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愛我嗎?你愛我到底有多深——這似乎成了情侶之間求證與被求證的主題。
曾經(jīng)在某大學作過一個調(diào)查:愛要怎樣才能證明?回答千奇百怪各有不同,卻殊途同歸一個感念:浪漫、燃燒、奔放,且窮盡奢華。
愛。必須要濃烈與奢侈嗎?那種淡泊如水和風般輕盈的愛算不算愛?
李秋君,一個畫白蓮、如白蓮般出塵的嬌娘;張大干,一個畫水仙、如水仙般清雅的儒生。兩人因畫而緣,靈犀相通,可謂天生絕配。然而,當李秋君豪爽的父親將她許配給他時,他惶恐不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說,我已經(jīng)有妻有子,不能委屈了秋君。而當時,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多一個秋君,無非是多一段佳話而已。
與其說是拒絕。不如說是對深愛的一種敬畏。他選了她名字中的“秋”字。為她刻了一枚方印——“秋遲”——“恨不相逢未娶時。正是清秋時候”。他認定了納妾秋君,只會辱沒了她,辱沒了愛。一如筆下那株空靈圣潔的水仙,濃墨淺彩間,均是心中柔軟疼惜的圣愛。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褻瀆。秋君在他的心中。是近乎完美的“凌波仙子”,他不敢越雷池一步。更沒有勇氣與她一起融入生活的調(diào)色板。只能是純粹地仰慕,退卻地呵護。張大千去世后,書畫界在整理他的遺世名畫時,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數(shù)不清的書畫中。唯有他那張驚世巨幅山水畫《蒼莽幽翠圖》上鈐有“秋遲”之印。蒼茫人生。風過無跡,真正難忘的,仍是心中那抹深情的“幽翠”。
上世紀40年代的上海灘,當馮亦代見到電影《甜姐兒》中的演員黃宗英時。便驚為天人,愛慕猶加,欲罷不能。可當時她的身邊。已經(jīng)有紅透半邊天的才俊趙丹。
就讓這份愛藏在心中吧,馮亦代說,才子配佳人。愛她的人比我好,她應該有更好的人來照顧她。就這樣默默地愛著,不覺間48年的煙云風一樣飄過。這時他已經(jīng)80歲了,而她也已年近古稀。趙丹那時已經(jīng)過世。終于在1993年。他娶了她。
你一定不會相信,兩個已經(jīng)到暮年的老人竟然如初戀情人般炙熱纏綿。兩人互傳情書,他忘不了她飾演“甜姐兒”時那甜甜的笑。便稱呼她“笑妹妹”。她一臉幸福。回應道:“愛哥哥。”
兩人共同生活了12年,馮亦代撒手人寰。令人驚嘆的是,兩人的情書加在一起,竟然有50余萬字。他走了之后。她收到了他最后的情書:“因為有你,我將笑著迎接黑的美。”
亦舒曾經(jīng)說過,愛就好比花香,愈是濃烈消退得便愈快。當人生如風般迅疾而過,在那些誰也無法預料的時光里。歲月會像一把梳子。將我們的愛恨情仇一一梳理,而最后留下的,總是那些平凡綿長、穩(wěn)實簡單的情感,這,才是雋永純粹的愛。
那么愛一個人多少才算深?其實它無從丈量。快樂、寬容、理解、責任……這都是愛的深海里那些脈絡清晰的刻度尺。假若你一定要一個尺度,那么,我告訴你:從見到他的那雙眼睛開始,到你把他放在了柔軟的心里。這個溫暖的距離,不過一尺。
編輯 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