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15世紀的抄寫匠們必然演變一樣,印刷業也會經經歷一個演進的過程。
很多人無從分辨出版人和印刷人。印刷人是把油墨印到紙上并實際生產書籍的人,這看起來顯而易見,但混淆也事出有因。我是個印刷人還是出版人?唔,實際上我兩者皆是!我有幸獲任劍橋第49任“大學印刷人”的頭銜,自1584年托馬斯托馬斯(Thomas Thomas)受命該職位以來,這一傳統從未間斷。因此,我對于印刷的未來充滿興趣,不過或許在討論印刷的真正意義之前,我們應該對相關歷史來一次簡單的回顧。
這段歷史要追溯至大約六百年前,那時出現了一群被稱為“文書商”的生意人,他們出沒于倫敦圣保羅大教堂階梯旁的小貨攤或文具鋪,為不識字的人代寫信件或文書。要說在21世紀的英國,人口受教育比例已經很高,“文書商”的生意卻依然以“出版商公會”的形式存留至今。那些個體“文書商”就是現代印刷人的先驅,因為在當時,機械化印刷尚未問世。
直到1439年,約翰內斯谷登堡(JohannesGutenberg)發明了第一臺活字印刷機。在隨后的一個世紀,印刷業逐漸發展成為一個成熟的產業,人們也就開始質疑“文書商”的前途。“文書商”自然前途無憂,因為他們的工作性質發生了變化一一他們的技術手段從舊時的手寫轉變為使用活字印刷。這與當今印刷人所處的境地十分相似,歷史總是不斷重演。
當然,新聞業也面臨同樣的問題。實際上,我在上文提到的“出版商公會”,其正式名稱為“英國出版業暨新聞業同業公會(The Worshapful Companyof Stationers and Newspaper Makers),在下就是該公會的成員。我們的確很關心新聞產品從印刷的紙張發展為電子或廣播媒體,但也并未對此患得患失。因為歸根結底,我們這個行業真正關注的,是確保以符合時代需求的任何方式來傳播和整合知識,對于我們而言,重要的不是方式,而是傳播的“內容”。
在1584年“大學印刷人”的頭銜授予之時,抑或再向前追溯至1439年活字印刷機問世之際,盡管當時的詞典里可能早已收錄了“出版”這一詞條,但它并不屬于日常語言。“出版”(pubb,shmg)一詞源于拉丁文“pubhcare”,意為“公開頒布”,是古羅馬的一項普遍而重要的活動。但隨著羅馬帝國的崩潰,作為執政手段之一的“出版”也逐漸衰落了。
然而,機械印刷的出現驟然為大眾傳播開辟了一番全新天地,政令通達也得益于此。令人驚奇的是,直到很久以后,也許—直到18世紀,“出版”一詞開始頻頻出現,出版社初見雛形,這一資源才開始充分發揮潛力。從那時起,出版業變成思想者的行當就只是個時間的同題,而印刷業還不過是個買賣而已。可以說從那時起,印刷業就—直在走下坡路,其繼續生存的唯一一線渺茫希望,就是有新一代的印刷技術問世。而現在,新發明出現了,我們擁有了數字形式的文字。
我曾預測,我所在的機構即劍橋大學出版社,到2020年將有60%的收入可歸因于數字產品。如今這一革命性變革方興未艾,我自信我的預測將與實際情況相差無幾。我還曾預測,到2050年,這一比例將會達到75%。當然,許多觀察家認為實際的比例將遠遠高于75%,盡管我未必能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這一預測準確與否,我依然堅信,對于印屆4品的可觀需求仍將持續多年:非洲的某些國家或因過于貧窮,或因寬帶互聯網尚未普及,或因繼續依賴印刷文字,仍然需要印刷品,一些教師難以過渡到使用數字化資料,仍然需要印刷品;還有很多人,就像我的朋友吳偉一樣,或鐘愛印刷書籍這一實體物品,或因迷戀優質紙張帶來的美妙觸感,仍然需要印刷品。這些人將在相當程度上影響印刷品轉變為數字產品的速度。
然而轉變是必然的。正如15世紀的抄寫匠們必然演變—樣,印刷業也會經歷一個演進的過程。為了生存,印刷人必須發展和演變。我相信,發展終將使這—行業鳳凰涅磐。這本身就是進步的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