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四月 思緒如柳

　　每年四月四日，是我的母親曾志的誕辰日，由于往往與清明節(jié)重疊，所以每年這一天我們都是先到八寶山給父親掃完墓，就又相聚為母親慶生。年年如此，13年來從未間斷。
　　但今年的四月四日，有格外的意義，因為是母親的百年誕辰。回憶母親的一生，不由得浮想聯(lián)翩。作為從少女時代就無怨無悔地跟著黨走過腥風(fēng)血雨，歷經(jīng)無數(shù)艱難坎坷的老一代革命家，在她87歲的陽壽中，有72年是無私奉獻給了黨和國家的。
　　記得母親火化那天，由于她有嚴(yán)格的遺囑，我們不能給她開追悼會，不能有花圈和挽聯(lián)，也不讓親友來相送。但作為女兒的我總不能看著她就這么孤單單地上路啊！于是，我訂作了一只像蛋糕那么大的小花圈，我胸中涌動著萬語千言，思之再三，最后，在花圈的緞帶上我只簡單地寫下兩行字：
　　你所奉獻的遠遠超出一個女人
　　你所給予的遠遠超過一個母親
　　這只小小的花圈，連同我女兒放進姥姥口袋里的一張全家合影，陪同母親一齊化作青煙，隨風(fēng)而去。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匆匆寫下的這兩行字，卻無意中流傳開來，被作為“祭母文”而在網(wǎng)上廣為傳播，并被收入到了各種版本的“墓志銘”中。
　　時至今日，我對我這兩句話有了更深刻的體會，我沒有用偉大、杰出，卓越……這樣的詞匯來形容母親，是因為我深知母親晚年刻意追求的是平凡，所以我只用“女人”和“母親”來定位她。
　　
　　作為女人的母親
　　
　　作為女人的母親，她家境富裕，在上世紀(jì)20年代就先后上過教會學(xué)校和女子師范。她天資聰慧，長的也漂亮，她本該有一個在當(dāng)時來說人人羨慕的女人的一生。但她偏偏舍棄了這一切，從15歲起就選擇了一條充滿血雨腥風(fēng)、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之路，70余年始終實踐著人黨時的誓言，與黨共同經(jīng)歷了苦難與輝煌！為此她犧牲了兩位革命伴侶，忍痛割舍三個兒子，就是我也差點被送了人。她天天面臨死亡的威脅，卻還要經(jīng)受誤解、委屈，和無端傷害，并數(shù)次受到不公正處分，但她無怨無悔。她將青春年華完全地徹底地奉獻給了波瀾壯闊的中國革命事業(yè)。
　　解放后，已是人到中年的母親仍沒有選擇家庭和安逸，身為廣州分管工業(yè)的書記，她在西村電廠的工人宿舍區(qū)安了自己的家，將一直支持她干革命的外婆接來以盡孝道。但是她卻沒有給我和我父親一個家，她只是周六才會回來看我們一眼。童年時代的我只享受到父愛，渴望母愛居然是種奢望。
　　“文革”中，她大部分時間在農(nóng)村勞動。當(dāng)中國大地終于走出十年動亂的陰霾后，1978年，她以67歲高齡出任中組部副部長，并成為唯一的中顧委女委員。她以極大的責(zé)任感和極強的黨性，協(xié)助時任部長的胡耀邦同志處理堆積如山的冤假錯案和干部的重新分配，以及對后備干部的選拔，一直到71歲才退休，她為黨整整奮斗了70年。她說：“只要為了黨的需要，我可以舍棄一切，包括生命，因為我不僅是一個女人，更是一名戰(zhàn)士。”“我對我的選擇至死不渝，我對我走過的路無怨無悔！”一個女性，為了忠實于信仰，為了崇高的理想，為了追隨自己的組織，就這樣度過了一生，這難道不是“奉獻的遠遠超過一個女人”嗎？
　　
　　母愛的平凡與偉大
　　
　　為什么我說她“給予的遠遠超過一個母親”呢？在這一點上我有時會困惑，因為我原以為如母親這樣一個職業(yè)女革命者、一位領(lǐng)導(dǎo)干部、一位黨性和原則性極強的人、一個不屑于當(dāng)賢妻良母的女性，當(dāng)她不再轟轟烈烈時，她的生命也就枯萎了。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只要沒有工作可干，她立即就會回歸成一個普通女人。
　　最讓我感動的是，在父親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