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習也造GDP

　　俗話說“積習難改”，部分是人性使然，部分則是出于經濟利益。
　　要說“積習”中屬于“陋習”的，吸煙名列首席，毫無疑問。雖然這一事物并非中國首創，但在中國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揚光大”，確是不爭之事實。如今的中國，不光是手機、網民第一大國，還是煙民第一大國。每年因吸煙致癌的人數，恐怕也是在世界名列前茅。盡管“吸煙有害健康”的警告早就上了香煙盒，香煙廣告早已嚴格被禁，媒體也沒少勸誡，但實際效果并不明顯，煙業照樣年年生意興隆。明知道吸煙害處多多，為什么不改“陋習”呢？癮君子要頑固地“借煙消遣”、“借煙消愁”，這是人性因素；從種煙到加工到銷售，整個鏈條上的人要靠煙吃飯，政府要靠煙獲取高額稅收和GDP ，這是經濟動力。尤其是在一些傳統的煙產地，香煙還占據著主要支柱的地位，一旦禁煙，政績就縮水，財政就垮臺，官員仕途黯淡，政府缺錢玩不轉。在這種環境下，別說“陋習”，恐怕就是“惡習”，一時也是改不了的。
　　與吸煙可以類比的“陋習”，大概就數全民性的燃放鞭炮煙花了。盡管比吸煙造成的實際危害和損失要小得多，但由于高度集中、引發災禍的“動靜”超大，輿論的譴責聲浪反而要強烈得多。剛剛過去的兔年春節，燃放鞭炮煙花引起的火災數量、規模再度創新，“禁放”的呼聲于是再次響起。但是，與吸煙同樣，燃放鞭炮煙花的舊習俗，短時間內（若干年）是禁不掉的。在人性方面，除了對傳統“過年氣氛”的留戀，還新添了不少其他因素，比如一些因弄權、斂財落下“心病”的人，想借機“消消災難”、“去去煞氣”，他們往往是最舍得花錢燃放鞭炮煙花的一群，情緒也最亢奮。當然，“禁不掉”的最主要原因還是經濟動力。“吃鞭炮煙花飯”的，恐怕不會比“吃香煙飯”的人少，尤其是在中西部貧困農村，一些村子整個是以此為收入主要來源的，這也是鞭炮廠爆炸惡性事故屢屢發生，但黑加工點依然層出不窮的根本原因。
　　5年內在室內公共場所禁煙的承諾，沒有實現；控制燃放鞭炮煙花的禁令，形同虛設，不得不重新解禁。這就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現實。在這種現實下，我們也應該變得更加現實一些，思考、設計、實施一些更“現實”的應對措施，把陋習可能造成的傷害和損失，盡可能降低再降低。禁煙方面，不說了。單就燃放鞭炮煙花而言，是否可以更嚴格地監管鞭炮煙花的生產，更嚴厲打擊、取締黑加工點；是否可以從品種上加以控制，減少大威力鞭炮煙花的產量，嚴禁它們在城里銷售、燃放；是否可以用征收“環境污染稅”的手段抑制鞭炮煙花消費……另外，也迫切需要在建筑施工、建筑材料等方面多下點實在功夫了，央視新址大樓、沈陽皇朝萬鑫國際大廈，竟被區區煙花燒了個通透，外表光鮮的這種國際大笑話難道還要“再而三”嗎？！
　　陋習釀出的悲劇，也警示人們保持清醒。提醒我們，千萬別被GDP 超過日本、躍居世界第二的輝煌，沖昏頭腦！要知道，除了人均GDP遠遠落后于人，我們的GDP中可還包含著大量“挖坑——填坑——再挖坑”那類無用GDP和種種陋習“生產”的有毒GDP呢。
　　（作者為人民日報國際部原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