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莉是一所封閉中學初一的女生。幾次小考下來,她的語文數學外語成績都令師生們驚嘆不已,每次都是6個班的第一名。
只是這樣的成績也不能令唐莉舒展眉頭,在花枝招展的女生堆里,整日顯得落寞、自卑。原來,她曾得過小兒麻痹癥,致使一條腿比另一條腿略短些,走起路來便一瘸一拐的。為此,她暗自傷心落淚,上蒼為何如此不公。于是,她拼命學習,想必突出的學習成績會令人刮目相看。
或許依靠自己高高在上的文化成績,體育課上,不向老師請假,唐莉就擅自不去,被體育老師告到班主任馬老師那里。一次,體育課上,馬老師發現了在教室學習的唐莉,笑嘻嘻地對她說:唐莉,別的同學能上體育課,你也能,以后要走出教室加入他們的行列,那是不一樣的生活。
唐莉沒把老師的話放在心上,下次上體育課時,照舊呆在教室里。這次,馬老師有點嚴肅地說:唐莉,其他同學能做的,你也能做到,只不過,可能比他們費勁點,但即便費勁,你也必須試著去做。
對老師的這次談話,她不以為然,照常我行我素,可是,她的心里還是起了微瀾:馬老師,難道你看不出我和其他同學不一樣嗎?為什么這樣逼我?難道把我的傷疤揭開讓同學們審視嗎?
馬老師再次發現唐莉沒去操場上體育課時,氣乎乎地闖入教室,吼起來:唐莉,要讓我告訴你幾遍,你才能相信,他們能做到的,你照樣能做到。出去,馬上出去,到操場去上體育課,按照老師的要求來做,否則你就另擇名校吧。
聽著老師炸雷般的話語,唐莉知道老師真的生氣了,只好忍住巨大的委屈,淚往心里流,一瘸一拐地走向操場。那一刻,她恨死了不講任何情面的馬老師,如此不懂得呵護自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更為可惡的是,馬老師竟然留在操場,監督唐莉的一舉一動。恰巧,適逢女生800米考試。體育老師發出跑的命令后,女同學們都撒開腿,起勁地跑起來。唐莉瞅瞅嚴厲的馬老師,也只好跟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走起來。別人不過用三四分鐘,她卻用了足足14分鐘。
在唐莉走到終點時,馬老師、體育老師和同學們齊刷刷地為她鼓起掌來,他們眼里滿含著敬意,完全沒有她想象中歧視的眼神。馬老師走向她,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并悄聲對她說,你看,他們能做到的,你也能做kLTy+tCLUMEkDzUAHPbWJyIoz+l/TyhQ0v/Bi3XvPBI=到了吧。唐莉忍耐多時的委屈的眼淚終于化作自信的淚水,肆意地流淌下來……
從此,唐莉變得開朗起來,體育課也不再缺課。跑步、打籃球、打排球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公共場所,也不再畏畏縮縮,而是大方地往前走,盡管還會碰上好奇的眼光,她仍能坦然面對,有時甚至主動打招呼:嗨,你好。我得過小兒麻痹癥,所以走起路來才這個樣子。那好奇的目光在她的問候聲中只好落荒而逃。
唐莉,是我的初中同學,現在是某大學的碩士研究生導師。在我們初中畢業20周年聚會上,唐莉當著馬老師的面,講了這樣的話:每個人的生命里,總有一些傷痕存在著,顯性的也好,隱形的也罷。我們習慣了躲進傷痕的保護殼里,縮著頭,或逃避,或躲閃,不愿正視。于是,久而久之,這種逃避心理會蒙住我們的心靈,使我們失去前進的動力。正是在此意義上,我要感謝馬老師,幫我及時揭開傷疤,讓我有了直面傷痕的勇氣,才有了今天蟬蛻的可能。說完,向馬老師深深地鞠了一躬。
是啊,有些傷痕的存在,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事情,但是,我們能左右的事情是,坦然正視傷疤,獲得獨立生存和發展的能力。
(編輯 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