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女孩與甲狀腺肥大
“切爾諾貝利爆炸時,我甚至還沒有出生。但它致命的陰影仍舊籠罩了我的童年。在我的學校里,有一個女孩的一只手上有6根指頭。而我的甲狀腺一直肥大,癌癥的陰影始終盤旋在我和我家庭成員的頭頂。”
上述回憶是路透社記者納塔西亞所寫。她1989年8月31日出生于白俄羅斯城市莫吉廖夫。她父母曾談論起當初的情況:原本納塔西亞全家都住在距離切爾諾貝利50千米的莫吉廖夫。突然當地有人建議孩子們盡量不要外出。盡管電視、電臺以及蘇聯官方沒有任何相關消息,但納塔西亞的父母還是發現了危險。于是母親帶著依然年幼的哥哥逃到莫斯科躲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回來,而父親為了掙錢依舊在莫吉廖夫工作。
在納塔西亞出生的那段時間里,白俄羅斯出生率暴跌。事實上,白俄羅斯是切爾諾貝利核事故受影響最厲害的地區之一。很多人在那幾年看到不少有各種各樣出生缺陷的嬰兒誕生,嚇得都不敢再要孩子。納塔西亞的少年時代充滿了陰影:除了甲狀腺腫大,她經常能看到大片樹林被鐵絲網圍住,到處有“輻射危險”字樣的黃色指示牌。當地被污染的水將孩子們的牙齒毀壞。
距離死亡——1小時23分
一些富有同情心的外國人,將這些“切爾諾貝利兒童”在每個夏天帶到歐美修補牙齒,并且給他們更健康的食物和空氣。
納塔西亞的遭遇絕非個案。因核輻射所導致的癌癥或癌癥恐慌,在切爾諾貝利事件發生至今25年里,始終是學界關注的對象。美國國家健康研究署在3月16日發布的報告稱,切爾諾貝利事故已經過去25年,但其輻射影響至今似乎沒有減弱太多。他們跟蹤研究了12.5萬1986年4月26日(切爾諾貝利核爆炸事件發生之日)時不滿18歲的人,發現他們得癌癥的風險并沒有隨著事故在時間上的遠去而減少。
這意味著,很多人在事故結束二十幾年后仍可能因為當初所受到的輻射而患癌癥死亡。這也使有關“切爾諾貝利事故到底造成多少人死亡”的話題始終具有極大的爭議性。“綠色和平”組織認為,最多總共有10萬人可能死于“切爾諾貝利核事故”,其中就包括所有遭到輻射而患癌的人。不少俄羅斯科學家抨擊這一數值被明顯夸大。聯合國相關機構對這一數字沒有明確否認,但他們認為只能統計核輻射直接致死的人數——9000人。
但無論如何,尤里·安德雷耶夫的不少同事肯定是“切爾諾貝利核事故”的受害者。這位核電站的工程師當時如果晚下班1小時23分鐘,也很可能直接被炸死在核電站里。
當致命的核輻射物質開始從建筑物屋頂噴發出來時,他就在核電站2英里外。當時爆炸的是4號反應堆。1小時后,他和三個同事回到核電站,阻止也瀕臨險境的2號反應堆發生爆炸。當時,大量水進入控制室,警報系統閃著紅燈。但最終,他們成功了。如果他們沒有成功,那2號反應堆也會爆炸,切爾諾貝利核事故的后果將比現在人們所知道的更加嚴重。
安德雷耶夫的很多同事都在核事故后因輻射病死去。他驚詫于自己能活到60多歲,“我吸入了一定量的輻射,這些輻射應該已經把我殺死了。”說這番話的時候,安德雷耶夫眼含熱淚,不知是慶幸還是悲涼。
“鬼城”旅游目睹“時間凝結”
25年過去了,烏克蘭政府打算在下個月舉行活動隆重紀念切爾諾貝利核事故25周年。切爾諾貝利已經成為烏克蘭人心頭的一道傷疤,每年4月26日,烏克蘭所有的公共機構都要下半旗。
2011年1月份,烏克蘭政府正式宣布前往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及其附近普里皮亞季市的旅游為合法。烏克蘭甚至打算借助2012年歐洲杯足球賽在本國舉行的契機,大力宣傳“切爾諾貝利游”。
在此之前,不少喜歡冒險、刺激的游客偷偷造訪切爾諾貝利以及普利亞皮特,花費大約為100英鎊(約合1058元人民幣)。2005年,紐約企業家大衛·海因斯甚至成立了一家公司,專門經營到上述地區進行旅游的項目。
普里皮亞季當初是為了容納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工作人員及家屬而修建的城市,如今這里已經成為一座地道的“鬼城”。
據曾經前往普里皮亞季探訪的記者蘭·盧瑟福德回憶,普里皮亞季如同坐落在叢林深處的印加帝國城市遺址,鋼筋混凝土的裂縫間伸展出植物的枝條。城鎮的時間似乎被凝結住了,幼兒園內的窗臺上依舊留著小小的芭蕾鞋。鞋子的主人如今或已被埋葬于地下,或已經長大成人。當地的“直升機墓場”里擺放了許多因被核輻射污染而遭遺棄的軍事裝備。
從普里皮亞季出發,走不了多少路就能看到那個著名的巨大的石棺,石棺里就是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4號反應堆。而日本工程師目前就在考慮以類似的東西將福島核電站有危險的機組覆蓋。這座石棺總共耗費7000噸金屬和40萬立方米混凝土。由于建造倉促,石棺結構上存在缺陷:無數金屬互相依靠并且勾連在一起,但交接處沒有焊接或用螺絲固定。因此這個“石棺”在歷經25年的歲月滄桑后,已經開始產生裂縫,并且出現坍塌的跡象。
烏克蘭政府正打算籌集資金,在“石棺”外面再建造一個更大的鋼鐵罩子,將切爾諾貝利核災難更牢固地封鎖住。但這筆費用烏克蘭政府目前只籌措到一半。
(林廣新薦自《上海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