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中華民國時期,廣州的文化史可大致區分為以下三個時期,即先秦時期、秦至明代中期和明代晚期到民國時期。
先秦時期的廣州考古學文化,是中國考古學文化“多元一體”中的一元。其時的文化與文化關系仍處在中國之中,即“中國之中國”的歷史時期之中。廣州是鄰近地區的考古學文化的殖民地區,經過兩次殖民。前一次殖民是以增城金蘭寺遺址為代表的文化,但在廣州沒得到持續的發展;后一次殖民是以增城石灘、廣州新市等遺址為代表的幾何印紋陶文化,這個文化經“傳承、吸收、融合、創新”,通過幾個考古學文化發展階段的持續演變,成為百越系統中的南越文化。
秦至明代中期,自秦于公元前214年統一嶺南,廣州進入新的歷史時期,即“一統多元”的文化格局時期。秦以來的廣州,和歷時態中的中國版圖內的同期的其他地區走上了共同的文化演進道路。除此之外,廣州還存在著和中國其他地方相區別之處,即自身特色:一是在漢文化的根基上,南越文化融入漢文化,實現了民族融合,從而使廣州或嶺南的漢文化成為整個漢文化中自具特色的一支地方文化;二是廣州成為了主要是面向東南亞的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重鎮。中國之所以成為“亞洲的中國”,廣州起了重要作用。
明代晚期到民國時期,廣州是中西文化匯流的漩渦。自唐代起,廣州就已成為中國對外貿易中心。明清兩代,西方勢力進入中國,中學直面西學,廣州經牙行、十三行乃至鴉片戰爭的歷練,在中西文化碰撞、交流中成了中國文化的先鋒,養成了“求變創新,敢為人先”的文化生態,這才鑄就了容閎、康有為、梁啟超、陸皓東、孫中山、唐紹儀和馮如等一大批中西文化合璧的重要人物,其中康、梁和孫中山是引領中國進入一個嶄新時代的領袖和導師,孫中山更是開辟實現中國現代化時代的最重要的思想家。廣州在推動中國成為“世界之中國”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可見,廣州的文化史,是一部遵循“傳承、吸收、融合、創新”的文化演進規律,實現文化雜交,推進文化發展的歷史,是一部以一元為主整合多元文化譜系的文化演進的歷史,是一部推動“中國之中國”發展為“亞洲之中國”,再演進為“世界之中國”的文化更新的歷史。
廣州的文化史以及整個中國的文化史證明,固守傳統,是“全盤繼承”,是停滯,這不是“傳承”。凡文化“傳承”,其形式雖可停滯于原有形態,乃至“復古”,但定含著某種新質,或形與質俱新;傳統文化是吸收、融合外來文化的土壤,不適宜這土壤的外來文化,不可能被吸收,更不可能和這土壤生育的文化融合。脫離這土壤,扯不上吸收與融合,所謂的“全盤西化”是虛擬的話題,是嚇人的恐怖暴語。傳承的傳統文化及其結構機制的形態,呈歷時變動。這歷時變動的當代的傳統文化及其結構機制,是鑒別、選擇何種外來文化方能吸收,以及何時、采用何種形式吸收、融合何種外來文化的主要決定因素。西方文化涌入中國后,為什么搞的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洋務運動?而未能繞過洋務運動立即實行君主立憲的維新運動?為什么沒能立即推行建立共和、實行三民主義的推翻帝制的辛亥革命?而是經歷過洋務運動及維新運動之后才能出現辛亥革命?這是因為搞洋務運動時期的傳統文化及其結構機制,只能從技術層面接受西方文化,也就只能實現“中學為體,西學為能”的洋務運動。只有經歷了洋務運動進一步吸收了西方文化之后,并經過西方文化與傳統文化融合結構成新的或當代的傳統文化及其機制之時,才能接受西方的君主立憲的思想而出現維新運動。為什么不能繞過洋務運動和維新運動而直接實現建立共和、推行三民主義的辛亥革命?其理亦然。從這里我們還可以得到如下兩點認識:
其一,文化的演進,是漸進的,是靠量變的積累才能導致質變;
其二,文化的演進,是以當時的傳統文化和外來文化互為參照系數,進行比較、鑒別,得出適時的認識,傳承傳統文化的優秀部分,吸收當時能認識到并能為之所用的外來文化的長處進行融合,化傳統文化為文化傳統,從今天走向明天,實現創新。這創新是經化傳統文化為文化傳統之后,進而構建出一新的或當代的傳統文化平臺。這“傳承、吸收、融合、創新”的文化演進規律,通俗點說,就是文化雜交所產生的果實。
廣州的文化史,是一部文化雜交的歷史。
廣州要建設世界文化名城,須走文化雜交的路線,開成中西文化合璧。要走通文化雜交路線,則既要反對狹隘民族主義,又要反對民族虛無主義,要高揚愛國主義和國際主義,要堅持民族文化自尊,又要“美人之美”。這才能實現費孝通先生所說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附帶說一句,“美美與共”或可理解為或可改為“不同而和”。
廣州要建設世界文化名城,必須將文化建設視為一個相對獨立的門類,并需正確認識和處理好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和生態這五大建設的關系。“以人為本,和諧社會”是我們的奮斗目標。這五大建設加上這奮斗目標,可稱之為“五位一體”。科學發展觀則是正確處理這五大建設關系,以實現“以人為本、和諧社會”奮斗目標的指導思想。這五大建設客觀上存在著什么關系,我認為它們處在相互獨立、相互關聯和相互制約之中。沒有相互獨立,就談不上相互關聯和相互制約,所以,在這三個“相互”之中,“相互獨立”是前提。我們只能以這樣認識和這樣的實踐,才能正確地處理好五大建設的關系,才能落實好科學發展觀,實現以人為本、和諧社會的追求。要正確處理好五大建設的關系,必須澄清對鄧小平的兩個提法的誤解,即“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和“發展是硬道理”。長期以來,我們將鄧小平說的“發展是硬道理”,理解為經濟“發展是硬道理”,這是一種誤解。讀遍鄧小平著作,沒見過他說過經濟發展是硬道理。因此,不能將“經濟”強加在“發展是硬道理”頭上,將鄧小平說的“發展是硬道理”,理解乃至說成為經濟“發展是硬道理”。鄧小平說的“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既不是對當時他提出的政治和文化建設而言的,更不可能是對目前提出的社會和生態建設而言的,乃是針對以往毛澤東倡導的“以階級斗爭為綱”這條錯誤政治路線而提出的一條新的、正確的政治路線。放棄“以階級斗爭為綱”,實行“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政治路線,是鄧小平理論的核心要義。中共中央正是繼鄧小平這一理論之后,才先后提出了“三個代表”和“以人為本、和諧社會”的指導思想。“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三個代表”、“以人為本、和諧社會”,是同一思想譜系相承的三個節點。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扯進經濟、政治和文化的關系之中,或將其納入經濟、政治、社會、文化和生態之中以評斷它們的關系,是極大地誤解了鄧小平倡導的“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這一正確的政治路線。我們對“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這一理論不能有任何離開其本意的不當的乃至錯誤的理解,將文化理解乃至把它搞成經濟的附庸,去倡導既有損于經濟,又有害于文化的“文化搭臺,經濟唱戲”這樣的廟會經濟和媚態文化。
廣州要建設世界文化名城,必須正確地區分好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不能將文化事業搞成文化產業,將文化事業化為文化產業,并實行文化產業化,同時,還要認識到文化產業也存在著社會效益這個問題,因此,也不能將文化產業實行產業化,去單純地追求經濟利益,要不斷擴充和提升文化產業的文化內涵和文化品位,以高尚的文化感染人們的心靈,提高人們的文化品質。
讓我們飽含民族激情,以“寬厚、寬松、寬容”的寬廣胸懷,遵循“傳承、吸收、融合、創新”的文化演進規律,走上文化雜交這條廣州建設世界文化名城的必由之路,投入到廣州建設世界文化名城中去,將廣州建設成世界文化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