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凡涉獵西方文學的文學青年,誰都知道法國的意識流作家馬歇爾·普魯斯特,都知道他有七部十五卷的煌煌巨著《追憶似水年華》。這部作品,受當年柏格森的直覺主義哲學的影響,認為生命是非理性的存在,是時間的流程。普魯斯特便用連續(xù)的少年青年時代的回憶。來演繹生命的流程,回憶和夢想,意識和潛意識,多層面地交織成絢爛的生活畫卷。這部作品,對后來的現代派文學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正如被稱為“現代繪畫之父”的塞尚,影響了立體派、抽象派及后世的許多繪畫流派一樣。
這樣的作家和作品,五十年代以來,是必須杜絕于國門之外的,是無人敢譯介的,因此,和共和國同齡的作家們,偷讀禁書也讀不到那個普魯斯特,幸而我早生幾年,在上海還沒有經社會主義改造的舊書攤上“文學課”,收藏少量民國版的圖書和三、四十年代的圖書。那時,一本紀德的《地糧》,被我改造成布面精裝《圣經》模樣;一部卞之琳譯的《西窗集》,前面被前主人撕掉幾頁,是殘本,也視若珍寶,愛不釋手。《西窗集》譯介的作品,篇篇唯美,其中有一篇《時間與記憶》,使我第一次認識了普魯斯特,猶如介紹了一位初戀的女朋友,少年的心呵狂跳不已,我以后的散文詩,應該就是那時在心頭醞釀的吧!接著,有一位朋友又從幾本舊雜志上手抄下李健吾譯的普魯斯特的美文斷章,至今我還秘藏著。其實。上述的文章都是從《追憶逝水年華》中摘譯下來的。如今。七冊精裝本巨著在我的書架上整齊地排列著,幾次下決心從頭到尾認真地通讀一遍,幾次都放下了,不知何時再續(xù)往昔的情懷?
《恍若月光》,見題已心醉了。意識流不稀罕,讀者自能領會,不勞我碎語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