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就試圖通過對曹禺先生的戲劇《雷雨》中的一個女性人物蘩漪的性格分析來的嘗試探討一下這個人物本身所負有的使命。
關鍵詞:曹禺;蘩漪;人物分析
曹禺自幼既對戲劇十分著迷,十五歲是加入南開新劇團,開始從事戲劇活動。在天津南開中學學習期間就開始參加戲劇演出活動,曾擔任易卜生《玩偶之家》等劇的主角。1929年考入清華大學外文系,廣泛涉獵古希臘悲劇、莎士比亞戲劇及契訶夫、易卜生、奧尼爾的劇作。1933年大學即將畢業前夕,曹禺創作了四幕話劇《雷雨》,于次年公開發表,很快引起強烈反響,它不僅是曹禺的處女作,也是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這部作品不僅奠定了他在中國話劇史上的杰出地位,而且該劇也成為中國話劇藝術從年輕走向成熟的里程碑。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該劇中的女主人公蘩漪的性格塑造尤具特色,毀譽參半。如了海外著名學者劉紹銘認為,“蘩漪是作者本人崇拜的英雄;她的存在,使在曹禺心目中認為是‘閹雞似的男子們’黯然失色……,他不但‘姑息’她,而且‘贊美’她和頌揚她的反叛精神”(轉引自丁濤,2009)。蘩漪確是一個充滿激情、內心幾近瘋狂的女性。她身上令人同情、令人、喜愛令人戰栗的那股誘人的力量即源于此,然而成于斯,亦敗于斯,敗就敗在蘩漪這個人物僅僅是一種激情的化身(丁濤,2009)。盡管如此,本文并不試圖對蘩漪這個人物塑造是否成功本身來加以討論,僅從人物的情感關系本身來嘗試探討一下這個人物本身所負有的使命。
眾所周知,《雷雨》中共描述了三個女性角色,侍萍、四鳳和蘩漪,與侍萍的隱忍、倔強和四鳳的天真、質樸相比,蘩漪的性格要復雜和反叛的多,她的個性與侍萍形成強烈的反差,在整個劇本中她始終是一個各種危機的引爆者,一個最不安定的因素,也是唯一一個試圖去為自己遭遇的不平抗爭的女人,她無疑也是《雷雨》這個劇本中最有沖擊力和動感的人物,她出現在哪里,哪里就風聲雷動,危機四起,然而她又是那么神秘,似乎所有不為人知的隱秘都跟她有關,這個家庭的罪惡她了然于心,卻又不安于將其封存,因此她讓你產生期待、恐懼、她是如此富于力量而又難以駕馭……
以下筆者將結合劇本對這個人物做一個簡要的分析。
蘩漪的出場就顯得不同凡響,曹禺先生對蘩漪的描述也著墨偏重,她的:
“果敢陰鷙與憂郁怨望,她的原始的野性和狂熱的思想,同時又是一個中國舊式的女人,文弱明慧”,蘩漪的身上充斥著兩種力量,一股力量意欲委身于環境,表現出屈服順從,而更強大的讓其受盡折磨的是抗爭的力量,正是這兩種力量在撕扯她,侵蝕她,讓她幾乎和劇中所有的人物都存在一種外顯和內隱的張力。
蘩漪和魯貴的關系,曹禺先生輕點幾筆,魯貴的幾句:“問太太的病,惦記太太的??;和蘩漪的反應:他倒是惦記著我”,其間莫名的暗中對峙已被充分捕捉。第四幕中魯貴的猥瑣、奸邪和蘩漪表面的退讓與厭惡都儼然紙上,讓我們由衷的嘆服大師的功力!對繁與魯的沖突曹先生著墨最少,卻極富張力,兩個人始終在暗中較勁,魯貴守著的秘密是他的護身符,而對蘩漪是一種威脅,蘩漪對此表現從容而富于計謀,反映了她的膽識和智慧。
蘩漪與母女情敵的戲劇性表現體現在,與侍萍,更多的時候蘩漪表現的是無奈,侍萍是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對周樸園來說,侍萍死于一種外力的驅迫,而非情感的自然消退,這種外力將二人的情感推至最高點,然后嘎然而止,死亡使情感成為永恒,她知道自己無力與這個逝去的女人抗衡,周樸園對亡妻的公然緬懷,蘩漪是無奈的接受了,
“什么事自然要依著他,他是什么都不肯將就的”,
此時的她還是理智的,因為她畢竟無法于一個死去的人爭風吃醋。
蘩漪與四鳳的沖突則更多表現為蘩漪的獨角戲,由于四鳳的天真、質樸和年幼,二人的力量明顯失衡,蘩漪的攻擊力更像打在棉花上,她所謂的對手完全不準備應戰,四鳳對蘩漪與周萍關系從全然無知到不想面對,不愿接受,而且她也完全沒有相應的心智去應戰。蘩漪與四鳳在第一幕中有一長段的對話,蘩漪實則問的是周樸園,真正想了解的是周萍,對蘩漪的敵意四鳳雖然還不完全明白,但她采取的是回避和轉移話題的方式,當無法招架蘩漪的盤問時,她聰明地推出了一個更有力量的權威人物,周樸園的命令:
“太太,您吃藥吧,老爺吩咐的?!碑斵冷粼俅卧噲D將話題引致周萍時。
“沒有跟少爺們說話嗎?”四鳳又將話題轉移至二少爺周沖。
“二少爺今天早上還問您的病呢,二少爺總想見見您……”將蘩漪的關注力成功的轉移開,也減少了自己的壓力,四鳳對蘩漪是小心翼翼和回避的,蘩漪對四鳳的敵意則來自周萍和周沖,對四鳳本身蘩漪的敵意還不至于很強烈,如周樸園問及煎藥的事,蘩漪則主動澄清:“她(四鳳)給我端了來,我沒有喝?!睂λ镍P她只是想辭退,并未采取過多的敵意行為,可見,蘩漪并不是一個本性惡毒的女人,她在自己的權利范圍內試圖守護自己的情感,保護自己的兒子,只是隨著情勢和命運的轉變,她在一步步的走向深淵。
無論是四鳳還是侍萍都在冥冥之中與蘩漪成了情敵,正因為她們對此一無所知,才讓蘩漪郁積的力量無的放矢,無處釋放,它在翻滾卻始終找不到出口。
蘩漪與周家父子情愛沖突:蘩漪與周樸園的感情會很自然的讓女性讀者站在蘩漪的一邊,在這段情感經歷中蘩漪是值得同情的,正如她所說:“最初被騙到周公館來……”之后又終日面對一個無形的情敵,周樸園常年不在家,得不到愛的年輕女人被禁錮在一個大房子里,她內心的苦痛和煎熬是難以想象的,如果說與周樸園的關系并未讓蘩漪感受到愛的話,那么給與她所向往的愛的周萍則將她推向了絕路,周萍對她的引誘和拋棄讓她心中所有的幻象化為灰燼,所有的良善和母性全部化為黑暗的力量……,蘩漪的悲劇在于她錯誤的將拯救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比自己還軟弱的周萍身上:
“我認為你(蘩漪)聰明,最能了解人的女子,所以我想,你最后會原諒我。”
周萍依靠的是他人的原諒來減輕自我的罪惡感和內疚感,即使他意識到這是一種罪惡他也沒有能力自控,“但是你以為他(周萍)做不出驚人的事情,沒有男子的膽量么?……一點疲乏會使他的眸子發呆,叫你覺得他不能克制自己……”雖然蘩漪明白她的愛已經不在了,但是她還是將僅存的一點希望寄托在周萍的身上,生的希望超越所有,現在已不是愛了,此時的蘩漪喪失了所有的理智,她會在雨夜跟蹤周萍,低三下四地請求他留下,甚至會接受四鳳在他們之間的存在,她不再有智慧和尊嚴,巨大的喪失感和被遺棄的感覺讓她徹底瘋狂了,由于對周萍的憤怒,她不惜傷害自己的兒子,一片一片撕毀侍萍的照片,現在,她連死人也不放過,最終不是愛而是生、是打破舊秩序的希望讓蘩漪走向了瘋狂……
從表面看來,似乎是蘩漪導致了這場悲劇,而事實上四鳳進入周公館與周萍相戀并非人為,無論劇中人物如何抗爭,悲劇早已注定,全力抗爭的蘩漪和安于命運的侍萍,都未逃脫悲劇的命運。與劇中其他人物單一的性格特征相比,蘩漪是最為復雜多面的,曹禺先生賦予了這個人物太多的使命,通過蘩漪表達了人的獨立的生命價值,也因此讓這個人物永遠談不盡,論不完。
參考文獻:
[1]曹禺著、崔鐘雷主編.《曹禺戲劇集》,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2009,6。
[2]丁濤.《戲劇三人行》,廈門: 廈門大學出版社,20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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