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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

2011-12-29 00:00:00左元龍
文史月刊 2011年8期


  一、連初中入學的通知書也沒見著,15歲的我就被一只無形的巨腳踢出了校門
  
  回首這11年的心路歷程,真是苦辣酸辛,感慨萬千。
  因家道艱辛,我9歲才跨進學校的大門。我拼命學習,勤以補拙,成績一直優秀。
  誰知道,1966年,我在土門完小六年級畢業,剛剛參加了升初中的考試,席卷全國的文化大革命就把我的理想無情地拋向天際,把我的夢擊得粉碎。
  連初中入學的通知書也沒見著,15歲的我就被一只無形的巨腳踢出了校門。還是那淳樸厚道的黃土地,毫不嫌棄地接收了我這異想天開的黃口孺子。
  我心灰意冷,迷茫失落,彷徨絕望。我曾在暴雨中狂奔,在狂風中呼喊,也曾仰臥冰雪祈問上蒼。蒼天無語,我心已寒,如折翅的小鳥兒,生命中永遠失去了春天。
  絕望之余,我理智地提醒自己:不要輕易放棄,也許天無絕人之路。
  
  二、不幸中的萬幸,我混進了“民辦班”,還當上了民辦教師
  
  15歲算是生產隊里的半勞力,我每天黎明即起,給生產隊牲口割草,或隨大人們鋤草、打雜。不管干什么活兒,我都要帶上書本,抽空看看。
  1968年,剛興辦的東羊七年制初中招生,我報了名。本以為可以重新踏進校門了,哪知此學非彼學,油印的幾頁紙釘在一起就是教科書,追逐打鬧、敲桌子上板凳的課堂,追驢逐馬、騎牛趕羊的麥田學農,無休無止的批判會,還有那靠邊站的“師道尊嚴”,這一切,組合成了雜亂無章、放羊式的學校生活。
  上學只是徒有其名,我不愿意在這里打混,父親重病、缺勞力的家庭也不允許我在這里打混。不過百日,我便重又回家種地。
  我找來1966年以前的初中教科書,搜羅來那些被批得體無完膚、缺頭少尾、棄之如垃圾的閑書,當然也包括那些被視為洪水猛獸、五毒俱全的“封資修毒草”,勞動間歇,在田間地頭津津有味的閱讀欣賞。
  雨雪天不出工,晚上收工以后,是看書的最好時間。我看《紅樓夢》、《三國演義》、《西游記》、《水滸傳》、《封神演義》、《西廂記》、《青春之歌》、《野火春風斗古城》、《歐陽海之歌》,也看高爾基、托爾斯泰、馬雅可夫斯基,狄更斯……
  送肥路上,上工、下工途中,我邊走邊背誦唐詩宋詞;煤油燈下、10瓦的小電燈泡昏暗的光里、夏天的樹陰里、冬天向陽背風的埝根下,只要有時間,我都會翻開書本,走進那豐富多彩的奇妙世界。我沒有想要怎么樣,也沒有想會怎么樣,只是喜歡書,喜歡書中那些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知識。它可以豐富自己,也可以打發無聊的時光,找到精神樂園。
  那時漫無目標,走到哪兒算哪兒。上大學無望,我曾學畫畫、學音樂、學攝影,但無師無門,都淺嘗輒止;又想去學泥瓦工、木匠技術,混點吃飯看家的手藝,但父親阻擋,也便作罷,只好安分守己,每日下地上工,逐漸練得身強力壯,犁地、耙地、搖耬把籽,莊稼行里樣樣精通。
  1971年初,忽聽人說土門要辦二年制高中,我便去報名。那時招生還是“推薦與選拔相結合”,在公社研究新生人選的選拔會議上,“一打三反”工作隊隊長李精亮說:“左元龍這娃不能要,這娃扯過革命大字報,沒給他戴反革命分子帽子就算夠寬大了,還想上高中?”有李隊長這句話,我自然被從招生名單上抹掉了。
  其實所謂扯大字報,是一年前村中有人搞惡作劇,在一張粉蓮紙上寫了罵我父親的兩句話,總共兩行20多個字,貼在茶房背后的照壁上。我看了很生氣,就隨手扯掉了。當時李隊長責令我寫了檢查,并對我進行了嚴厲批判。
  工作隊隊長李精亮,個子不到一米六,膀寬腰圓,走起路來總是顯出匆匆忙忙的樣子,兩條腿飛快地替換著,像是在小跑步。他當工作隊長,遇誰有事兒,只要聽到他“嘿嘿”一笑,必有麻煩,村里人都說:“李隊長一笑,必定倒灶?!?br/>  這位李隊長階級斗爭覺悟最高,隨時都能發現階級斗爭新動向,毫不留情地向階級敵人發起猛烈攻擊。多虧了我家是下中農成份,才免遭更殘酷的打擊,不料卻成了這次上高中的攔路虎。
  這年5月份,聽人說土門高中只招了一個班,不好辦,還要再招一個民辦班,我又去報名。因為是民辦班,政審稍有放松,后來,聽人說李隊長出了車禍,被拖拉機軋折了腿,腰椎也出了問題,所以沒有能對這次補招的民辦生進行認真審查,我便混了進去。
  上了半年學,到年底就因家事輟學半年多,第二年后半年才又到土門高中民辦班去上學。好心的老師說:“你跟不上了,別白費工,還是回去吧!”我說:“老師,我想怕再沒上學的機會了,你就讓我混一張畢業證吧!”到了年底畢業考試,我的成績在全縣排名第三,我終于拿到了高中畢業證。
  1973年,我高中畢業回了村兒。一天晚上,我到村西打麥場去看電影,換片子的當兒,站在我身旁的村支部書記左盈海說:“聽說你學得還不錯,學校正缺民辦教員,你去給咱干上一段吧!”當時村里已是七年制初中,我心想,干民辦教員一天掙10個工分,每月還有6元錢的補助,當下就應承下來。第二天便到學校,向馬志杰校長報到上班。
  
  三、蒙混過關報上了名
  
  到1977年10 月,我已經當了4年零10個月的民辦教員。聽到恢復高考這個消息,我既高興,也有些怯陣,心里沒底兒。
  我借了半導體收音機,認真收聽著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放的《關于1977年高等學校招生工作的意見》和招生通知,又找到報紙上的相關內容,認真研讀,細細琢磨,確切認定自己并不在招生范圍之內。
  根據招生通知精神,招生對象是“老三屆”高中畢業生,婚否不限,而具有同等學歷的社會青年和應屆畢業生必須是未婚。當時我25歲,已婚,顯然沒資格參加這次10年才遇的高考。
  我很沮喪,很懊悔,但當時是“男二十女十八,結婚年齡正合法”的年代,我身在農村,怎么可能25歲還未婚呢?
  我納悶地想,國家剛剛撥亂反正,百廢待興,正需要人才,“老三屆”的學生大部分都三十多歲了,國家還招,自己年齡明顯有優勢,為何反而不要呢?
  所謂“老三屆”,指的是1966年、1967 年、1968年三屆的高中畢業生。實事求是地說,“老三屆”中只有1966 屆算是響當當的高中畢業生,1967 屆的高中畢業生只讀了2年高中,1968屆的高中畢業生只讀了1 年高中,文化大革命就終止了所有學生的學業。
  其實,“文革”中最受害的是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一代人,1966年之后的十年里根本就沒正兒八經的學可上,我們往前掛不上“老三屆”,往后夠不著比較正規的學校教育,成了夾層中的犧牲品。
  要想辦法去參考,一定要想辦法去參考,誤了這趟車,也許就再沒機會了。我翻來復去地盤算著。
  那個年代最時興的一句豪言壯語點化了我:“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睂Γ乙獎撛鞐l件上。
  說著輕松,干起來難。我想來想去,也只能采取隱瞞真情,蒙混過關的手法去參加高考了。
  表面上,我完全隱去了對高考這一重大歷史事件的熱切關注,漠不關心、若無其事。
  “考么?”
  “不考!”
  “為什么?你成天手不離書,不就等著這一天嗎?”
  “考不上,不做無用功?!?br/>  誰都以為我不考了,可等到高考報名最后一天下午,已經沒人報名了的時候,我獨自一人,悄悄走進了設在土門聯校的報名處。
  就我一個人報名,負責報名的那位姓張的老兄不無嗔怨地說:“早干什么?自己的事也不上心,你再遲來半小時,我就上報了,叫你哭天無淚!”
  我只得如實招供,說出自己的實情和想法。
  那位張老兄倒很理解,爽利地說:“填上吧,三十的結婚能考,二十五的就能考,有人揭發出來再說,只是你自己別和別人說實話。”
  
  “‘婚否’一欄咋填?”我帶著幾分惶恐問。
  “填‘否’,別不打自招!”他果斷地指導。
  
  四、有話要說口難開,妻子善良反體諒
  
  多虧講義氣的張老兄,我順利地報了名。這事和誰不商量都行,不和愛人商量可不行。盡管報名前已和她通過氣,可報名后就算決定參考了,必須得推心置腹地好好談談。
  面對已懷孕六個多月的妻子,有些話我很難啟齒,但不說又不行。
  “我已經報名了,決定去考大學。你應該知道,這次機會對我太重要了,我從小就愛讀書,上大學是我追求的目標……”我盡量想解釋得合情入理,但感覺怎么也說不圓潤,內心生出對妻子的愧疚。因為,我去上學,就意味著家庭重擔、還有那腹中的孩子全拋給了她。
  “我知道你不想在村里呆一輩子,你走吧,不用操心我!”妻子說話聲已帶了哽咽,眼淚一滴一滴滾落在手中正衲著的鞋襯底上。
  “別擔心,我會回來的!”
  “回不回來,那是你的事,我沒擔心的。只是覺得你一走幾年,心里有些難受。其實也沒啥,不是還在中國嗎?你要出了國,我還能不活嗎?”妻子極力克制,想盡量說得灑脫些,淡化些。
  “可象我這種情況,結了婚是不允許參考的。”
  “那就離婚,我不能耽誤你!”
  “不,我先參加考試,如果考上,咱就離婚,等我上完大學再復婚。”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把這話倒出來的,很尷尬,很難受,心情很沉重。
  “你說啥時離就離,也別說那么遠,將來回來不回來由你。上了大學找個有文化、有工作的老婆也好,咱不還是一門親戚嗎?”妻子說到這里反倒輕松了,還帶了幾分詼諧。
  “這不還沒考哩嗎?說不定考不上呢!就是考上了,真上了大學,我也不是陳世美。”
  “陳世美進京趕考前也沒跟他老婆說要拋妻殺子吧!世道在變,人也在變。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后腿,巴不得你考上,我燒高香哩!”
  妻子的確是安心和我過一輩子的,我相信她此時說的也是真心話,心里很感動。
  
  五、苦讀
  
  眼看離高考還有一個多月,我當畢業班的班主任,妻子又懷孕在身,一攤子的家務活兒、自留地里收秋種麥的農活兒都擺在我面前,哪一樣不干也不行。
  我豁出去了。家中大半盤土炕由我一人占領,妻子只占一床鋪蓋的位置,中間放一張從左甲庚家借來的小炕桌,桌后靠墻拿被褥和枕頭疊成一摞靠背,炕上分門別類放著一摞一摞的書本,有借的、有買的,有初中、高中的教材,也有高考復習資料。
  24小時安排得滿滿當當。早晨6點鐘洗臉刷牙到學校組織學生上早操,早操下來是早讀,學生拿著課本讀,我也拿著課本讀,下課了,學生在院子里、操場上活動,我在辦公室里看書。
  早飯、午飯回到家里,能分別抽出一個小時的學習時間。
  晚自習后,徹夜的時間全屬于自己,我坐到炕桌后面,每學一個小時,仰面躺靠在被褥上休息10分鐘。晚上12點以后,學習一個小時,靠著被褥睡一個小時,一直到天亮,衣服不下身。家里連人吃帶洗涮、喂豬一天需兩擔水,每天擔水時間和到電磨磨面時間我都安排到凌晨3點到5點鐘之間,這個時辰沒有人爭,不用等候,最節省時間。
  我與妻子幾乎一天沒幾句話,一日三餐她會按時做好,給我端上小炕桌,我一扒拉完,她又默默地去收拾碗筷、洗涮。二人之家,只能聽到鍋碗瓢盆的磕碰聲,像掛鐘的指針,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擾。
  11月16日,負責報名的張老兄捎信,讓我到土門聯校他辦公室。一進門,他說:“準考證已蓋章發下來了,你自己拿上?!?br/>  我接過這片小紙,看見上面印著“臨汾縣大字第0165號”的字樣;中間印著紅色的“準考證”三個字,還有“姓名:左元龍,報考:大學文科”;下面印著“臨汾縣招生委員會,1977年11月14日填”。
  小紙的左上角貼著照片,紅色的“山西省臨汾縣高等學校招生委員會”印章壓在照片一角上,背面是“注意事項1、2、3”。拿上這張小紙片,就說明我在大學考場上獲得了一席之位。
  
  六、皇天不負苦心人,這一考考出了好成績
  
  一個多月的復習時間轉眼就過去了,12月5日,開始正式考試。我在考試前一天下午停止了復習,脫去多日未下身的衣服,將襯衣、襯褲、襪子一團,扔在妻子盛滿開水的洗衣盆里,把那些徹夜不眠、時刻騷擾、唯恐我打瞌睡的小生靈們統統燙死,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覺。
  雞叫過頭遍,窗紙微微發青時,妻子搖醒了我,催促道:“快起來洗臉,飯做好了?!?br/>  妻子為我包了餃子,還特意煮了兩個雞蛋。她說:“餃子包你高中,兩個雞蛋是100分,不能只吃一個,吃一個考不上?!?br/>  我吃著餃子和白生生的雞蛋,體味著妻子的善良和淳真。一個多月來,她腆著大肚子默默地陪護著我,侍候著我,從不打攪、埋怨、沖撞我。她明明知道周到的服侍是在向遙遠的地方推丈夫,卻心甘情愿。
  我剛吃完飯,約好的同伴苗四哥就來敲窗戶:“收拾好了嗎?快走!”
  苗四哥30歲,是“老三屆”中1966年畢業的硬梆梆的高中畢業生,和我一塊兒當民辦教師。他教齡比我長,知識底子也挺厚實,是學校初中部的骨干教師,全公社同行中也沒有不佩服他的。這次高考,他把握最大。
  我騎著前一天下午就借好的自行車,與苗四哥一同出村,直向劉村中學駛去。
  我們的考場設在劉村中學,校門口懸掛著“臨汾縣高等學校招生劉村中學試場”。一進校門,映入眼簾的首先是那插在馬路兩旁的各色彩旗和紅紅綠綠的標語,教室周圍幾米以外畫著白色的警戒線,十米、八米站一名警察,幾輛“212”吉普警車和偏斗三輪摩托車擺放在剛進大門南側的洋槐樹林里。
  考生們亂竄著尋找自己的考場。我沒進過大學考場,不知道大學考場是什么樣子,今天算開了眼界。
  我所在的第七試場在學校大禮堂里,我小時候給上初中的哥哥送饃,來過這里。禮堂里擺了4個試場,我在中線前面靠東的那一個。進考場只準帶鋼筆、鉛筆,不準帶任何書本和物件,和“文革”十年來進行的開卷考試相比,那簡直就是“文革”中所批判的“拿考生當敵人的反動透頂的資產階級教育”。
  走進考場,對號入座,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穩了穩神兒,心想我終于坐在大學考場里了,這真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
  考試開始了,試場上鴉雀無聲,有的凝神思考,有的筆尖飛舞,有的得心應手,有的抓耳撓腮。一個試場3名監考老師,輪番轉悠著,時而駐足,時而輕移,那秩序那陣勢從沒見過。
  政治是統帥,是靈魂,是一切工作的生命線,所以第一節課考的是政治。我沒有感到有什么難度,答卷很順利,只半小時就答完了。再檢查一遍,覺得沒必要在里面熬了,于是第一個交卷出場,趕緊到南邊的小樹林里去復習語文。
  下午考語文,也沒感到太難,知識部分不算偏,基本都會,不用一小時完事兒。作文是兩個命題:“心里話兒獻給華主席”和“我為四化做貢獻”,擇作一題,不算難。我教初中語文,選作了第二個題目,像這樣的題目我也給學生們出過,輕車熟路,不用打底稿,一氣呵成。
  考試一結束,考生們全然不像考完政治那樣沉默,一出考場,議論聲雀起,禮堂門前像炸了鍋。大家互相問訊,互相探討,有得意的歡笑聲,也有遺憾的嘆息聲。一名女同志毫不避諱地大聲說:“我作的‘心里話兒獻給華主席’,真趕人,慌壞啦,鐘聲響了的時候,我還有許多心里話要對華主席說,趕忙煞尾寫上一句:‘心里話兒實在多,多得沒法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大家嘩然大笑。
  “你考得怎么樣?”轉身一看,是我的同伴苗四哥在問話。
  “不怎么樣。唉!考糊了,弄不成歌兒,時間也不夠用,作文沒弄完?!蔽液芙档土寺曊{答道。
  “怎么搞的,今天這兩門課是你的強項,要占不了上風,明天數學夠嗆!”
  
  “所以明天我不想來了,反正大學考場我是進過了,就沒啥遺憾了。原先我還以為今生今世連進大學考場的機會都沒有了呢?”我的調子更低。
  “你要堅持到底,也許別人還不如你呢?現在關鍵是要有信心。全村就來了咱倆人,你半路里溜坡兒,剩我一人咋好意思來呢?”
  “對,大哥,老弟聽你的話,陪你考完,明天一定來!”
  我倒不是有意不說實話,蒙這位正直熱心的老兄,而是心里老有驅不走的陰影。我結婚是明事兒,不好隱瞞,一旦有人告發,后果不堪設想。即使考得好,也不敢得意忘形、弄出太大的動靜,生怕成為別人注意的目標。所以在心里懷了歉疚和不安:“對不起老兄,我不敢實言相告?!?br/>  第二天考數學和歷史、地理。數學確是我的軟肋,估計能考40分就算盡力了,但歷史、地理卻又是我的強項,輕輕松松拿個80多分沒問題。
  最后一場考完,我走出大禮堂,年紀約莫有40多歲的監考老師和顏悅色地對我說:“你等一下,我跟你說,咱這禮堂里要能考上一個,那一定是你,你是頭份卷子。我留心看啦,大部分是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錯誤百出,就你答得又快又好?!?br/>  “謝謝!您貴姓?”我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感激地問。
  他答道:“我姓亢,我相信一定能聽到你被錄取的好消息?!?br/>  我再次說聲:“謝謝!再見!”
  
  七、當頭一棒
  
  回到家,我對妻子說:“我很有可能考上了,只是不敢對任何人說實話,咱心虛得很?!?br/>  妻說:“那咱先離婚,你說啥時候去公社?”
  “不急,等出了榜再說?!辈坏饺f不得已,真不忍心跨出那傷害妻子的一步。
  考完回到村里的幾天里,許多人都非常關心我考的情況,前來打探,不過我心里有老主意,再熱心、再親近的人問起“考得怎么樣”,我都一律回道:“考砸了,根本摸不著頭腦,昏堂了,全當耍一耍?!?br/>  撒謊,一開始臉紅心跳,受著良心的煎熬,但不撒謊,又明擺著過不了關,所以心里一再暗暗叮囑自己:“為了實現上大學的夢想,也只能這樣了。”
  不過,撒謊的效果確實不賴。背地里就有人毫不客氣地說:“吹牛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吃幾碗干飯,兀是大學么,你認為是你自家的菜園子呀!”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
  一天,兩天,十天,二十天,元旦過了還沒有消息。終于等不下去了,元月20 日,我借了自行車準備到城里去看。
  那天西北風呼嘯,異常寒冷,我黎明即起,騎車向臨汾城駛去。
  半路上,一輛26型號的小自行車在我面前迎面停住,一個40來歲的男人麻利地從自行車上蹦下來。這人我很熟悉,關系還不錯,是教育局的南允和老師。
  “南老師您好!剛從城里上來吧?”我也趕忙下車問候。
  “出榜了!元龍出榜了!你上榜了!祝賀你!”南允和頂著寒風,上氣不接下氣地向我報喜。我像看到天上掉下了餡餅,上前一步,一把把他的手攥在手心里:“南老師,你說什么?我上榜了,是真的嗎?”
  我心撲撲地跳,熱血直往頭上躥。
  “是真的,今天剛出榜,老弟將來飛黃騰達,可別忘了老兄啊!老兄這次是搞政審的,就是專門來通知你的,順便也了解了解你的情況?!?br/>  “搞政審?還要政審?”我愕然。
  “那當然,你以為考上就能走?。坎贿^你別怕,成績是主要的,政審也就是個樣子。我給你政審,沒啥擋馬,你放心,有啥問題全包在我身上!”他抬手拍了一把胸脯。
  我和他交往甚好,自然放心,心想還多虧讓這位老兄來搞政審,不然我死定了,因此實言相告:“南老師,不瞞你說,我唯一不夠條件的就是結婚了?!?br/>  “結婚不怕,今年招生不限制婚否?!?br/>  “不是!是不限制‘老三屆’婚否,而我不是‘老三屆’?!?br/>  “噢!”南允和若有所思。
  沉思片刻,他一字一板地說:“元龍,不是我不幫你,我不能跟上你犯錯誤。你忍心讓我因為你背處分嗎?”
  “沒那么嚴重吧?想上學,盡管有些條件不符合要求,就一點通融也沒有嗎?國家不是正需要人才哩嗎?”
  南允和變了臉,和剛見面時判若兩人:“你這娃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你隱瞞實情報考,說輕了是不老實,說重了是什么,你自己想?!?br/>  “說重了是什么?”我幾乎憤怒了。
  南允和不屑地一笑說:“咱倆沒爭頭,那是國家的規定,明擺著,我應該如實匯報情況,也不能全怪你,負責報名的把關不嚴也有責任?!?br/>  我怒視著訕笑著的南允和,呆若木雞。
  南允和跨上他那輛26型小自行車,徑直向北駛去,臨走時他似乎說:“我還要到公社去匯報!”
  
  八、心懷僥幸,我填報了志愿
  
  我仍然騎車向南進城,但這時頭腦漲得發木,兩眼直冒火星,說不出的懊悔,怎么會昏了頭,如實供出自己的底細?我真想抽自己的嘴巴。兩個多月來,一直忍受著撒謊、欺騙的人格煎熬,本想對朋友實話實說,釋放一下,不料這一釋放卻砸了鍋,使兩個多月的苦苦努力,不,確切地說,是10年來熱切的期盼和奮斗化為泡影,真是切膚剜心的痛!
  一直上了北城門的大坡,我才稍稍冷靜下來,后悔剛才沒顧上向老南問清高校招生榜帖在哪兒。繞過戰火余生的龐大的古樓基座,來到縣教育局大門兩側,沒有;再向東到縣政府大門口,老遠就看到那兒圍了很多人,走近一看,果然是招生榜,貼在縣政府大門外西側的磚墻上。
  看榜的人里三層外三層,我打好自行車,擠進人群,目光快速地在招生榜上掃描著。
  那是兩整張玫紅紙,上面用白色粉筆醒目地寫著:“臨汾縣高等學校招生預錄名單”,下面是90多個被預錄考生的姓名。我從頭找起,第三個名字就是左元龍,我屏住呼吸,將目光久久地定格在自己的名字上,只覺得喉嚨發酸,想哭。
  人來人往,看榜的人如流水一樣,流走一撥又一撥,我還瓷在那里,對榜發呆。許久,聽旁邊有人說:“快到縣體委去報升學志愿!”我才猛然驚醒,騎車向位于扁擔巷的縣體委駛去。
  走進縣體委大門,拾級而上,是并不寬敞的小院,一排北瓦房,一排南窯洞,都是縣體委的辦公室,現在臨時成了縣高等學院招生辦。院子里被預錄了的考生、工作人員、還有未被預錄查問情況的,熙熙攘攘,擁來擠去。
  這時,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向我游來,一掬笑容慈藹熱情,這不是剛曾與我路遇的南允和嗎?他已經先我而至。一絲厭惡之情油然而生,我正準備避而遠之,不想他先開了口:“元龍,你的情況我已經向招生辦主任李臨生匯報過了,在領導面前我給你說了許多好話,建議從輕處理,可能李主任要找你談話,他脾氣很壞,不管領導說什么,你千萬不要頂撞,要冷靜。”關懷之情溢于言表。我隨口答道:“我會小心的?!?br/>  我徑直走進南窯洞招生辦主任辦公室里,一個40歲出頭、很有領導干部氣度的人坐在辦公桌后面正接受三名考生的咨詢。我猜想,這可能就是李臨生主任了。我站立一旁等候,等他一一打發走這三名考生,我上前兩步恭恭敬敬地打招呼:“李主任,您好!”
  “你有什么事?”
  “我叫左元龍?!?br/>  李主任站起身來,離開辦公桌,向我靠近。他是個差不多一米八的大個頭,有棱有角的臉龐透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噢,你就是左元龍?好!好!坐!坐!”
  這位素昧平生的李主任滿臉笑容,順手拉過一把椅子,不像脾氣很壞的樣子。但他連說兩個“好”,是什么意思?我快速運轉著機器,分析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不測。
  不容細想,他已把我按在椅子上,攤著兩只手接著說:“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按說這不算什么問題,結婚了怕什么?到年齡了能不結婚?可除了“老三屆”,是不允許結婚的,這是上面的規定。上面的規定也不一定就對,更不一定就不能改。你放心,你的情況我會向上面反映的,或許有可能錄取。不管怎樣,你還照常填報志愿、參加體檢?!彼秃蜌鈿?、抑揚頓挫地說完上面的一席話,順手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高考志愿表遞到我手上。
  
  我愣怔在那兒,又一次喉嚨發酸,真想哭。我本來是準備接受他一頓暴風驟雨式的訓斥的,甚至預想出怎樣對付這場不可逃避的訓斥,以至怎樣苦苦哀求他網開一面,放我一馬,讓我無論如何實現自己上大學的夙愿??墒牵矍斑@位李主任慈和寬善、理解體諒,將我隱藏在內心的抵觸情結徹徹底底地消融了,恰如你準備提拳相向的對手,一下子變成了你的恩人。
  我一時百感交集,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李主任辦公室的,也不清楚臨出門時道了聲“謝”沒有,我意識模糊、眼睛模糊,一切都是模糊的,站在院子里。
  
  九、我怎么等你也不來
  
  院子里填寫報考志愿的預錄考生各自忙碌著,有的在查閱招生院校,進行比較、取舍;有的互相商量推敲,舉棋不定。在這關系前程命運的十字路口,百態俱現。
  一位身穿粗布短棉襖的小個子說:“他媽的,有掃地大學沒有?只要有掃地大學要咱,咱也上!”
  另一位身著勞動布大衣的大塊頭說:“老子趕了10年膠皮車,和牲口打交道有癮了,只要讓咱上大學,畢業后再趕膠皮車也行!”
  一個鴨舌帽說:“咱沒那么賤,非北大、清華不上,今年走不了,明年還來。我不信國家開考一年會停下來?!?br/>  大部分人填完志愿表了,院子里議論聲、說笑聲雀起。
  有人說:“真他媽差勁兒,咱有一位老兄,瞪著牛蛋一樣大的眼睛,愣是把巴黎公社失敗的原因答成‘沒有很好地學大寨’?!?br/>  又有人說:“你知道嗎?我發現一位‘大媽’在政審表上‘政治面貌’一欄里鄭重地填著‘圓臉’,看來今年高考招生沒長臉的戲。”
  旁有一人插科打諢:“瓜子臉行不?”
  同科弟兄姊妹們嘰嘰喳喳,不斷引起哄然大笑。
  不覺天色已漸漸暗下來,有工作人員在南窯廊下催:“還有沒交志愿表的嗎?快交,要下班了!”
  站在東墻根角落里的我,心情沉重,自知沒有參與這嘻笑怒罵的資格,更沒那份心情,只是反復掂量著招生的各個大學院校和身懷瑕疵的自己,尋找著自己該站的位置。一流大學肯定無緣,二流院校也危險,最次的、不出名的院校或許能破格要了我吧?此時,我最贊同愿意上掃地大學的那位老兄。掂量來,掂量去,遲遲定不下來,直到工作人員叫喊要下班了,天色也暗得看不清字了,我才草草填了三個學校,而且把最次的院校名填成第一志愿。自知沒有挑挑揀揀的資格,能有大學要我,就謝天謝地了。
  從縣體委交了招生志愿表出來,天已大黑,街上昏黃的路燈光影里蠕動著稀稀拉拉的行人。這時,我才感覺到冷嗖嗖的刺骨寒風,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忽覺饑腸轆轆,才想起自己整整一天滴水粒米未進。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口袋,口袋空空蕩蕩,竟無分文,幸好早晨出門時,妻子拿了一個布袋,裝了2個棒子面窩窩頭,掛在車座上,牢牢地壓在后座的夾子下面。
  整整一天都沒注意到它的存在,我搭手一摸,謝天謝地,窩窩頭還在。我解下布袋,一手推著自行車,一手拿著凍成冰疙瘩的窩窩頭,邊走邊啃,向城北門走去。
  當村里家家戶戶、老老少少都酣然進入夢鄉的時候,我終于回到了溫暖的家里。
  妻子安慰我說:“身體要緊,先吃點兒,考上考不上都行,別太在意了,人受治?!?br/>  等待,又是惴惴不安的等待,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一個星期過去了,十天過去了……
  我天天都到村西頭郵遞員放信件的老付先生家去看,每天都空手而歸。
  我終于沒能等到大學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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