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俄媒體發展轉型這十年

□ 魏大方

（作者是新華社駐莫斯科分社記者）

在過去超過10年時間里，俄羅斯媒體基本完成了從社會轉型開始時的“助推器”角色到信息載體角色的轉換。

作為一名常駐俄羅斯的記者，翻閱與精讀俄當地每日報刊是每天必做的功課，其中《獨立報》《導報》《生意人報》《共青團真理報》《俄羅斯報》和《消息報》等屬于必讀之列。而總結過去10年間兩次在俄工作體會，尤其對俄報刊在當地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的作用變化留有深刻印象，即在過去超過10年時間里，俄羅斯媒體基本完成了從社會轉型開始時的“助推器”角色到信息載體角色的轉換。受眾亦從原本通過媒體感受社會轉型帶來的思想對立與心理不安，轉為大量獲取有益于參與社會進步的各類信息。

社會轉型期間

俄羅斯社會轉型始于上世紀80年代中期，媒體秉持追求所謂言論自由和與資本聯手推行集團發展的理念。2011年四五月間俄電視節目中一檔紀實片的題目，“我們開始討論、我們開始爭論、我們開始懷疑、我們開始選擇……”應當說相對準確地概括了媒體這一時期的角色表現、發展局面，乃至后來遭遇到的發展問題。

過去十幾年間，俄羅斯媒體的發展經歷表現為既是社會變革的推動者，又為動蕩本身的載體，并緊接著遭遇到表面迅速擴張實際并非良性發展的過山車式發展路徑。這期間，1925年創刊、以文學藝術為主要內容的月刊《新世界》成為最厚的一本雜志，發行量逾百萬；《共青團真理報》發行量超過200萬份。此外，《消息報》《周報》《事實與論據》和《文學報》等均成為社會公眾追捧的對象，批判精神與言論開放成為媒體在這一階段內贏得受眾的主要因素。

此后，國家改制中遭遇到的嚴重經濟倒退，加之90年代末出現的國際經濟危機均為媒體帶來嚴重沖擊。《俄羅斯媒體的經費來源》一文評價說，1993-1995年間，新聞紙售價上漲近百倍，導致紙媒發行數量縮減為原來的1/6，總體從高峰時的2.636億份降至4390萬份，集中表現在《共青團真理報》《消息報》《文學報》和《蘇俄報》等幾家當時具有相當影響力的報紙發行量上。《真理報》的發行數量更是不足原發行量的1/50。于是，呈現為發展失控的俄媒體很快為資本寡頭控制媒體提供了機會，并進而演變形成了葉利欽執政后期與普京執政初期的社會媒體主要特征。

短暫但影響頗深的寡頭媒體時代

1995年12月，鮑里斯·別列佐夫斯基與合伙人共同買下西伯利亞石油公司51%的股份，并由此開始進軍俄羅斯媒體。此后，他又收購了俄羅斯公共電視臺“О Р Т”16%的股份及電視6頻道29%的股份，并著手拿下了《獨立報》和《星火》周刊等媒體的部分股份。當別列佐夫斯基逐漸實現了在“OPT”電視臺的資本比例中占據統治地位時，他的資產總數已經超過30億美元。與此同時，另一寡頭弗拉基米爾·古辛斯基，在贏得了“HTB”電視臺第四頻道從早6點到晚6點全天12小時節目播放權后，實際上已完全控制了整個頻道。

1993年，俄羅斯“大橋”電影科技公司與俄法“莫斯梅地亞”聯合組成的“梅地亞-橋”公司正式掛牌，前者是一家于1989年注冊成立的俄羅斯電影科技公司，后者則是吸納來自法國的資金，于1991年注冊成立的經濟聯合體。戲劇專業畢業的古辛斯基最終將其發展成一個影響國家政治生活的傳媒集團。

2000年后的媒體轉身

2000年對于俄媒體來說具有標志性的轉折意義，寡頭控制媒體的生存空間日漸萎縮，原因有政治方面的也有市場方面的。普京總統開始執政后推行和強化國家媒體理念，《俄羅斯報》成為今天代表俄政府聲音的第一官方報紙。

電視方面，2001年4月“獨立電視臺”（HTB）掌門人易主引發社會關注，事件最終以古辛斯基勢力的出走而塵埃落定，并由此開啟了整個社會媒體業態轉型的新時期。

而與此同時，2003年12月，在英國獲得政治避難權的別列佐夫斯基因被指控涉嫌多起商業欺詐，被迫出售自己在俄羅斯公共電視臺(ОРТ)的6頻道。此外，“РТР”電視臺一套和二套節目歸屬國家頻道，再就是“文化”欄目并入國有。

在國家新聞、廣播電視與公共信息部成立，并開始在媒體行業發揮主導作用后，俄媒體從發展理念上開始強調推行媒體回歸服務社會的發展理念與運作模式。在這一理念帶動下，《共青團真理報》成為俄公眾接受度最高的報紙，該報以信息量大、報道風格親民、廣告支撐成為該報盈利的最大亮點。《生意人報》作為堅持每周7天發行的商業性日報，報道內容更為專業，集中體現在傳達俄經濟政策以及行業市場運作方面的新聞與爭論話題，話題風格也更趨平緩。《獨立報》作為一份綜合性報紙，其內容更多關注國際事務，反映俄羅斯官方的外交思路。

目前，《導報》似乎成為俄境內唯一一家仍被認為有境外資金支持的報刊。

網絡媒體方面，在目前俄全國上網人數居全國人口比例超過49%的局面下，網絡已成為第四大信息傳媒。

服務社會是媒體生存和發展的必須

2000年9月，時任總統不久的普京發布命令，強調國家必須從人事到資金兩方面全面掌控媒體，實現媒體服務社會的功能，旨在一方面可以防范境外勢力通過資金流對境內媒體的滲透，另一方面實現境內政令傳達，信息傳播以及溝通民意等宗旨，客觀上為協調社會穩定、伸張主流意識形態，以及倡導先進思想文化拓寬了傳播渠道。

結合筆者在俄工作時對俄媒體發展的認識與感悟，今天的俄媒體受眾思考國家主體發展思路認識更趨一致，反思過去蘇聯社會發展歷史更加理性，看待目前問題更加客觀，國民心態的成熟離不開媒體服務社會的理性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