的國有企業勞動者、91.8%的私人企業職工、87.8%的外商控股企業勞動者、76.6%的外商獨資企業職工回答會支持本企業.不過,仍有部分企業職工表示不會支持本企業,其中國有企業最高,為20.4%,而私人企業比例最低,為4.3%.第二個問題是"企業生意不好,企業裁員,您會支持企業嗎?"有50.8%的勞動者回答會支持企業裁員,有46.9%的勞動者表示不會支持企業裁員,有2.3%的勞動者未作回答.2008年下半年的金融危機最后演變成就業危機,很多企業為了自身的生存紛紛裁員,很多的勞動者也能從根本上理解企業這一行為.

2.勞動者與企業雙方的對抗行為

勞動者與企業雙方的對抗行為,表現在企業主是否民主以及勞動者采取何種對抗方式等方面.

(1)企業主不民主現象仍普遍存在.為了解企業主是否民主,設置了"您對企業管理者是否有意見?體現在什么方面?"這一問題.調查結果顯示,有60.2%的勞動者有意見,認為企業主不民主;有35.8%的勞動者沒有意見,認為企業主比較民主;另外,有4%的勞動者不清楚這一問題.從調查的總體情況來看,認為管理制度存在不民主現象的勞動者超過了半數.可見,企業的管理制度有待完善,職工的話語權還不能有效實施.

(2)勞動者維權意識增強,抗爭方式多種多樣.對于勞動者利益受到損害時,勞動者的抗爭方式有哪些,設計的問題是"如果您的利益受到資方損害,您最有可能采取哪些方式進行抗爭?"關于這個問題,有12.7%的勞動者選擇忍氣吞聲,有9.2%的勞動者選擇怠工,有3.3%的勞動者選擇以破壞機器設備來發泄自己的不滿,有28.5%的勞動者選擇辭職,有28.1%的勞動者選擇通過政府信訪部門協調,有20%的勞動者選擇尋求媒體支持,有38.2%的勞動者選擇與資方說理爭論,有3.9%的職工選擇其他方式進行抗爭.從總體上看,企業職工的維權意識比較強,有超過30%的職工選擇與資方說理爭論.

3.勞動者自身的自覺意識及勞動者之間的團結行為

勞動者的自覺意識和勞動者之間是否會聲援和團結可以反映出勞動者的維權意識和團隊意識.

(1)勞動者的自覺意識增強.有關勞動者的自覺意識,設置的問題是"對您所在企業,您是否同意下列說法?"關于這個問題,有18.5%的勞動者認為,企業勞資沖突問題越來越嚴重;有70.6%的勞動者認為,簽訂勞動合同很有必要;有66.9%的勞動者認為,企業為工人購買社會保險,提供勞動安全是應該的;有50.5%的勞動者認為,工會是為工人爭取利益的;另外,還有3.1%的勞動者未作回答.

另外,對企業勞動關系復雜程度的體現,設置了"您認為勞動關系復雜在什么地方?"這一問題,以此來考察勞動者的自覺意識和認知程度.對于這個問題,有34.5%的勞動者認為自己與企業主難以溝通,有38.7%的勞動者認為管理者有絕對權威,有36.3%的勞動者認為自己沒有話語權,有45.3%的勞動者認為企業人際關系復雜,有27.2%的勞動者認為自己的各種權益難以得到保證,有9.3%的勞動者未作回答.

(2)絕大部分勞動者相互幫助,行為一致.對于"有員工被無理解雇,您會聲援他嗎?"這個問題,有65.3%的勞動者表示會支持,有31.8%的勞動者表示不會支持,有2.9%的勞動者沒有表態.另外,對于"有員工為全體員工利益向資方爭取,您會加入其中嗎?"這一問題,有82.7%的勞動者表示會加入并支持,有14%的勞動者表示不會,有3.3%的勞動者未表態.對于"有員工受到企業主的體罰、虐待,您會抗議企業主嗎?"這一問題,有83.5%的勞動者表示會抗議,有14.8%的勞動者表示不會,有1.7%的勞動者沒有表態.

三、結論與對策建議

根據調查及數據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結論:出口企業的勞動關系既存在合作又存在對抗.合作是企業與勞動者在經濟利益一致時的合作,對抗是勞動者與企業在利益目標不一致時的對抗,具體表現在企業對勞動者利益的態度、勞動者對企業的關乎自己利益的權益意識以及勞動者自身的團結行為.如何協調勞資利益,如何促使企業與勞動者最大限度地減少對抗、加強合作,是構建和諧勞動關系的重要內容,也是構建和諧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

1.積極促成勞資合作

(1)健全基層民主制度,促使企業征求員工意見.調查顯示,有關職工利益的決策由職工代表大會制度來決定的比例還比較低,因此要積極完善職工代表大會制度,加強基層民主建設.另外,要積極發揮工會組織的維權作用.目前,工會在集體談判中為勞動者爭取利益的主動性還略顯不足,主要原因在于工會被賦予談判的權利的立法還不完善,工會在企業中的地位有待加強.從調查的結果來看,工會地位下降的主要原因是企業董事會和理事會的作用很大,已經替代了工會組織的作用.要提升工會的地位,首先,要完善《工會法》,進一步賦予工會組織獨立的地位;其次,要盡快出臺《集體談判法》,以法的形式賦予工會集體談判的權利;最后,要健全企業工會法律制度,使基層工會組織有獨立行使談判的權利.

(2)嚴格遵守休息休假制度.雖然調查顯示有近半數勞動者愿意主動加班,但是,主動加班并不意味著勞動者是出于自愿或者自覺意識,很有可能是在就業難的今天,員工為了保住目前的工作機會,而不主動去休息和休假.企業無視《勞動合同法》等法律法規,剝奪職工的休息權和休假權,任意延長工作時間,隨意加班加點的行為,必須受到全社會的監督.政府相關部門應加大立法與監督力度,嚴格執行帶薪休假制度,嚴格遵守勞動合同中有關休息休假的規定.嚴格執行8小時工作制度,規范不定時工作制度,引導企業合理、有效率地進行生產經營.那些跟單生產、突擊任務比較重的企業,可以實行彈性休息制度;那些加班加點的企業,要嚴格執行加班費制度.對于違規的企業,勞動監察部門要進行檢查監督.勞動者本人要有休息權的意識,積極關注自己的休假權利.當然,目前的就業難現狀,促使很多勞動者以辛苦加班為代價來換取一份工作,對于自己的休假權利雖然也關注,但是卻無可奈何.對于這種現狀,政府相關部門應該積極執行《就業促進法》,通過多種渠道、多種形式來拓展就業機會,使就業不再困難,使勞動者可以大膽維權,使勞動力可以選擇自由流動.

2.減少勞資對抗

(1)加強企業民主.調查顯示,部分企業存在管理者話語的絕對權威,勞動者沒有話語權,勞動者的利益難以得到保證.從調查問卷的來源和訪談的實際情況來看,這部分勞動者主要來自私人企業,并且企業在規模上屬于中小企業,而且往往很多是家族企業.家族企業的通病就是企業主(董事長)"一言堂",一個人說了算并大權在握,在涉及勞動者的利益問題如工資、休假、社會保險等問題上都是企業主說了算,勞動者并無絕對的"討價還價"的機會.因此,在企業民主問題上更應該關注中小企業,關注這些糾紛產生的背景、原因及解決的途徑,認真貫徹《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切實維護勞動者的權益,加大執法力度和處罰力度.同時,應對企業主定期進行宣傳和教育,使他們懂得企業的社會責任.

(2)增強勞動者的維權意識.現代企業勞動關系理論認為,勞動者和企業之間的利益趨向一致性,即勞動者積極參與企業管理有助于企業改善生產工藝和提高生產效率,同時也有助于企業提高經濟效益.在企業內部成立并健全工會組織,會有助于這一目標的實現.勞動者通過工會組織來表達對企業生產、管理等制度的意見,有助于企業不斷完善經營管理,打破僵硬的管理制度.另外,對于企業勞動者來說,勞動者工資、社會保險等權益的制定與實施至關重要,需要通過工會組織來協商和談判.工會代表參與勞動者利益權利的表達,將有利于企業福利制度和薪酬制度等管理制度的不斷完善和改進,使勞動者的權益得到充分保護與實現.

Analysis on behavior of principal parts of labor relationship in enterprises-based on investigations on export enterprises of Dalian

ZHANG Kang-si

(College of Economics,Dongbei Univ.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The behavior of the principal parts of the labor relationship in the enterprises was affected by theLabor Contract Lawafter it was issued.But there are still some problems in the labor relationship of the enterprises.Through the sample survey,the paper investigated and analyzed the behavior of principal partsof labor relationship in the export enterprisesof Dalian. It found out that some enterprises didn't solicit the opinions of personnel in the decision-making process.Some workers work overtime passively.The undemocratic deed of business owners still exists in many enterprises.But the workers have enhanced their own consciousness.In order to reduce the counteract between the labor and employer,the measures should be taken to promote the labor cooperation.

export enterprises;principal parts of labor relationship;labor contract law;collective bargaining

1671-7041(2011)01-0048-03

F246

A*

2010-09-04

遼寧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基地項目(2008JD11);大連市科技局軟科學項目(2004C1JC229)

張抗私(1963-),女,遼寧本溪人,教授,博士生導師;E-mail:kangsi@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