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賢齊絲路西游記

　　從西安至烏魯木齊，好一段崎嶇路程
　　我們沒有孫悟空跟一眾師兄弟，有的是250cc 的摩托鐵馬
　　身為越野摩托車賽常客的任賢齊（小齊）
　　早前參與拍攝另類旅Road Trip 紀錄片
　　因為不甘心做個觀光式絲路過客，所以選擇以國產(chǎn)摩托橫越絲路
　　除了攝制隊、還有本刊記者和攝影師沿途跟著摩托車尾直擊
　　我們?nèi)檀┰礁瓯谏衬⒏咴⑸絽^(qū)等不同路段
　　從游牧人聚居的部落、到本頁所見氣勢磅礡的雅丹魔鬼城
　　即使路上的少數(shù)民族沒看過海也沒聽過《浪花一朵朵》
　　但沿途所見的奇人奇事，都令人充滿意外驚喜！
　　
　　小齊摩托車風光史
　　1998年馬來西亞國際越野摩托車3日賽季軍
　　2000年 亞洲越野摩托車耐力賽亞軍
　　2003年 亞洲越野摩托車拉力賽冠軍
　　
　　二千五百公里長征
　　從前的絲路，也就是今天的大西北，有人說這里都早已被開發(fā)成旅游樂園，我們實戰(zhàn)驅(qū)車連玩二十多天，卻發(fā)現(xiàn)真不是省油的燈──曬一天變古天樂，再曬多天已變成喬丹，事隔幾個月，執(zhí)筆時記者手上的腕表印還未消散！更何況小齊騎摩托坦蕩蕩暴露于沙漠外，出發(fā)前雖不算白凈，但總算眉清目秀，旅程尾段都勞累到雙頰下陷、臉頰通紅、暴瘦10磅，而攝制隊本身呢，都變了一隊人形駱駝！
　　絲綢之路大致分為3段，東段由西安至玉門關；中段玉門關至蔥嶺；西段則為蔥嶺經(jīng)中亞、西亞至歐洲，今次為期23天的路線，大隊由西安出發(fā)抵烏魯木齊天山山腳，是中國境內(nèi)最經(jīng)典的絲路行程！
　　
　　烏魯木齊
　　吐魯番
　　高昌古城
　　哈密
　　敦煌
　　嘉裕關
　　張掖
　　武威
　　蘭州
　　西安
　　酒泉
　　
　　這火舞黃沙場面，是絲路最具象征性的敦煌鳴沙山沙漠，不過，當中的駱駝隊已由古時的商旅變成看日出的游客。
　　
　　絲路一條 鐵騎一雙
　　這趟旅程應該在去年就出發(fā)了，無奈出發(fā)前好事多磨，種種因素……計劃延期，卻無阻小齊對大漠風土人情的向往，贏過亞洲越野摩托拉力賽、又試過在泰國比賽時炒車弄至斷腳骨折，小齊也算是半個職業(yè)車手，為了兌現(xiàn)“瀟灑游絲路”的夢想，與車手兼好友華哥，兩輛鐵騎如愿以償出發(fā)！
　　
　　眼見火陷山山腳已變成停滿旅游車景點，
　　
　　小齊和攝制隊干脆放下摩托車，徒步攀登千級木梯上到山頂，這里半個游客身影都沒有！
　　
　　從前維吾爾族用來渡黃河的羊皮筏，今天在蘭州市中心的河邊，
　　
　　仍不時可見這“渡河活化石”招呼游客，只不過，小齊吹到頭暈也未能吹漲一整個羊皮囊！
　　
　　酒泉市內(nèi)的嘉峪關，是明代長城的西面終站，
　　
　　是為河西走廊第一險要，小齊來到時更看到難得一見的雨后彩虹。
　　
　　旅程最高海拔的路段，是新疆的大動脈天山，
　　
　　遠眺雪峰和森林，可惜采不到天山雪蓮也沒有雪怪，
　　
　　滿足不了童年時的幻想。
　　
　　三星期Dry 游大西北
　　天氣Dry，沙漠Dry，全男班更Dry，絲綢之路縱然不是什么龍?zhí)痘⒀ǖ冀K食無定時、日走百里，一行15人全男班也在預計之中；但有一件事絕對不像預期，就是小齊真的全程用摩托車！今天的絲路雖然大半成了旅游區(qū)，途中接駁的多為高速公路及國道，但駕駛摩托車風馳電掣時，也要經(jīng)常與對面線呼嘯而過的珍寶級跨省大貨車擦身而過， 看得令人標冷汗！還未計崎嶇山路、挑戰(zhàn)睡魔的午夜長途車等等，當中最長一程更用了足足二十個小時，幾乎Dry 足全日！
　　
　　小齊這次帶同臺灣的好朋友摩托車師傅華哥隨行，過程中摩托車有何問題都靠華哥照料。
　　
　　小齊的戰(zhàn)車準備了公路胎和這條沙漠胎，一走到沙漠地區(qū)就要換胎，咬地能力比公路軚強。
　　
　　油桶跟身
　　離開甘肅進入新疆段后并不是周圍有油站，每到油站便要大掃后備油，放在隨行貨車之上，隨時加油。
　　
　　東段甘肅省內(nèi)要穿越肅南高地，
　　天未光曬已經(jīng)要爬山，深入山區(qū)探訪隱世的游牧民族。
　　
　　國產(chǎn)GPS
　　買回來第二天便報銷掉的GPS，結(jié)果靠人肉地圖認路，幸好過程中也沒有嚴重走錯路情況出現(xiàn)。
　　
　　亡命塞車
　　絲路都塞車？！真的，從敦煌去吐魯番一段，由于路上有貨車發(fā)生車禍，導致大停駛，車龍延綿百里，足足塞了廿個鐘，蛇都死！
　　
　　沙漠扎營
　　在戈壁沙漠的溝火晚會后便由求生專家教路當場扎營，小齊跟助手們終于可以休息，小齊在彈催眠曲？
　　
　　久旱逢甘露
　　小齊在敦煌的酒店認識了一對美國母女，成功邀請她們前來篝火晚會，小齊獻唱名曲招呼。
　　
　　住在高昌古城旁的二堡鄉(xiāng)，每家每戶都只養(yǎng)一只驢仔，
　　因為多過一只就會開打，好在只吃葡萄藤就可喂飽，易養(yǎng)！
　　
　　在古城拉車的驢子全部清一色男子組，一來力較大，二來如果有女生出現(xiàn)，一眾驢友會失控死追……
　　
　　高昌古城捱騾仔（可刪）
　　其實，我是驢子而不是騾子，是《怪物史萊克》里面那只，騾是我跟馬的混種，不聽話沒教養(yǎng)；我們善良又膽小。聽聞其他地方黑豚和黑毛牛都矜貴過人，我好歹也都都算“黑毛系”中的一分子黑毛驢，現(xiàn)世只存4千只，大部分住在高昌古城旁的鄉(xiāng)村，同“種”不同命，數(shù)目雖然還少過“一級保護動物”藏羚羊，但命運卻詭異地賤，天天被后面化妝拍照的主人帶去高昌古城拉車送游客，由3歲開始做，要到20至25歲先退休，全年無休。可幸維族人重感情，退休之后還會養(yǎng)到我們壽終正寢，當我們大約30歲正式歸天，主人一家都不會吃我們，但會將我們放在市場賣……
　　
　　轉(zhuǎn)場大鍋飯
　　今時今日，真正居無定所的游牧民族在絲路只僅存少數(shù)，在肅南我們看到其中一個最古老的游牧民族裕固族，其祖先在公元一世紀已聚居河西走廊一帶，名為“回紇”，及后亡國退居于甘肅敦煌一帶，現(xiàn)今裕固族只剩一萬族人，依然每年因季節(jié)而遷移，逐水草而居，用大大小小的拖拉機及摩托車綁上帳篷等物資……小齊問游牧民族不是應該用馬用牛的嗎？其實隨著牧人賺到錢，“搬屋”時已經(jīng)改用貨車了，只有小部分仍然用上牦牛運輸，一頭牛可以搬約二、三百斤！但有時天氣差下雨，帳篷一濕水牦牛就會搬不動，所以還是靠車最實際，搬遷可能動輒花數(shù)天時間，牧民習慣在途中休息，喝口奶茶殺只羊一齊圍住吃，大杯奶大塊肉，豪邁之風不減當年呀！
　　
　　同行的摩托車師傅華哥穿上裕固族傳統(tǒng)衣服，是趕羊時的服飾。
　　
　　牲畜幾乎就是游牧民族的所有財產(chǎn)，每家的羊都有獨特顏色記號，以防轉(zhuǎn)場時混淆。
　　
　　全羊宴是轉(zhuǎn)場時的伙食，平日招呼客人也會殺羊設宴，極原始的草地透爐，撥火手都酸！
　　
　　裕固族每年都會轉(zhuǎn)場3次，分別是夏季牧場、
　　
　　春秋雙季牧場、冬季牧場，冬季多雨，每次轉(zhuǎn)場都要花最多時間。
　　
　　小齊作客裕固族，族長二話不說為他添上傳統(tǒng)服飾，與蒙古族甚為相似，不過今時今日這些服飾只有節(jié)慶和上電視時才會穿咯！
　　
　　吃得到的葡萄是干的
　　入疆數(shù)日，我算過每人一天起碼吃4抽葡萄，從早餐吃到宵夜；新疆人種葡萄，普遍得就如南方人種稻、北方人種麥一樣理所當然，這里的水土和氣候得天獨厚，所種之葡萄冠絕全國；小齊和我們更有幸看到僅余的“葡萄干古法制造工場”，說白一點，即是空地上幾十間用瓦黏土搭成的房子，入內(nèi)一看，嘩！由天花到離地十米的距離，一排排木制風干架掛滿半干的葡萄，場面震撼，原來每間房子可掛90噸葡萄，風干后呢？“只剩5噸！”師傅一邊掛一邊將零星的掉到地上的葡萄搭起，然后放在戶外曬︰“這里的葡萄干，分風干和曬干兩種制法，前者涼性、后者陽性，冬天吃曬干的夠保暖，是牧民至愛。”近年有人為了賺錢，在過程中用上促干劑，15天就制成，師傅說：“促干劑含化學成分，葡萄干入口你會感覺到甜尖之間有陣陣苦味，所以不要貪便宜，每斤少于15元的千萬不要買！”
　　
　　
　　放到地上任由太陽直射會導致營養(yǎng)流失，所以價值與風干的相差幾倍。
　　
　　風干的葡萄色澤較亮、曬干的就黑如焦炭，初秋的葡萄干只要趕及風雨來臨前采摘，可避免雨水把葡萄的糖份沖蝕，寧舍好吃。
　　
　　吐魯番大部分人家都靠種植葡萄維生，一家十多口各司其職，看他們衣著光鮮，生活總算比
　　山區(qū)農(nóng)民好得多！
　　
　　眼前實累累的葡萄，為何沒有人想過用來釀酒呢？
　　
　　原來維族人都是穆斯林，酒喝不得、釀更是罪過；
　　
　　近年反而有漢人學習了他們種植葡萄的技術(shù)，再轉(zhuǎn)型成酒運銷海外。
　　
　　掏古井 齊抽水
　　走在吐魯番的村莊，干到裂的黃土地仿似被上帝射了無數(shù)發(fā)“散彈槍”， 到處見窟窿，大小各異、位置也不規(guī)則，這就是馳名絲路的建筑奇葩“坎兒井”，由遠至五、六十公里外的天山開鑿過來的地下水道，一直貫穿至新疆、甘肅和陜西各省，全長近5千公里！為了確保天山雪水暢順流通，每年都要用一星期時間去清理井底淤泥， 小齊就撞上清理時間，親身下井挑泥！
　　依山勢挖掘的坎兒井深淺各異，深的掉石頭下去要5秒才到底，這次小齊要清理的只有2米深，算是最淺那種，穿上工人服戴上頭盔和電筒便沿梯下去，畫面令我想起《Dirty Jobs 》的主持Mike Rowe，涉水而行，第一句傳上來的話就是：“嘩！這些水好冰呀！”地下流動的雪水沾滿泥黃色，缺少日照所以保持溶雪時的溫度，小齊拿著鐵鏟把水道下的泥鏟走，再由吊架從上面吊起，開始時好像幾好玩，鏟得幾下腰骨開始痛，之后由于底下空氣少開始見暈，一問：“其實要挖多久？”“如果一條村找6個人來挖，約一個星期唄！”嘩，趕快回“陽間”開車走啦！
　　
　　一個個無遮無掩的大窟窿，不禁想到：“是曾有小朋友墮井所以叫‘坎兒井’嗎？”，村民說“坎兒”是解“重要的地方”，不要亂想！
　　
　　別以為平時用水都要好像小齊鏟淤泥那樣抽水上去，因為坎兒井各有地下蓄水池出口，只要在出口處就可以打水。
　　
　　走在陰暗的坎兒井暗渠，
　　
　　小齊話猶如走在一只巨型地鼠的窩中，
　　
　　更佩服古人開鑿坎兒井時的恒心。
　　
　　F16戰(zhàn)斗雞（可刪）
　　F16大戰(zhàn)米格21的皇牌空戰(zhàn)除了在南北韓上空上演外，十萬九千里外的吐魯番也有戰(zhàn)場；我們走入簡陋的“新疆斗雞協(xié)會”內(nèi)，一群速龍身、公雞頭的物體迅速把我們包圍，師傅急忙取出一抽葡萄引開群雞，跟我們談起新疆傳統(tǒng)斗雞：“這些家伙只有兩個月大，尚未可搏斗，8至10個月便開始展露兇性，一見面不由分說就打，必定要分開飼養(yǎng)，每只斗雞都有自己名，這只叫F16，有的叫布什、泰森……都看主人的喜好！”
　　走近雞籠，好勇斗狠的雞頭已破門而出露出一雙雙斗雞眼eye of tiger：“他們吃生牛肉和雞蛋（是的，親子相殘），肌肉發(fā)達，只有主人才可以接近。”小齊摸了一下結(jié)實的雞胸：“雞的體溫很高，應該因為腎上腺高的緣故，難怪脾氣暴躁。”從前，斗雞比賽是村與村之間的榮辱大事，下場前在雞腳綁上馉澒刀，非死即傷，不過已經(jīng)被政府禁絕，我們和小齊看的一場“友誼賽”，一樣出盡殘雞腳和鐵嘴，打到觀眾腳邊，攝影師都差少點中招！
　　
　　新疆斗雞的一生
　　兩個月大的斗雞火氣已經(jīng)很大，正常斗雞有10年命，但一般因傷病都只有5年命。
　　
　　長大后天天要跑步鍛煉，名為“放青”；師傅說斗雞天生的質(zhì)素比訓練重要，血統(tǒng)優(yōu)良的斗雞身價可值10萬元人民幣。
　　
　　斗雞每場10分鐘，一見面即開拖，1秒都不用，現(xiàn)場滿地雞毛，中途主人會不斷灑水降溫。
　　
　　在新疆每只斗雞都不得善終，變成餐廳所吃到的“大盤戰(zhàn)斗雞”，肉質(zhì)又的確彈牙，只值￥10。
　　
　　斗雞全身沒一塊好肉、一身似斷未斷的毛，
　　
　　雞冠、啄、頸都滿布傷痕，
　　
　　民國初年曾有人以體形及殺傷力聞名的泰國斗雞挑機，
　　
　　結(jié)果被新疆斗雞的靈活度殺退，威震亞洲！
　　
　　走進不同世界
　　這次3個星期在絲路融入多個民族生活，好比走進不同世界，常說各處鄉(xiāng)村各處例，誰說“世界大同”？在絲路旅程上恐怕不太合用……
　　
　　哈薩克族刁羊
　　來到烏魯木齊的南山牧場，見識哈薩克族獨有的刁羊絕技，族人把山羊的頭割掉，之后分成兩隊騎馬搶奪無頭羊，激烈得尤如F1一樣！
　　
　　手口講價買個瓜
　　來到吐魯番，第一時間去到大巴扎買生果，跟檔主手口并用“講”價，當然要買哈密瓜，其中最甜最有名的伽師瓜，當年的皇家貢品今日身價同樣不菲要每斤22元！
　　
　　婚禮進行曲
　　哈薩克族新郎接新娘后，陪同新娘一起回老公家，沿途不斷奏音淺唱，歌詞當然聽不明白，但旋律跟小齊的《對面的女孩看過來》有幾分相似！
　　
　　維族鄉(xiāng)村作客咬甩牙
　　走到被喻為最古老維族部落的溝麻扎村，小齊入到維民家中作客，喝奶茶，是特別咸的，還好，已有心理準備；吃馕餅，一口咬下硬過石頭，但是維族主人家奉的奶茶必須喝，餅必須吞，怎么知道吃完一個，主人家奉上一大盤……
　　
　　后記 對話小齊
　　開始時說過小齊是越野賽常客，但走沙漠還屬菜鳥，為了絲路之旅小齊不單為自己買重保險，甚至連助手、經(jīng)理人那一份都買了，非常謹慎；經(jīng)過這次鍛煉后，小齊技術(shù)突飛猛進，練成沙漠飄移等絕技，Level Up！
　　
　　記：戰(zhàn)車應該是特別版吧！
　　任：原本我在香港特別為了這次旅程買了一輛，800cc，可惜因入境問題不能帶回內(nèi)地，結(jié)果我要在蘭州買，變成250cc，是輛專業(yè)混合賽用的越野車，適應力強，用上Ralley 油缸，起動力大，專跑爛地、沙地都沒問題。
　　記：親身體驗過，走沙漠有甚么難度？
　　任： 沙丘起伏好難預測，肉眼難以判斷，隨時跌落沙坑之下，所以要避開中午時分日正當空，頂光令整片沙地變成一片黃沙平原，失去了沙丘陰影，非常危險，不要以為在沙漠開車要慢，正好相反，必須快才不會因鏟上沙丘而翻車，所以都可以在像平路一樣飄移，但速度當然不能像平路上時速百多公里，否則會整個人也飛出去，時速70至80公里就差不多了！
　　記：經(jīng)過這次旅程后，你下個目標是什么？
　　任：這次最大得著是增強了自己的體能，在絲路長征中每時每刻都要處于戒備狀態(tài)，有時一開就是4、5個小時，腦子不斷叫你“要休息了”，但意志上卻要堅持，保持清醒，所以我下個目標是環(huán)塔拉力賽！這個越野摩托車賽在絲路上舉行，總共近5千公里的路程車手要自己找路前進，體力和技術(shù)要求都非常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