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后無來者的天才

　　宋徽宗趙佶(1082-1135)和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達·芬奇(1452-1519)雖然生活的時代不同而又遠隔萬里，卻都是家喻戶曉，同時也是中西藝術史上兩位后無來者的天才。
　　先說說宋徽宗這位出名的書畫皇帝。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書畫家有個特點——往往是為官的，因為舞文弄墨是達官貴人的消遣方式，忙于生計的一般老百姓是沒有這個閑情逸致的。趙佶就把這個特點放大到了極致，他是天子，再高的官也得聽皇上的，沒人權力比他更大了；歷代的君王也有喜好丹青的，比如清高宗乾隆，但是水準實在沒有能超過宋徽宗的。于是，在書畫家里，趙佶地位最高；在皇帝里面，徽宗的畫畫得最好，確實稱得上是“天縱將圣，藝極于神”。所以說他是后無來者，后世再沒有人同時擁有至高的權力和如此之高的書畫藝術水平。可惜的是，這位書畫皇帝書畫很好，皇帝卻當不好，最后落得被金人擄去為俘。元代脫脫撰的《宋史·徽宗記》寫道：“宋徽宗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君耳!”
　　宋徽宗趙佶生于元豐五年(1082)。據說在他降生之前，其父神宗曾到秘書省觀看收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的畫像，“見其人物儼雅，再三嘆訝”。于是后世民間就傳說徽宗是南唐后主李煜托生。傳說固然不足為信，但在趙佶身上，的確有李煜的影子，連人生的結局都十分相似。徽宗自幼愛好筆墨、丹青、騎馬、射箭、蹴鞠，對奇花異石、飛禽走獸有著濃厚的興趣，尤其在書法繪畫方面，更是表現出非凡的天賦。他在位期間創立的宣和畫院，可謂是中國古代最高層次的公立美術學院了，教研室主任就是宋徽宗本人，往往以帝王之尊指導學生畫畫。例如王希孟就是在得到徽宗指點后創作出了不世名作《千里江山圖》。以詩題考核畫家技藝是宣和畫院一個特色，據說一日微宗踏青而歸，雅興正濃，便以“踏花歸來馬蹄香”為題，舉行了一場畫考。這里“花”、“歸來”、“馬蹄”都好表現，唯有“香”是無形的東西，用畫很難表現。畫師們有的畫騎馬人踏青歸來，手里捏一枝花；有的在馬蹄上面畫幾片沾著的花瓣，都不算巧妙。唯有一青年畫師奇思妙想，畫了幾只蝴蝶飛舞在奔走的馬蹄周圍，形象地表現了“踏花歸來馬蹄香”詩題，大獲宋徽宗贊賞。諸如此類的“畫才考”在徽宗朝還有很多，極大地刺激了中國畫意境的發展。
　　微宗本人的畫藝之高超，絕非一般帝王們的“票友”水平。現在我們能看到的趙佶的作品經專家分析有兩種，一種是徽宗本人所作，如《柳鴉圖》《瑞鶴圖》等用色清淡，“富貴”氣稍遜的作品；另一種是畫院畫師精描細染的作品被微宗看中，御題之后歸為己有，如《芙蓉錦雞圖》《臘梅山禽圖》等。
　　《柳鴉圖》原為《柳鴉蘆雁圖卷》的前半幅，全圖設色淺淡，構圖洗練。圖中柳樹皮層用粗筆濃墨做短條皴寫，柳條自然下垂，流利暢達。姿貌豐腴的白頭烏鴉用沒骨法畫成，形態自在安詳，顧盼有致。點睛用生漆，更顯得神采奕奕。畫面在黑白對比和疏密穿插上取得了很大成功。
　　《芙蓉錦雞圖》畫一只形態優美的錦雞落在盛開的芙蓉花枝上作轉頸回顧之態，其視線所達之處是一對翩翩飛舞的彩蝶。圖中錦雞羽毛鮮艷奪目，栩栩如生，腳下的芙蓉枝葉，層次分明，重疊而不繁亂，圖的左下角還繪有幾只白菊花，既使畫面整體構圖呈“S”形，又有取錦上添花之意，可謂構思巧妙，烘托出金秋時節的宜人景色。畫面右側留自處，有宋徽宗瘦金書題詩：秋勁拒霜盛，峨冠錦羽雞。已知全五德，安逸勝鳧鷺。我國古代特別重視雞，稱它為“五德之禽”。《韓詩外傳》說其：“酋帶冠，文也；足搏距，武也；敵敢斗，勇也；見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信也。”《芙蓉錦雞圖》是一幅典型的表現吉祥、富貴、高尚的宮廷畫作。
　　既然稱作書畫皇帝，徽宗的書法自然也是造詣非凡，他獨創的瘦金書，源于唐褚遂良而有所變化創新，“瘦”而不枯。筆跡勁利，其風采在徽宗的御題中就可見一斑。即便是完全不懂書法的人，看過后也會嘖噴稱贊。除楷書外，徽宗的草書藝術性更高，源于唐人又凌越唐人，傳世有《草書干字文》《草書團扇》等作品。
　　宋徽宗的花押和他的瘦金書一樣，特點鮮明。花押，類似現代的個人簽名，始于唐代，到宋時蔚然成風，不少文人墨客都有自己非常獨特的花押。宋徽宗的花押更是別出心裁，有點像寫得結構松散的“天”字，第一筆和下面的筆畫有一段距離。實際上是把“天下一人”四個字寫在了一個“天”字里，構思巧妙。用現在的話說，是十分有設計感的。宋徽宗這樣一位不務正業的皇帝應該是沒有秦始皇那樣統一天下的豪氣的，他這“天下一人”的花押也許是希望天下精美的藝術品都歸他一人所有吧。
　　另一位天才列奧納多·達·芬奇因為其舉世名作《蒙娜麗莎》為世界所熟知，電影《達·芬奇密碼》的熱映更是勾起了人們對這位帶有神秘色彩的大師的興趣。達·芬奇全名列奧納多·迪·瑟·皮耶羅·達·芬奇，意思是“芬奇城迪·瑟·皮耶羅之子——列奧納多”。達·芬奇并不是姓，而是指這位天才的出生地。達·芬奇與米開朗基羅和拉斐爾并稱“文藝復興三杰”，應該說這個稱呼只能代表達·芬奇在繪畫領域的成就，除此之外他還是杰出的建筑師、解剖學者、工程師、數學家、發明家。這樣的博學與成就至今為止還是名副其實的后無來者，如果后世有人能夠超越他，那可渭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在這·芬奇的繪畫作品中，《蒙娜麗莎》可謂知名度最高，世界上也許沒有哪件藝術品能如此的為人們所熟知。除了畫中少婦神秘的微笑令人難忘之外，她的眼神也相當獨特。無論你從水平面的哪個角度欣賞，都會發現蒙娜麗莎的眼睛直視著你，這使人感到畫中的人物仿佛是活的，她的眼神會隨著觀眾的視角游走，并對所有觀眾報以永恒的微笑。就是這樣的“微笑”，掃除了中世紀繪畫中的憂郁神色，更征服了直至今日每一個看到她的人，同時，《蒙娜麗莎》還是一幅充滿謎團的畫作。達·芬奇于1503年創作這幅作品，當時24歲的蒙娜麗莎是佛羅倫薩商人吉奧孔達的第二任妻子，究竟是她丈夫還是情人為她訂制了這幅畫像，這是一個謎；而達·芬奇不將花費了四年心血的畫交給客戶，反而保存在自己身邊，直到臨終前又送給他的助手沙萊，這又是一個謎；蒙娜麗莎身后的背景為何不在同一水平面上更是許多人易直想要解開的謎團。
　　達·芬奇為米蘭格雷契修道院飯廳所作的壁畫《最后的晚餐》同樣是一件偉大的藝術品。《最后的晚餐》是基督教傳說中最重要的故事之一，幾乎被所有宗教畫家描繪過。在達·芬奇之前，所有的畫家對畫面藝術形象處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把猶太與眾門徒分隔開，畫在餐桌的對面，處在孤立被審判的位置上。這是因為畫家們對人的內心復雜情感無法表現，從形象上難以區別善惡。達·芬奇則一反傳統，將圖中人物列為一排，以耶穌為中心，十二門徒分為四組，對稱分列兩側，形成了一個穿插變化又相互統一的整體。
　　《最后的晚餐》所表現的故事是耶穌得知自己已被弟子猶大出賣，差弟子彼得通知在逾越節(猶太民族的主要節日)的晚上與眾弟子聚餐，意在當眾揭露叛徒。耶穌入座后即說：“你們中間有一個人出賣了我。”此話說完，引起在座的眾弟子一陣騷動，每個人對這句話都做出了符合自己個性的反映。達·芬奇正是選擇了這個瞬間，刻畫了弟子們有的向老師表白自己的忠誠；有的大感不惑要求追查是誰；有的向長者詢問，整個場面陷于不安之中。
　　在耶穌右邊的一組人中，我們看到一個黑暗的面容，他朝后倚著，仿佛在向后退卻，肘部擱在餐桌上，手里抓著一只錢袋。他就是叛徒——猶大·伊斯卡里奧特。
　　關于畫中猶大這一形象還有一段軼事。達·芬奇描繪的眾弟子的神態在生活中都可以找到模板，唯獨叛徒猶大的形象令達·芬奇遲遲無法下筆。當時請達·芬奇作畫是按時付酬金的，吝嗇的修道院院長見達·芬奇不動筆，打算減少酬金。恰巧達·芬奇聽到修士們抱怨被院長克扣薪水，于是干脆將猶大畫成了院長的樣子。其實這并非完全是出于個人的報復，而是畫家發現院長和猶大都很貪婪于金錢，他們的靈魂是—樣的。
　　近年，《最后的晚餐》中耶穌右手邊的圣·約翰形象比猶大更加受人關注。因為美國作家丹·布朗的小說《達·芬奇密碼》中的主人公認為圣·約翰其實是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