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嚇人,房子—下子就搖起來了,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大勁兒,背起我媽就往外跑,還好沒砸到?!?1歲的王俊芳提起3年前的地震仍心有余悸。不過跟大多數鄉親一樣,她更津津樂道自己親眼看到的廢墟中建起來的新水磨。
在王俊芳看來,水磨現在“因禍得?!保卣饚砹藶碾y,原來的家都被毀了,但重建還給水磨人更美的新家園。“過去我們這里生活清淡,沒得收入,空氣中的灰塵一片一片飄得跟下雪似的。”王俊芳操著濃重的四川口音告訴記者,“現在我們鎮子不搞工業搞旅游,天變藍了{每家都有住房、商鋪,大家都有事情做、有錢賺?!蓖蹩》紡囊郧暗乃鄰S退休后,在水磨中學找了一份臨時工,協助管理學生。
重建讓水磨“回歸”
水磨鎮位于四川省阿壩州汶川縣南部山區,是藏、羌、回、彝、漢等多民族聚居地,有碑文的歷史可追溯至商代,是歷史上有名的長壽之鄉。1985年被規劃為阿壩州高耗能工業示范區后,水磨變成一個高污染的工業城。地震前,水磨鎮境內的60多家水泥廠、鐵廠、硅廠等高耗能、高污染企業,支撐著約1.5萬群眾一半的家庭收入。
“災后重建中,水磨不是簡單的‘房倒修房、路壞修路’,也不是簡單恢復到震前水平,而是立足當前、著眼長遠,不僅要解決民生,更要解決發展。”文永剛向記者介紹水磨鎮災后重建的“立意”。32歲的文永剛是藏族人,水磨鎮分管旅游的副鎮長。
如何為新水磨定位,是當初擺在阿壩州和對口援建城市廣東佛山面前的一道難題。經過科學論證,最終確定了讓水磨回歸文化,讓它從一個高污染的工業城,變成一個宜居的旅游城、文化城一一佛山將“珠三角”產業升級的經驗,帶給了重生的水磨。
“冰磨鎮東臨都江堰,南倚青城山,西接臥龍熊貓保護基地,北連震中映秀鎮,又是多民族聚居地?!蔽挠绖傉J為水磨具有發展旅游的區位優勢,“重建后的水磨盡顯羌文化特色,雖然小,但很精致,是川西壩子的小麗江?!?br/> 據了解,水磨鎮日接待能力設計為5萬人,目前達到2萬人,游客以成都及周邊地區為主,主要集中在節假日。文永剛坦承,水磨作為新興的旅游區,硬件有了,但軟件方面需要完善和細化的地方還很多?!白钪饕氖且型怀鲎约旱奶攸c。”文永剛說,接下來水磨會進一步增強藏、羌文化的挖掘,這也是水磨旅游的“賣點”。
“人家把路修好了,怎么走得靠自已”
老人村是水磨鎮下轄的18個村莊之一,村民有850多人,都居住在鎮上。通過王俊芳的引薦,記者見到了村支部書記余平良,他的另一個身份是觀景茶園老板。觀景茶園所在的禪壽老街就在老人村,是水磨鎮的中心地帶。
據了解,水磨人此前以農耕為主,每逢農歷一、四、七的日子,各村的人都帶上自家生產的東西到老人村,沿老街擺賣。老街是水磨最繁華的地方。大約十年前,政府覺得老街太過擁擠,在壽溪河東岸修建了水磨大市場,商戶們都集中到市場里售賣商品。從那以后,老街就蕭條了。
“5.12”地震,老街上的房子全毀,并有22人遇難。水磨重建,重塑禪壽老街的標志性地位必不可少。由佛山援建的禪壽老街項目恢復工程,按照統一規劃、舊址復原的原則,依托當地自然資源,將漢、羌、藏等民族文化有機融合,建設川西民居古香古色旅游小鎮。重建不僅解決了災后227戶居民的住房問題,同時將長1200米的老街打造成了“以家帶店”的宜居模式,為發展旅游業、增加群眾收入創造了有利條件。
“人家把路修好了,怎么走,得靠咱們自己。”余平良家里有12口人,在老人村是個大家族。水磨鎮“搞旅游”定位明確后,原先以耕地為生的村民很茫然。余平良率先嘗試經營“茶樓加客?!睘榇迕裉铰?,他開設的觀景茶園是一幢兩層樓的建筑,有900多平方米,樓下賣茶,樓上有15個住宿標間,20n年春節期間,旅游收入1萬多元。
“村民都不知道怎么辦時我帶頭摘起來,現在村里已經有二三十家跟著搞了?!庇嗥搅几吲d地看到,老街又熱鬧了起來。“以前的老街是住家老巷子,沒什么商機,房租每年三四百塊錢,現在商鋪每平方米月租金就得五六十元。”他介紹說,地震前老人村村民人均年收入是2380元,去年達到4350元,2011年要力爭達到6000元。現在全村除老、病、殘等無法就業的人外,基本上都實現了就業。
“在家就能掙錢,誰還出去打工”
25歲的王敏投資5萬元在禪壽老街開了一家專賣當地山貨土產的小店,弟弟、弟妹都在店里工作,路過小店能聞到花椒的麻味。王敏告訴記者,從現在的情況看,生意還可以,20多平米的小店每天的營業額能到五六千元。
王敏是在地震后回到家鄉的,之前在都江堰打工,幫人家賣手機,每月也就掙個幾百塊錢?!澳憧此鄥柡?,—下子從賣手機的變成老板了?!痹诤竺婀衽_分裝花椒的弟弟不忘調侃一下姐姐,看得出他們合作得很愉快。姐弟倆都感到3年來水磨的變化,最主要的是見了不少人,長了很多見識,水磨人的生活發生了不少變化。
王敏印象最深的是來援建的佛山人。“有一天,看到我家門口的工地上有個人干活,褲腿擼得老高,覺得很好笑。后來鎮里新建成的大橋剪彩時,才發現那人是佛山市的一個領導,我們還以為是打工的呢,那么大的官兒,半點架子也沒有。”而提起溫總理來水磨,王敏很興奮,“他去了離我家不遠的任記茶樓,路過我家店子的時候,我就使勁拍手,把手都拍麻了,后來溫總理走的時候,我們又追著他走了好遠,直到他車子走得看不見了。”以前只能從電視上看到的人,現在在水磨都看到了。
王敏注意到,很多像她—樣原來在外打工的年輕人都回來了,在家能掙到錢,沒人愿意出去,因為在外打工很不容易。她發現就這兩年的功夫,周圍親戚和鎮上的人好多都買了車,“都是十多萬一輛”。王敏的弟弟更熱衷于名牌服裝,王敏笑他過去隨便有件衣服穿就行了,掙了點兒錢就開始趕時髦。
結束采訪時,王敏從攤子抓起幾個核桃非要讓我帶在路上吃,并邀請我“下次還來耍”,久違的純樸讓人倍感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