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弗拉基米爾·普京對話

徐向梅 摘譯

政黨·政治

與弗拉基米爾·普京對話

徐向梅 摘譯

2010年12月16日，俄羅斯聯邦政府總理普京通過電視、廣播和因特網與俄羅斯百姓直接對話，這是普京擔任總統和總理以來第九次在年終與國民直接對話，因而這次直播節目被命名為：《與弗拉基米爾·普京對話——續》。在長達4小時26分鐘的連線中，普京總共回答了90個問題，其中31個問題是普京自選的，其余是主持人隨機選擇的，內容涉及經濟、社會、政治、司法、安全和打擊恐怖主義等很多方面。在此選擇一些重要或有意思的對話摘譯如下。

提問：我們不得不談論危機話題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我們似乎有點擺脫出來了，一方面，工業包括汽車工業緩過氣來，油價已經接近90美元一桶，盧布堅挺而穩定；但同時，預算仍然赤字，價格上漲，藥品、食品和住宅稅費都變得昂貴起來。什么時候不光是經濟，普通人也能感覺到，那些最壞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呢？

普京：我這樣理解，這是建議我們對即將逝去的一年進行總結。

當然，我們應該進行總結，照例如此。有最新的數據。講去年的結果很難。體現國家經濟工作效率的主要指標是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或者下降，這代表我們經濟的整體規模。

去年由于世界金融經濟危機我們的經濟總量嚴重縮水，甚至比其他國家還要嚴重——GDP下降了7.9%。2011年出現了積極的趨勢，增長了大約4%，準確說是3.8%。當然了，這不如中國，但是比歐洲國家和美國好。這是主要的基本的指標，值得肯定。

第二方面，去年我們的工業下滑嚴重，超過9%，達到9.8%，而2011年增長了8%多。這還不能抵補去年全部的下滑，但已經接近了——工業生產將增長8.5%—8.6%。

去年農業增長不多，大約1.4%，但2011年，大家都知道，由于干旱，沒有收成，導致農業生產出現嚴重下降，降幅將達到9.9%。前年糧食收獲1.08億噸，去年9800萬噸，2011年只有6050萬噸。這是極嚴重的下降。不過為了支持和保護農業的發展趨勢，我們采取了有力的措施。我不懷疑，這些措施都將付諸實施。

去年固定資本投資下降，現在已經轉入增長。

這些經濟動態反映到社會指標上怎么樣呢？我想強調，盡管扣除通貨膨脹，去年實際工資下降了3.5%，但居民實際收入總體上還是有所提高，提高了2個多百分點。2011年實際工資也提高了4.2%。

居民總體實際收入相應提高指的是退休金的實質性增長。去年增長了24%。這是相當可觀的增長。而2011年又增長了44.9%。原來是5333盧布，現在是7800盧布，甚至更多。我們沒有讓退休者生活在貧困中。

順便說說貧困的范圍。從全國來說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的人數減少了，去年貧困人口占總人口的13.1%，2011年是12.5%。這是多還是少？您知道，這是良好的指標。

我想提醒大家，2000年的時候俄羅斯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的人口占29%，大約有4500萬人。

總的來說，即將結束的這一年整體上是令人滿意的。

提問：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恢復到危機前的生活水平？

普京：我覺得人們應該已經感覺到某種改善的趨勢。你們看，我們在去年有620萬失業人口，而2011年失業減少了，就是說創造了新的工作崗位，或者是恢復了原有的工作崗位，總計120萬個。這是很好的指標，甚至是非常滿意的指標。

我希望，人們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變好。

不過從國家整體上說，只有當經濟總量完全恢復到危機前2008年的水平，才能談論人們對工資增長的感覺和勞動力市場的總體復蘇。

對我國GDP何時能恢復到危機前水平，專家們有各種不同的估計，一些人認為要到2012年底，另一些人認為到2011年底。我認為取中間值比較合適，就是說到2012年上半年我們應該恢復到危機前的水平。

提問：就是說2011年將是個“轉折”？

普京：我覺得，轉折已經發生。你們看，去年GDP下降了7.9%，而2011年增長了3.4%*此處原文有誤，前文為3.8%。。總體趨勢明顯帶有轉折性質。主要的是這個趨勢應該得到保持。

提問：弗拉基米爾·弗拉基米羅維奇，您向來支持企業，最近的經濟危機表明，許多實業家正是因為您的支持才獲得了貸款。您強調這不是禮物。那么請問，他們償還這些貸款了嗎？

普京：這個問題提得很有必要。我們把很多錢通過各種渠道用于支持實體經濟部門。但是如果說到“諾里爾斯克鎳業”以及其他同類企業，我們通過了專門的法律，實際上從國家黃金外匯儲備中撥出110多億美元，通過我們的國有發展與對外經濟活動銀行(以下簡稱“外經銀行”)貸款給這些大公司，用于重組其對西方債權人的債務。我們試圖避免、也避免了出現這樣的情況，即在企業資本總額下降陷入困境需要補倉時面臨著將自己的資產抵給西方銀行的威脅。因為這是戰略性資產，我們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提供錢給這些企業，讓他們償還外國銀行貸款，轉而從我們借貸。我們為此通過外經銀行劃撥了115億美元。目前所有的資金都已經償還了。這是我們支持的第一個方向。

順便說一句，外經銀行不只是把錢還給了中央銀行，還在這些業務中凈賺了4億美元。就是說它從這些公司還獲得了利息。

我們支持的第二條線是實體部門。我們從國家福利基金中劃撥了1750億盧布給外經銀行，用以支持俄羅斯公司股票市場。外經銀行直接贖買俄羅斯公司的股票，并穩定了局勢。此后，經過短暫的穩定后這些股票開始上漲。外經銀行在這項業務中賺到1000億盧布。這筆錢中的500億盧布用于大的國家投資計劃，包括索契冬奧會建設項目；500億盧布用于降低抵押貸款利率——這是成功的舉措，現在國內抵押貸款利率平均為11%。這不是用于這個目的的全部資金，但500億來源于此。所有這些資金都提前還給了國家福利基金。

提問：我有一家小商鋪，我和我的三個合伙人，她們其中一個是多子女的母親，一個是單身媽媽，我們一起工作了6年……現在社會稅提高2.4倍，這會壓垮我們的……

普京：這是個沉重的問題。的確，將統一社會稅從14%調高到34%，這是一個重大的舉措，是大的跳躍，對企業特別是小企業而言是沉重的負擔。我們計劃實施這一舉措是在2011年初，但提高稅率從明年初開始執行。為什么這么安排呢？我們制定了退休金制度和醫療保健制度改革的龐大計劃。2011年退休金提高了44.9%，明年計劃在醫療保健方面有巨大的支出，這是整個現代歷史上最大的支出：在最近兩年間將支出4600億盧布。自然，錢不會憑空獲得，我們不得不提高社會稅。但也不是所有企業部門都提稅這么多，我們將中小企業進行分類，對那些創新性企業、生產性企業和社會服務類企業只提高到26%。那么提高哪部分小企業的稅收呢？主要是從事不動產業務、有價證券業務和貿易部門的小公司。

我很遺憾，我們實在是別無選擇。

但是我們不是要毀掉這類企業，它們也是重要和必需的，因此我們應該通過消除嚴重的行政掣肘和腐敗障礙來減輕企業的負擔。據專家評估，如果這折算成錢的話，可以減輕企業大約6%的負擔。其次，我們當然應該創造最有利的條件提高競爭力，為此可以引進并盡快有效地使用新設備。因此需要繼續下調進口關稅。當然，我們還將研究支持所有中小企業發展的其他可行方案。

提問：盧日科夫為什么被解職？

普京：我已經解釋過，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為在莫斯科市長和總統之間發生了沖突。我再重復一次，在我們當代體制下總統有權直接領導州長，而州長們是他的屬下。每一位州長都應該以適當的方式擺正與自己領導人的關系。

提問：您從前的副手謝爾蓋·索比亞寧擔任莫斯科市長一職，這不過分嗎？

普京：新市長上任后即著手整頓秩序，我對其工作的細節不了解，現在還不準備作出評論。我早就知道他，因為是我選擇他出任總統辦公廳主任的——他正是作為總統辦公廳主任和我一起工作了幾年。但在此前我根本不熟悉他。他跟我的出生地圣彼得堡以及我工作過的安全機關沒有任何關系。他是一個卓有成效的地方長官和州長，我當年選擇他擔任總統辦公廳主任首先是因為他的個人品質和工作能力。他在聯邦委員會工作過，領導地方成績顯著，是總統辦公廳的優秀管理人，他有在全國層面和地方工作的經驗。俄羅斯的首都正需要一位這樣的市長。

提問：您認為霍多爾科夫斯基坐這么多年牢是公正的嗎？

普京：我認為小偷就應該坐牢。按照法庭對霍多爾科夫斯基的裁決，他犯有侵吞國家財產罪，且數額相當巨大。我們不妨看看其他國家的做法，美國的麥道夫先生因為類似的罪名被剝奪自由150年。

提問：涅姆佐夫、雷日科夫和米洛夫等人到底想要什么？

普京：金錢和權力，除此以外他們還能想要什么？他們在20世紀90年代與別列佐夫斯基以及那些目前被關在牢里的人一起竊取了數十億的資產。現在他們被從能撈到大把油水的地方趕走了，錢也花得差不多了，自然想回來充實自己的口袋。但是，如果我們允許他們這么干，幾十億已經難填欲壑，他們會把整個俄羅斯都賣光。

提問：什么時候俄羅斯會出現這樣一種理念，人們值得為它生活和創造？

普京：我認為，為了孩子，為了孫子，為了俄羅斯，為了我們的祖國而生活和創造總是值得的，在現在和將來都值得。此外，還能為了什么呢？

提問：您在我們面前感覺到慚愧嗎？

普京：不，我不覺得慚愧。

應該說，很多事情大概可以做得更好，從經濟合理性的角度可以更有效。我們說，在危機發生的時候可以也需要出于經濟安全的考慮開辟更殘酷的盧布貶值的通道，而不是在幾個月的時間里坐視投機者偷光我們的黃金外匯儲備。從經濟合理性的角度可以也需要這么做，但這就像1998年那樣的休克，國民一覺醒來發現他們的積蓄都蒸發了。就為了給人們適應形勢變化的機會，我們履行了承諾——不允許休克療法。許多事情可以不那樣做，但結果也就是另一個樣了。

提問：將來國家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

普京：將來，毫無疑問，我們將克服世界金融經濟危機的后果，按照俄聯邦2020年前發展綱要所闡述的那些計劃發展，有些計劃我們已經制定到2030、2035年。我相信，這些計劃中沒有什么是我們實現不了的，如果我們能一如既往地團結一致、負責任和卓有成效地工作。

提問：當您和俄羅斯總統都睡覺的時候，誰管理國家？

普京：我們輪流睡覺，不用懷疑，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對民眾普遍關心的住房公用設施改革，普京強調，明年住房和公用設施領域稅費漲幅不會超過13%。普京談到2011年預算赤字只有3.5%—3.8%，這個指標比預期的6.8%好很多，也比許多發達市場經濟國家好很多。普京說2011年通貨膨脹8.5%，是歷史上最低值。

對莫斯科等地最近爆發的種族騷亂，普京指責執法部門事先未能給予足夠重視。他表示，政府將嚴厲打擊各種形式的極端主義，秩序應該存在且必須得到維護，國家是為保證大多數人的利益而存在。普京在談話中證實俄羅斯間諜被美方逮捕確系叛徒出賣，并充分表達了自己對叛徒的憎惡。有些老百姓趁著有幸獲得的跟總理通話的機會要求普京祝賀自己女兒的誕生或者出嫁，普京都給予了滿足。

資料來源：

http://premier.gov.ru/events/news/13427/.

譯者單位：中央編譯局俄羅斯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